白子落下,黑子围剿,顷刻之间棋局非但破,放到更是陷入僵局之中。
白君则看着手下的棋阵,花白的眉弓压着的双眼目光幽深,过了一会儿,只道无趣,唤来书童将其收好。
居室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居室外的院落却一片白雪茫茫。
依稀之间,能看见那冰冷的雪地之中,跪有一道身影,那身影挺拔,哪怕那宽厚的肩膀上早已落满的雪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韧挺拔,更是像闷声的倔强一般。
白君则起身走至居室外,看着那跪在雪地之中的身影,怒不作声地抬手示意书童撑伞上前,扶着他一同走进那雪地之中。
雪地里,那如明月清风一般的男人眉宇之间皆挂上了点点雪霜,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目光淡然却坚定地看着前方,坚韧却难免不叫人心疼。
白君则看着周愿,抬手便是耳光重重落下,把撑伞的书童都吓了一跳。
帝师府上下人人都知帝师有多重视他这位唯一的外孙,而这重视背后的苦心更甚。
帝师府里的下人们虽是对这位大公子接触不多,但都知道周愿确确实实能够担起帝师外孙的名号。
平日里帝师对他的重视看到了,这位大公子的品性学识他们也看到了,只是今日这一巴掌下的红印,更叫他们目瞪口呆。
眼瞧着周愿脸上即刻便出现的红印,白君则也是晃了晃神,可见他不作声地唾了一口血水,和那依旧坚定倔强的目光后,白君则只恨自己刚才手软,下手不够大力,就应该打醒眼前人才是。
风雪之中,夹在二人之间的书童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不作声地打量着这爷孙俩同是不肯让步的执拗模样,当真是在这冷风冰雪中,背后的冷汗也渗透了衣料。
看着周愿执拗不改的模样,白君则是失望极了,双手背在身后,道:“之前我便提醒过你,莫要被赫连云城蛊惑去了,可结果呢!你非但没有控制她,甚至还对她多有纵容!我看你的心智清明是被狗吃了,这才如此魔怔!”
今日早晨,太上皇身边的侍郎大人被废除出宫一事,只用了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王都,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嘲笑着他一个帝师的外孙,如此高门显赫的出身却要自取其辱,当真有辱这帝师的高门清雅之族。
而这些都还不是白君则会在乎的,叫他愤怒的是周愿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他要成亲了,娶得便是这天下人人吭声怒骂的太上皇,赫连云城。
如此这般的背道而行,当真是叫白君则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
可白君则也没有想到,这一巴掌下去后,他依旧固执不变。
白君则怒一甩袖,干脆眼不见为净,正想转身离去不管人时,却听见周愿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外祖父,你可还记得外祖母吗?”
忽地一句话,没头也没尾,却愣是让白君则的脚步停了下来。
“年幼时,母亲说祖母曾教会她一句话。”周愿自顾自说道着:“自己想要的人、想做的事,若因为自己没有去争便放弃,那是会后悔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