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王府起, 沈迟意对侍寝这事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更何况她今日才见过沈熠,看到消瘦伶仃, 面有病容的兄长,想到他嘱托的事儿, 她半点都没心思跑去给瑞阳王侍寝。
沈迟意默了片刻, 倒也没有直接拒绝, 笑了下道:“请王爷稍等,我换身衣裳就去。”
侍从倒见怪不怪,虽然王府里没宫里那么多规矩,不过但凡侍寝的姬妾,哪个不先得沐浴打扮一番?他含笑点头, 躬身退下了。
沈迟意打开妆奁, 取出一块璎珞。这璎珞瞧着并不繁复华丽,只最底下坠着一块镶金的红宝,她指尖轻按, 红宝轻轻转开, 里面藏着些许褐色粉末。
这药粉是她上回去找夏洵解蛊的时候讨药的, 本身无毒无害, 但能使男子产生一些旖旎的幻象, 吸入之后似在半梦半醒之间, 她之前就防备着瑞阳王在不当的时候要她侍寝,偷偷问夏洵有没有此类药物, 夏洵自己就是个疯人, 又见她是卫谚带来的, 毫不犹豫就给她了一点祈香散。
沈迟意把璎珞佩好之后, 又不放心地在指甲里藏了些许, 这才推门往瑞阳王住的主院走。这一路走过去,亮了不少灯火,看来她侍寝这事儿还惊动了不少人。
沈迟意才进主院,就见到了早在那儿等着的林侧妃。
林侧妃上下审视她几眼,下巴微抬,含笑道:“我才服侍完王爷汤药出来,妹妹不会见怪吧?”
这是来给下马威的?没想到瑞阳王那样既渣又狗的还能被人争宠,沈迟意颇是无语:“怎会?”
林侧妃笑一笑:“妹妹是第一次服侍王爷,我伺候王爷久了,知道王爷不少喜好忌讳,我不免要来絮叨几句,妹妹可别嫌我多话。”
这要是换成原身,指不定就被吓唬住了。沈迟意只想把这起子无聊的人赶紧打发走,忍不住一笑:“林侧妃既然这般清楚王爷的喜好忌讳,为什么今儿晚上被召的是我,而你却被打发出去了呢?”
林侧妃本来是想敲打她几句,她这些年虽得宠,毕竟年岁渐长了,论颜色自不能和小姑娘相较,沈迟意也让她有种危机感。没想到沈迟意这还没得宠呢,就这般张狂起来,林侧妃一时都怔住了!
沈迟意根本不欲搭理她,略一颔首算是见过礼,便径直进了正厅。
林侧妃被丫鬟扶着走出了主院,她美艳的眉眼微微扭曲,她又不想被人说自己善妒,走到空僻园子的时候,才重重搡开丫鬟扶着自己的手,恨声骂道:“这小蹄子...王爷不过贪她这一口新鲜皮肉罢了,她倒还得意起来!”
林侧妃怒的青筋乱跳,正要拿旁边丫鬟撒火,假山后突然传来一把温柔嗓音:“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林侧妃皱眉转头,却见薛素衣从假山后绕了出来,她一扬眉,懒懒道:“是表姑娘啊?表姑娘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薛素衣是卫谚表妹,林侧妃是瑞阳王宠妾,两人寻常也没什么交集。
薛素衣含笑瞥了眼主院方向,有些含羞道:“王爷新纳侧妃,沈姑娘头回侍寝,府里不少人都睡不着,倒也不止我一个。”
沈迟意今天会被唤去侍寝,她并不意外,甚至这事可以说是她一手推动的。
她早上猜测卫谚马车上的人是沈迟意,回府一打听,沈迟意又称病不见人,她当即便觉着不好,便跑去瑞阳王跟前捕风捉影地说了几句,瑞阳王心中生疑,再加上这般美人放在嘴边看的到吃不着着实难受,他暂把大夫叮嘱抛到一旁,决定今晚召幸沈迟意。
但这还远远不够,哪怕沈迟意真被瑞阳王幸了,她还是会照样待在王府,照样在卫谚跟前晃悠,给她添堵惹事。所以薛素衣要的,是她被瑞阳王破身,成了残花败柳之后,再被赶出王府,她就不信这样,卫谚还能再看的上沈迟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沈迟意永远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林侧妃果然眉眼一沉,薛素衣看她一眼,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沈姑娘是出了名的美貌,之前未成侧妃之时,就以得了姑丈欢心,只怕今晚一过,这王府后宅就是她说了算了。”她轻呀了声,喃喃自语:“我们这些小辈可得尽快和她交好才是。”
林侧妃手指收紧,她是一路独宠过来的,甚至一度威胁过薛王妃的地位。薛王妃性子软弱,卫谚那时又年少,薛王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郁郁而终。正是因为她知道薛王妃的下场,才更怕自己失宠,现在卫谚又这般势大,若瑞阳王不护着她,她的下场必然比薛王妃凄惨百倍。
她深吸了口气,重重横了薛素衣一眼,僵硬着身子走了。
薛素衣看她森然的神色,脸上的怯怯之意一敛,微勾了下嘴角。
......
卫谚这时还在院里练剑,他心里似乎凝着一股郁气,招招式式都颇为狠辣,一时间院内剑影交错。
他累的额间微微冒汗,心中的郁气才散了几分,把见递给身边的周钊,眼看着王府中灯火一亮,他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从正想回答,周钊轻咳了一声,制止他往下说,自己答了句:“没什么大事。”
卫谚挑了挑眉:“说。”
周钊见他这般神色,不敢再不答,略带尴尬地道:“是...王爷让沈侧妃侍寝,众人这才被惊动了。”
卫谚拿着茶盏的手一顿,一刹那把方才的纠结郁气都忘了,他心绪翻涌,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走。
周钊忙拦住他:“世子您这是干什么?沈侧妃是王爷妃妾,王爷让她侍寝天经地义,您...您想做什么呢?”
卫谚淡淡瞥了他一眼。
周钊不觉错开了身,卫谚沉了沉心,抬步向主院去了。
......
瑞阳王的寝殿沈迟意还真没进来过,大概是他常年服药的缘故,这里凝结着一股苦涩的药味,陈设摆件虽奢华,却透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让人很是不适。
沈迟意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下眉,慢慢向着床边走了过去。
瑞阳王一身松鹤纹的寝衣,大概是装扮过一番,瞧着颇有气度,也不像原来似的满脸病容。
他见着沈迟意,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抬手招了招:“过来。”
沈迟意瞥了眼自己的指甲,提步走了过去。
瑞阳王有些迫不及待,不等她走近,便一把攥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身边。
他细细打量一番,带了些调笑地悠然道:“迟意刚进王府时还有些单薄憔悴,在王府精养这些日子,颜色倒是更盛了,当真是倾城国色。”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发沉,又扬起嘴角:“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怪迟意能引得这么多人倾心。”
他手指保养虽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老态,沈迟意感受着他枯槁的手指抚着自己手腕,心里有些不适,好像被蛇信舔过似的,听到他说的话,更觉着有些不对头。
沈迟意忍住挣脱的冲动,微微一笑:“王爷说笑了,我自来多病,门都不大出的,何谈引人倾心?”
瑞阳王细细打量她神色,见她好似当真不知自己两个儿子对她有些微妙心思,原本不快的心这才平复几分:“我看迟意国色,难免心生几分感慨罢了。”
沈迟意有意拖延时间,看着旁边案几搁置的药碗:“王爷可要先服了药?”
瑞阳王似有有些迫不及待,忍不住凑近了几分,一手去捏她下颔:“汤药晚吃一时不算什么,只是良辰佳期,莫要辜负啊。”
沈迟意眼瞧瑞阳王越凑越近,不着痕迹地抬起手,就要对他下手。
就在这时,侍女在外道:“王爷,世子求见。”
瑞阳王面色一冷,毫不犹豫地道:“不见,就说本王已经歇下了。”
侍女声音有些为难:“可是,世子说...祁阳王过些日子可能要来蜀地,他想和您商议此事。”
祁阳王身份敏感,又是荆州郡王,他要过来,这可不是小事!
瑞阳王是个怂人,对待朝廷的事儿上尤其谨慎,不过这也有好处,他听了侍女传话之后,神色一肃,撂下沈迟意就匆匆出去了。
沈迟意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对瑞阳王动手,不然等会乐子可就大了,现在她又不好直接离开,只好寻了张杌子坐着。
等了几炷香的功夫,方才那个侍女再次走进来,躬身道:“沈侧妃,王爷暂时不能回来了,奴婢先送您回云影阁吧。”
沈迟意在心里长出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跟着侍女出了主院。
......
堂屋里,瑞阳王急问道:“你如何得知祁阳王要过来?”
卫谚既然敢来搅和瑞阳王的好事,自然就想好了由头,随意道:“荆州临近蜀地,我自然少不了和祁阳王的人打交道。”
瑞阳王重重一叹:“他这身份...”他本来想感叹一二,但又想到朝中忌讳,忙闭了嘴,也不知道他在自个儿王府这般谨慎是给谁看!
他转了话头问道:“那你可知祁阳王为何要来咱们蜀地?”
卫谚耸肩:“这我如何得知?不过最近蜀地最大的事儿还是那桩军械案了吧,他来此地,怕也是为了这个。”他点了点额角:“听说他扶持的几个官员也被卷入此案里,他自然是上心的。他又是今上皇子,比咱们这些异姓藩王自由得多,当然可以离开藩地了。”
瑞阳王皱眉:“这...”他不解道:“他也没必要直接来咱们王府吧?”
卫谚对他的心思把握精准得很,讽刺挑了下唇:“这桩案子,沈家和其他几个世家牵扯最多,现在沈迟意在咱们府上,沈熠和几个要犯在我衙署大牢里,他不来找咱们找谁?”
他说完便起身:“他要来,你我都不能赶人走,所以我才来知会父王一声。”他一脸慵懒:“儿子告退了。”
瑞阳王还想问他几句,他已起身走人了。
要说瑞阳王也是个奇人,藩王不一定个个都胆大,但胆小如他的也不多见,他想到祁阳王这个祸头可能要来蜀地,关键是这个麻烦多少还和沈家有点关系,他心里头就有些不快,原本满腹欲念也消散大半,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
不得不说卫谚这招颇毒辣,三言两语就让瑞阳王觉着到嘴鲜肉瞬间不香了,哪怕瑞阳王知道卫谚可能是故意膈应自己,这时候还是胆小谨慎的性格占了上风。
就这么犹豫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瑞阳王还是觉着亏得慌,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头吩咐下人:“再熬一碗药来。”
他自知身子不行,在召沈迟意之前,特意用了一副相对较猛的药方,现在过去几个时辰,药效自然也就散了。他为了占有美人,只得再来上一碗。
等这幅汤药熬好,瑞阳王深吸了口气,端起药碗喝了三分之二,这回却出了大事,烈药入喉,他小腹犹如火烧,喉间干痒发疼。
他手指一松,药碗便滚落到地上,他弯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翻着白眼瘫倒在椅背上。
旁边服侍的下人尖叫:“王爷!”
......
沈迟意一晚上没敢睡,本来心里正忐忑,没想到却等来瑞阳王突然病重的消息。
这对她倒是好事,瑞阳王突然病重,至少这段日子不能来骚扰她了,她也可以专心探查周明的下落。
不过她现在是瑞阳王侧妃,面上的关心还是得做一做的,她换了身素简衣裳,装出担忧模样去了主院。
主院里乱糟糟一团,瑞阳王几个儿女,除了外出办事未归的卫询,都在他病床前询问病情,就连平素几个得宠姬妾,这时候也在瑞阳王病床附近忙前忙后。
其中尤以林侧妃表现的最积极,最神奇的是,她百忙之中看见沈迟意进来,还能抽空嘲讽一句:“沈妹妹好生悠闲,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散步散到这儿来的。”
虽然都是侧妃,但沈迟意身份硬是比她高上三分,她也不理林侧妃,只是道:“王爷如何了?”
卫谚正要回答,林侧妃已经抢先说了句:“王爷这回病的蹊跷,说是吃了不当的药,又心绪起伏过大,这才魇着了。”她又看了沈迟意一眼,冷冷道:“怕是家里进了哪路灾星。”
据说瑞阳王喜欢明艳泼辣,脾气大性子烈的美人,难怪林侧妃这种脑子能得宠,感觉她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沈迟意在心里无声点评了句,好笑道:“王爷的病是多年前得上的,看来那灾星已经进门许久了,要不要请大师来瞧瞧啊?”
林侧妃气的一口银牙咬碎,森冷地看着沈迟意。
卫谚拧了拧眉,看了瑞阳王几个姬妾一眼,最后又瞧了瞧沈迟意:“请大师倒用不着,父王要令人去佛寺清修祈福...”
瑞阳王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前些日子他病情不稳,便跑到佛寺清修去了,回来之后身体果然好了不少,这次病情加重,他想再去佛寺倒也可以理解。
沈迟意拧眉:“可王爷的身子...现在能挪动吗?”
卫谚正要开口,瑞阳王的帐子里传来几声重重地咳嗽,他嘶声断断续续道:“我病成这般...自然是亲去不得了...咳咳,幸好圆通法师说过,身边亲近之人代为祈福也是可以的...咳咳。”
“法师说,祈福之事人越多,心越诚越好...”他重重喘了几下,神志大概是有些模糊,含糊道:“你,林侧妃,还有李姬赵嫔她们这些女眷,都去...还有世子阿询阿语他们,都暂先把手头的事放下,一道去佛寺抄经祈福几日,法师还说,只有这样,才能为我延续寿命。“
他不知道是怕死太过,还是被那些大和尚忽悠的神志不清了,也顾不得避讳,乌泱泱把一大家子都赶去佛寺为他祈福,为他祈祷佛祖续命。偏这话卫谚卫询还不好拒绝,本朝以孝治天下,哪怕老子提出这般荒唐的要求,他们也不能在这时候开口驳斥。
沈迟意亦是愣了下:“那王府...谁来打理?”
卫谚脸色颇为诡异,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张,王两位长史。”幸好最近军营没什么事,一些小事他手下人就能做主,实在不行,还能快马把公文送到佛系里。
沈迟意一时也是无语,瑞阳王先是吃恶药导致病情加重,转头又听信法师谗言来嚯嚯妃妾和儿女,这也是一奇人。
他神志有些模糊,强撑着吩咐:“你们...明日...动身。”说完便沉沉昏了过去。
他时间都吩咐了,众人也不好再多说,各自下去收拾些简便行李了。
......
瑞阳王身体不好,沈迟意也没健康到哪儿去,清涧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抱怨:“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佛寺哪里是好住的?”
她说着话,一块玉佩‘当啷’掉了出来,这玉佩上面刻了沈府印鉴,沈迟意兄妹俩人手一块,打从出生起就佩着了,便是当初沈迟意为了救父兄散尽家财,她也没舍得卖掉这块玉佩。
清涧忙蹲下捡起,细细拂却尘土,神色有些伤怀:“要是知道您这样难,老爷和大公子指不定多心疼呢,哎...”
她这话说的沈迟意也是心下酸涩,清涧轻叹了声:“您和大公子都怕冷,您一到冬天就爱生病,天一寒大公子的咳疾也要犯了...”
沈迟意微愣了下:“咳疾?”
清涧疑惑道:“您忘了吗?大公子自小就有咳疾,立冬便发作的。”
沈迟意脸色不大好看,前几日沈熠跟她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咳嗽,她当时满腹心事,只当时沈熠忧思过度导致的,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咳疾犯了。
这病虽不要命,但沈熠的咳疾严重,有一回还咳了血,自然是极伤身的。幸好沈熠的咳疾是经年累月症候,她这儿就有相应的药方和丸药。
现在难就难在...怎么把丸药送到牢里?她探望一次沈熠已经废了大力气,卫谚能让她送东西进去吗?
虽然大哥提醒她要小心卫谚等人,不过大哥身份敏感,如今算是要犯,沈迟意倒不担心卫谚会在丸药上做什么手脚,毕竟他要是有心想害沈熠,沈熠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而沈熠这个要犯在他牢里出了事,他也是要担责的。
关键在于,卫谚会不会答应她?
她闭了闭眼,拧眉片刻,撂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清涧,起身去了卫谚住的易空院。
......
卫谚此时也在收拾东西,他一向不爱让女人近身,院里仅有的几个伺候的女子也都是三四十岁,已经成了家的嬷嬷,所以他一应事宜都是由周钊打点的。
卫谚现在处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中,瑞阳王提出让他去佛寺抄经,他本来是可以拒绝的,但不知道为何,他目光扫到沈迟意,拒绝的话很快消散于唇齿间了。
他自动无视了其他人,想到要和沈迟意单独待上几日,心里既是尴尬,又是暗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
卫谚正神思不定的时候,周钊那边传来一声‘当啷’,原本墙上挂着的一把断剑掉在了地上。
卫谚有些不悦,一眼扫过去,目光在那把断剑上顿住了。
这剑是那场和异族的战役上折断的,当时他长剑折断,身边亲卫为了护他一个个死于敌人剑下,几乎陷入绝境,他便对着断剑发誓,一定要让陷害之人付出代价,硬是把这把残剑带回了王府。
他静默片刻,扫了眼周钊:“你觉着自己很聪明?”
卫谚这人瞧着粗枝大叶,其实心思灵敏远胜旁人,周钊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
周钊正是有意提醒他,远离那个浑身是麻烦的沈姑娘,闻言讪笑道:“世子高视,卑职...”
卫谚打断他的话,正要说什么,外面的嬷嬷就报:“世子,沈侧妃求见。”
卫谚在椅子扶手上轻点了两下:“让她进来。”
沈迟意进来之后,先组织了一下措辞:“世子,我有一事相请。”她直言道:“我长兄有咳疾,犯起来颇为要命,我恳请世子...”她有一定把握说服卫谚,毕竟假如她哥在衙署大牢出事,卫谚也落不下什么好。
没想到她一番话还没说完,卫谚眸光微凝,扫了墙上挂着的残剑一眼,全然不在意此事一般。
他眼尾上挑,露出个讥诮表情打断她的话:“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