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心头一沉, 皱眉道:“王爷过来做什么?”
观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王爷指明了要见你...”她左右看了看,小心叮嘱:“我瞧着王爷来势汹汹...”
她自然是不想见瑞阳王的, 不过如今卫谚不在,瑞阳王若存心要刁难, 她也躲避不得, 就算现在跑了, 可这蜀中是瑞阳王的地盘,她又能跑到哪里去?瑞阳王若想抓她回来还是轻而易举。
她正思量该怎么打发瑞阳王,忽然听见角门处传来一声轻唤:“妙清真人。”
沈迟意抬眼望过去, 发现周钊站在二门处,她面色一讶,忙走过去:“周护卫?你不是随世子出征去了吗?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她脸色微变, 难得慌乱,一把扯住周钊袖子:“难道世子出了什么事?”
周钊不敢慢待于她,行了个礼才道:“真人放心。“他笑道:“世子挂心您, 恐王爷生事, 也担心有心之人对您不轨, 所以特地命我率了百余名护卫折返回来, 暗中保护您。”他又忙补了句:“真人放心,世子心中自有谋算, 这些护卫本就是要来保护您的, 也不会碍着世子征战。”
沈迟意这才松了口气:“你们怎么现在才露面?”这是好事, 卫谚何必瞒着她呢?
周钊挠了挠头,又笑:“世子知道您心思细腻, 怕您多想, 特地嘱咐过, 若是没遇到什么事儿,我们不必在您跟前露脸的,这回要不是王爷过来,我也不会现身。”
他又补了句:“王爷一向...”他顿了下,把胆小如鼠四个字咽了回去,斟酌了下词句:“谨慎,他又处处忌惮世子,我随您一道去见王爷,想来王爷不会再起什么不敢起的心思了。”
沈迟意没想到卫谚对她这般周全,心思简直细到头发缝里,她心头生出一缕异样感觉,到底多了几分底气,欠身道:“有劳周护卫了。”
周钊就如往常对卫谚一般,护在她身后,随着她去了正庙。
许久未见,瑞阳王还是一脸的病容,只是神色阴沉了许多,他先瞧见沈迟意,冷冷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又见到她身后护着的周钊,笑意便是一僵,眸光森然。
沈迟意神色如常地和他见礼:“见过王爷。”
瑞阳王沉默地打量她片刻,扯了扯嘴角:“离开王府不过两月,侧妃倒是更见貌美了,想必被我那儿子照料的不错?”
这话说的极难听,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本来沈迟意是他一早瞧中的,他垂涎沈迟意容色久矣,本来好事将成,却被他那儿子半道截胡,这块鲜肉他竟是碰也碰不得了,偏偏那个儿子还是他招惹不起的,这让他怎能不恨?
自打沈迟意被卫谚夺走,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笑他无能窝囊,甚至还有人编出童谣嘲讽于他,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等屈辱?
他本想趁着卫谚近来不在,他恰好又能走动了,来道观里寻沈迟意,却没想到卫谚走了之后,竟还留下心腹看守这里,就像是猛兽守着自己心爱的猎物一般,这让瑞阳王心中的阴戾之气越发滋长。
若是不能得到沈迟意,他简直难消这股这些日子的耻辱,
沈迟意面不改色:“相由心生,我近来潜心修道,一心为国祈福,自然是更见慈悲了。不过这侧妃的称呼,王爷就不必了,我已出了红尘,入了道门,现在法号‘妙清’。”她又看了眼瑞阳王,恶趣味地笑了下:“王爷瞧着精神也不错,想必又新得了几位美人?”
这话简直是朝着瑞阳王肺管子捅,他面色一戾,腾的站起身:“贱人好伶俐的口齿!莫非仗着世子的宠爱,便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无礼,口出狂言?!”
周钊向前跨了一步,挡在沈迟意身前,沉声道:“王爷息怒,别伤了身子。”
沈迟意沉吟道:“不过问候王爷一句罢了,王爷恼什么?”
瑞阳王心中那股狠厉之气横冲直撞,不过卫谚对他的性子预料的极准,他瞧见旁边站着的周钊,到底是忌惮世子,没把这口气撒出来。
他冷笑了声,连道了三个‘好’字,转身拂袖而去了。
沈迟意不免叹了口气:“世子猜的还真准,你在这儿就代表了世子,王爷果然不敢下手。”
周钊笑了笑,有些不屑:“王爷惯是如此,他忌惮世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沈迟意想到卫谚那脾气,忍不住笑了下:“世子和王爷真是半点不像。”歹竹出好笋,卫谚卫询兄弟俩都是人杰,卫谚更是天纵之才,谁能想到兄弟俩是瑞阳王这个草包生的呢?
提到这个,周钊一脸自豪:“我们世子半点不似王爷,倒是多年前故去的曾祖脾性相似,那位曾祖帮着太.祖皇帝打下了这半壁江山,这才得以异姓封王,蜀中无人不晓卫家名声,我们世子的天资性情皆随了这位曾祖,而且青出于蓝。”
沈迟意不禁一笑。
她以为这回把瑞阳王糊弄走,接下来安心等着卫谚回来便可,不料卫谚走的这两三个月里,蜀中竟人心惶惶的,来观里上香的客人陡然多了好些,她去问周钊,周钊这些日子一直就在春秋观附近驻守,也没打听到什么。
这天沈迟意刚擦完签筒,就听两个年轻女郎议论:“...我爹是押送粮草的千户,我听他说...世子这次大败...”
另个女郎惊叫道:“别乱说,世子什么时候败过!”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郎叹了声:“就是因为世子从未败过,这一败才更加可怕,要是搁在往常,捷报早传回来了,现在西南那边竟半点消息也无,反倒是四处流言四起,都说世子兵败了,这可是大事啊,若战败是假,怎么也不见世子写信回来否认?”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说...世子会不会...”
跟她同来的女郎还没开口,沈迟意已冷声道:“两位休要妄言,世子纵横多年未尝一败,安能败在区区西南土司手里?若是两位再胡言乱语扰乱民心,别怪我告发上去,惩处二位!”
两个女郎不料隔墙有耳,神色慌乱,手里的签字掉了也顾不得看,慌慌张张起身跑了。
沈迟意慢慢蹲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签文,深深皱起眉。
......
卫谚兵败的消息流传甚广,瑞阳王府自然知道了,瑞阳王这个当爹的也是奇人,听闻儿子战败,他一下从病床上爬起来,精神都仿佛好了几分:“当真?”
来报之人面色踌躇:“跟世子一系的总督同知等人惩处了几个传出此事的,不过如今捷报未曾传来,蜀中仍是人心惶惶,至于世子是否兵败...卑职不敢妄言。”
瑞阳王心头震动,面上露出几分喜色:“你传令下去,本王要见一直不得世子重用的参知学政等人,还有统领本王亲兵的几个将领,让他们也一并过来!”
谁都知道他没多久活头了,偏他自己不觉得,还用这点残血可劲儿造作,觉着自己压制了卫谚便能一步登天。
他抖擞起精神,连着下了一串政令下去,忽然神色一动,缓缓问道:“妙清...沈侧妃近来有何动向?”
来报之人愣了下,迟疑道:“卑职不知。”
瑞阳王缓缓吐纳一口气,似要把前耻洗刷干净:“你去派人...”
他本想派人直接把沈迟意带来,但想到周钊,想到卫谚,又有些怯意,他敢背地里搞些手段,却不想和卫谚正面冲突,这样万一卫谚回来,他还能保全自己。
他迟疑了下:“令人去请林侧妃,让她去劝说沈侧妃,如今世子八成战败,他收拾烂摊子还来不及,只要沈侧妃肯乖顺归服于本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
沈迟意正在和周钊商议此事,周钊记着卫谚的吩咐,根本不曾远离春秋观,对战事所知也不多。
不过他对卫谚信心十足:“您放心,世子何时败过?这回更不能败在西南那群野人手里!”他又补充道:“再说总督同知等人也会帮世子处理蜀中内务,安定军心,您大可放心。”
沈迟意想到卫谚的男主光环,也跟着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两人就见林侧妃由观主陪着走了过来。
沈迟意许久不见这人,却也直觉她来者不善,不由挑了挑眉:“林侧妃?”
林侧妃勉强笑笑,见礼:“真人。”
身为女子,她当然不想让瑞阳王再多一个侧妃来分走宠爱,只是自打沈迟意被卫谚夺走之后,瑞阳王的脾气越发阴沉古怪,上个月就虐死了两个貌美宠姬,她虽然得宠多年,但又没有子嗣,境遇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勉强保命罢了,根本不敢想争宠的事儿。
瑞阳王吩咐她来劝说沈迟意,她又怎敢不听?
沈迟意主动发问:“林侧妃有什么事?”
林侧妃左右看了看,示意她遣退旁边人,沈迟意仍旧让周钊留着:“侧妃要么直说,要么不说,不必鬼鬼祟祟地背着人。”
林侧妃无奈,勉强定了定神,端起侧妃的架子来:“瞧着侧妃近来落魄许多,也远不及在王府的时候光鲜体面了,也是,区区一个出家道人,如何能跟王府侧妃相比?”
沈迟意笑笑:“前几日王爷才说我气色更胜往昔,怎么到侧妃这里,就不一样了?”
林侧妃一噎,硬着头皮道:“沈侧妃在王府的时候,王爷对你颇为宠爱,如今在这道观里有什么趣味?不过一日一日虚度青春罢了。”
她干咳了声:“沈侧妃恐怕不知,其实王爷一直对你颇为惦念,咱们女人一辈子的荣华不就是看男人了?如今能做你依仗的世子出了事儿,性命堪虞,王爷也说过,只要你肯回王府,他可以对你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
沈迟意懒得听她扯七扯八,直接打断:“侧妃自己享受吧,我没兴趣。”
她给周钊使了个眼色:“周护卫,送客。”
林侧妃还欲再说,已经被周钊请了出去。
......
瑞阳王本来还算怜香惜玉,但瞧着长子强横,横夺了自己的侧妃,他也渐渐顾不上做惜花儿之人了,更何况林侧妃的年纪,也算不上鲜花了。
他听完林侧妃的回话,登时勃然大怒,扬手一耳光把林侧妃扇在地上:“废物!蠢货!枉本王这般宠你多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自打他性情大变之后,林侧妃没少收到责难,她也不敢辩解,勉强爬起来,颤声道:“王爷手下有三千亲兵,若真想让侧妃顺服,何不直接带兵请她回来呢。”
瑞阳王心头一动,很快又被一股惧意盖住,他重重砸了个茶盏到林侧妃脚边:“蠢物,你是想让本王与世子直接开战?”
瑞阳王还要再呵斥,外间下人匆匆禀告:“王爷,薛表姑娘求见。”
瑞阳王愣了下,不解道:“表姑娘?她不是回广宁了吗?来见本王做什么?”
下人低声道:“表姑娘说了,她知道您心中烦扰之事,所以特来为您分忧。”
瑞阳王拧眉:“让她进来吧。”
不过片刻,一身纯黑斗篷的薛素衣便被带了进来,她盈盈下拜:“见过姑父。”
说来薛素衣倒也无愧是玛丽苏女主,她被卫谚派人送回广宁之后,卫谚暂时腾不出手来和她清算,便着人先盯着她,不过卫谚没想到的是,三皇子居然对薛素衣颇为上心,她刚回到广宁,三皇子便派人过来了。
三皇子被她好生利用了一番,她这才得以重返王府。
瑞阳王虽喜美人,但对薛素衣也下不去嘴,主要也是担心惹怒三皇子,他不耐道:“你能为本王分什么忧?”
薛素衣摘下斗篷,温雅一笑,往春秋观的方向瞧了眼,直言道:“姑父思慕沈姐姐已久,我这个做晚辈的都瞧在眼里,奈何表哥独占春色,我瞧着都替姑父不值,如今恰逢表哥在外征战,王爷何不趁此良机,接了沈姐姐回来?”
瑞阳王眉心一皱,反问道:“这与你何干?”
薛素衣一笑:“我也不瞒姑父,我同样倾慕表哥许久,却不料表哥被沈姐姐迷的神魂颠倒,他还听信了她的谗言,赶走了我,我心中不忿,若姑父能接来沈姐姐,等表哥回来时,姑父和沈姐姐名分已定,想来表哥也不能再做什么,我也有把握重新回到表哥身边。”
其实回不回卫谚身边已经是次要的,她现在只想让沈迟意被瑞阳王恣意践踏折辱一番,否则她难消心头怨恨!
就看卫谚回来,还能不能看上沈迟意这枝残花败柳。
瑞阳王冷笑:“休要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我岂会为了区区一女子,与世子闹出不快?”
薛素衣既然敢上门,自然备好了说辞,她温言道:“若我没有记错,姑父有意收拢王府大权?”
瑞阳王表情一动,薛素衣继续道:“沈姐姐是表哥从王爷身边带走的,而在这之前已经请了沈姐姐两次,却依然没有把人接回来,我说的可对?”
她抬起眼皮:“我们自是知道姑父心慈,不愿用强,但若是旁人听了该怎么想?旁人会不会觉着,姑父连一女子都拿不住,甚至不敢与表哥相争,旁人安能惧服于姑父?”
这话恰撞到瑞阳王心坎,他脸色一变,双手猛然收紧。
薛素衣继续道:“况且表哥强夺您侧妃之事,已在蜀中传的沸沸扬扬,令姑父颜面尽失,这也不全是为争抢一区区女子,若您不能趁机一雪前耻,后面的您再有任何举措,只怕也无人会真心敬服于您,只会在背地里嘲笑,明明世子都不在蜀中,您却还瞻前顾后...”
瑞阳王神色一戾:“住口!”
薛素衣跪拜在地:“如今表哥杳无音信,甚至生死不知,您若要雪耻,这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再往后拖,也不过是平白让人瞧笑话罢了。”
若没有薛素衣,瑞阳王断不会强行打沈迟意的主意,但此时瑞阳王面色瞠红,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身子竟轻颤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
沈迟意对卫谚的男主光环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过她对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就没什么自信了,近来蜀中流言四起,蓉城附近也多了不少流民,只怕再过些日子就会出现哄抢粮食物资一事,她提前令周钊准备,趁现在粮食还没有涨价,拿出所有积蓄先买了粮食。
粮食是永远的硬通货,就算她虚惊一场,物价没有上涨,这些粮食也能拿来救济流民。
周钊本来还不以为然,听她分析之后,不由感叹:“您真是高瞻远瞩。”难怪世子爱她不行,娶妻娶贤,有这样的老婆,以后还真是享福哩。
周钊得了吩咐,除了一部分应急的钱没动,他把卫谚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银两全部换成了粮食。
沈迟意才指挥着众人屯完粮,就见听观门处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人在强行破门。
沈若渝吓了一跳,忙把沈迟意护在身后,这时周钊面色沉凝地走进来,沈迟意慌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钊面沉如水:“王爷派了八百亲兵过来,把春秋观围起来了。”
他飞快抬眼瞧了瞧沈迟意,沉声道:“来人说...说...王爷身子不适,请沈侧妃回去侍疾。”
沈迟意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匪夷所思:“王爷是不是疯了?”
现在前线正在打仗,朝廷和各路人马都看着蜀地,他这个王爷不做正事倒也罢了,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花费这么多兵力要带走沈迟意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她拧眉道:“以王爷那般胆小如鼠的性子,绝对做不出这种激进举动,背后应当是有人挑唆...”
周钊打断她的话:“您别想这么多了,我先送您出去,您绝不能落到王爷手里!”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身边副手匆匆跑来,副手跟他一样,都是面色凝重:“沈姑娘怕是走不了了。”
副手匆匆道:“王爷的亲兵没急着攻进来,反而把整个春秋观围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们已经放话,沈姑娘一日不回王府侍疾,他们一日不会撤兵,这是要把咱们生生困死在这观里啊!”
周钊脸色一下变了,他们是囤了粮食不假,但这么一日一日围下去,这些粮食能支撑观里的百余人多久?只怕到最后弹尽粮绝,更是要命。
若是强行突围,王府亲兵八倍于己,而且还能源源不断派兵过来,他们则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哪怕可以悍不畏死,那沈迟意呢?谁来护她周全?
沈迟意倒还镇定:“咱们先别自乱阵脚,派人去大门守着,他们既然决定了要把咱们围死,现在想必不会用强,容我想想。”
周钊见她神色镇定,也缓了口气,命人摆阵轮流防守。
沈迟意回了自己住的屋子,打开妆奁取出一枚吊坠,沉思不语。
沈若渝天生就是性子弱,此时已慌的有些六神无主,握住她的手啜泣不止:“你断不能跟了瑞阳王,他本就不把女子当人看,如今更是性情暴戾疯癫,你若落在他手里,还不知要受到多少折辱...”
沈迟意轻拍她的肩头:“阿姐放心,现在还远没到绝境,我心里有些章程。”
她缓缓道:“世子如今虽不在蜀中,但他自有不少臣属,我们可以向总督同知等人求援,让他们派兵相救,就算他们不敢直接和王府交战,至少也能拖延一时,拖到世子回来。”
沈若渝目光微亮,沈迟意却不得不浇一盆冷水:“不过这法子未必管用,毕竟现在蜀中也人心惶惶,又多了不少难民,百姓安危在前,这些官员只怕很难腾出兵力来帮咱们,就算他们能腾出手,我一女子,自也比不过百姓要紧。”
沈若渝脸色发白,沈迟意看了眼手中吊坠,也不瞒她,沉吟道:“我不瞒阿姐,我之前从一位异族大巫那里得过一种奇药,对女子无害,男人闻了却会神志不清,沉溺于幻象,我打算给瑞阳王用药...”
她顿了下,缓缓道:“绝了他这个后患。”
沈若渝紧紧攥住她的手,当即道:“不成!哪怕你侥幸能杀了瑞阳王,自己只怕也不能活命!你不准这般妄为!”
其实沈迟意自己倒是更倾向于第二个法子,如果解决不了难题,那就解决给她制造难题的人。
不过现在计划还不周全,她宽慰沈若渝:“这不急于一时,我还没想好怎么下药,怎么杀他不被发现,怎么顺利脱身,阿姐勿急。”
沈若渝却知道她敢说敢做的性子,死死搂着她,嘴里反复念着不让她去送死。
沈迟意见吓着她了,忙宽慰她好一时,沈若渝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沈迟意柔声道:“不在这一时,反正咱们还有些屯粮,阿姐帮我端点饭来吧,我有些饿了。”
沈若渝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不过还是去了厨下,收拾出两菜一汤来。
她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下...她之前总是心悸噩梦,夜不能寐,所以存了几瓶安神的药粉,可以和水吞服,安神药喝多了,便会即刻入睡...
她神色闪烁半晌,忽然咬了咬牙,从房中取出一瓶安神药,倒了小半瓶在汤里。
沈迟意的饮食习惯一向是饭前先喝两碗汤,她对沈若渝自不会提防,先喝了碗汤,又用汤泡饭吃了一碗。
沈若渝随便找了个借口避了出去,两炷香之后,她再次回来,沈迟意已经趴在桌上睡死过去。
沈若渝拿起薄被给她轻轻盖上,自己打开妆奁,对镜梳妆。
她和沈迟意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她又刻意收拾了一番,已经有七八分像沈迟意了,若非熟悉之人离近了看,只怕也瞧不出什么不对。
她深吸了口气,戴上幂篱遮住面容,拿起沈迟意盛放幻药的吊坠,缓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