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的身体底子不错, 喝过药之后,没几日烧就退了,虽然身子还有些虚软无力, 不过病却是彻底好了, 沈若渝身子不若她,但有宁侍卫在一旁时时体贴,这回好的比她还快些。
最近钦差已经抵达的蜀中,卫谚近来也忙的够呛,这几日倒是不曾来作妖, 她病好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反正是把卫谚给她折的那几朵纸花留了下来。
她看着花瓶里的几朵纸花出神, 总觉着...应该去向卫谚道个谢?
她也是利落之人,换了身轻便衣裳就出去了。
现在王府上下无人不知世子有多宠这位沈姑娘,下人对她不敢有半分怠慢, 也没拿她当外人, 领着她去了后厅,解释道:“钦差刚到王府,正在前厅和世子议事, 沈姑娘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
沈迟意忙摆手:“不必, 我在这儿等一会就是了, 你去忙你的吧, 别打扰你们世子。”
下人奉茶之后就退下了, 王府的前厅和后厅其实是个鸳鸯厅, 当中隔着门洞, 从后厅能隐约窥见前厅的场景, 沈迟意出于好奇,往前厅扫了眼。
卫谚和钦差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钦差就算拿着圣旨,在他面前也不敢跋扈,姿态颇为恭谨。
但不知为何,卫谚面色有些冷峻,冲钦差略微颔首之后,就命人送他去客院休息了。
周钊很快走上来,皱眉道:“...世子,皇上派钦差来,是为了那桩军械案?”
卫谚面色更为冷淡:“这案子已经拖了大半年,皇上派人来,无非是催我赶紧下个决断。”
“确实拖得太久了...”周钊很清楚为什么卫谚会拖那么久,有沈迟意在,这案子自家世子必然要想法子捞人,他叹气:“王爷过世,您若要继位,还得在朝廷那边走了流程,皇上若以此胁迫您,逼着您做决断?”
要是搁在大半年前,皇上要求处置沈家,卫谚头一个拍手称快,但如今卫谚的头号死敌沈泽已死,他又倾慕沈迟意已深,现在皇上要求处置,还真是够为难他的。
卫谚撇了下嘴,神色轻鄙:“皇上还胁迫不了我。”
周钊犹豫着道:“如今沈家一案...证据确凿,但是您又...”他忍不住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卫谚垂下长睫,再抬眼的时候,眸光冷然:“钦差已经跟我透了圣旨,皇上的意思是...涉案人员,抄家问斩。”
周钊脸色一变:“若旨意真的宣了,可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了!”除非卫谚现在揭竿造反,否则皇上要处决沈家,那也是名正言顺,卫谚也阻拦不得,沈迟意一个女子他倒是能护得住,可沈家余下男丁...
卫谚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后厅传来一声响动,他脸色微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一把嫌弃帘子,去后厅查看。
沈迟意一手紧紧攥着雕花扶手,她手指轻颤,面色白的和尸首无异,再看不到一点血色。
卫谚脚步一顿,很快又大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肩,沉声道:“阿稚。”
他深吸了口气,竭力放稳声调:“别怕,现在钦差还未宣读圣旨,此事仍有周旋的余地。”
沈迟意神色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世子...”
卫谚难得温柔,一手搭在她脊背,轻拍安抚:“别怕,蜀中毕竟是我的地盘,谁要在这里行刑,总得我说了算。”
沈迟意生就不是那等六神无主闹死闹活的人,她缓了口气:“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世子如今毕竟是朝臣,皇上手里还攥着你承袭王位之事,他的旨意,你焉能不遵?”
卫谚纤长手指点在她眉心:“这都不必你操心。”他缓声道:“关于这桩案子,你究竟知道多少,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沈迟意犹豫了下,直视他深邃眉眼,居然真的和盘托出:“关于这桩案子,我们家之前真是一点风声也没收到,那时候我爹在去京城的路上病故,我们全家悲痛万分,也顾不上仔细调查此事,后来我爹七七那日,便有官兵上门抄家,不知为何,官兵居然真的在我家搜出了军械,这样一来,我们百口莫辩,家里头除了一些女眷,其他人全被抓进了牢里...”
卫谚细细听她说完,才缓缓道:“其实这桩军械案,和你们家没有太大关联,最先被朝廷查出私藏军械的,是浔阳李家和泉州王家...”
这桩军械案最难办的地方不光在于牵涉几大世家,更在于横跨多地,有的世家在江南一代,有的在西北大漠,有的在川渝蜀中,朝廷也不可能一一处置,便交由地方封疆大吏先审理,等审理的差不多了,朝廷直接下判决,再加上地方局面复杂,面和心不和,因此审理的时候,各地的消息都是不通的。
沈迟意轻轻颔首:“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地方,一开始我们家就不在目标之内,后来沈家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牵扯进这桩案子里。”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卫谚轻叩案几:“有人告发你们。”
沈迟意神色一凛,卫谚淡淡道:“朝廷把告密之人保护的极好,再加上他们是在其他地域受审的,我竟一直疏忽了这人。“
沈迟意心中一沉:“是谁?”
卫谚道:“泉州王家,王安。”他缓缓道:“因为牵连进来的几个世家里,只有沈家在蜀地,我对其他世家的人并没有多加关注,如今钦差要进行最后一次会审,自然得带着王安来蜀中和沈家人对质,我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他顿了下,又补了句:“王家一系也被查出私藏军械,意图谋反,独独王安这一支,因为举证了不少其他世家,所以逃了死罪,只判了流放充军。”
魏朝这些世家,私底下大都有些交情,就譬如这王安,曾经还做过她父亲的学生,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狼心狗肺之徒!
沈迟意冷笑,心中恨意翻涌,倘王安现在在她面前,她估计得上前捅上几刀:“他定然是为了免于一死,这才四处胡乱攀诬,拖了我沈家下水!”
卫谚沉吟道:“可官兵最后真的在沈家搜出了军械,又严刑拷打出了不少人证,这才是人证物证确凿,以至于无法翻案。”
那批军械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跑到沈家的,她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沈迟意正是怒火中烧,闻言忍不住看着卫谚:“这么说,世子也觉着我沈家判的不冤了?!”
卫谚难得没恼,反而摇了摇头,淡道:“冤和不冤,我不在乎,皇上也未必在乎,他要的,不过是个结果罢了。”
沈迟意被他说的心口发冷,半晌才艰涩道:“事情既出在王安身上,若是有法子能让他翻供,沈家一案说不定还能翻案。”
她说完,自己都觉着不可能,卫谚摇头,沉吟道:“就算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不可能改口。”
沈迟意有些痛苦地抱住脑袋,卫谚拧眉:“仓促之间,想替沈家彻底翻案怕是不能,若能轻判...”
沈迟意本来沮丧至极,但听到卫谚的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低头仔细理了理思绪:“皇上之所以想触觉我们一家,其实并非因为我们家私藏军械,真正的罪名是...我们家私藏军械,意图谋反...”
她抬起眼:“若是换一个罪名呢?”
卫谚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沈迟意深吸了口气:“既然一时不能翻供,我们家里又真的私藏了军械...意图谋反自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如今我爹已经过世,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曾经有过不臣之心,若是有人能证明,家里搜出的这批军械,并非为了谋反,而是为了自保或者倒卖,罪责是不是可以轻些了?”
即便是卫谚,也不由得惊叹她的奇思妙想,现在沈家私藏军械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可私藏军械用来谋反,和私藏军械用来倒卖,那自然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是谋逆大罪,必要凌迟问斩,后者是私贩军火,最多充军流放,虽然过程是一样的,但判决结果绝对不一。
沈迟意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有些兴奋地道:“这事儿还得从王安身上下手,若他能在最后会审上,说明沈家私藏军火是为了倒卖而非心怀不轨,之前的判决结果自然不作数了,而且对于王安来说,只是让他改一段无关紧要的供词,并非让他直接翻供,说服他的难度要轻上许多。”
卫谚顺着她的思路,手指轻点桌案,自动帮她补全了计划:“如此一来,罪名虽一样,罪责却不同,想来皇上也不敢直接抄家问斩,至多判个充军流放,朝中罪臣流放,一般是去北漠或者西南等地,西南就在川渝边境,我有法子照应得到,等过个一年半载,给沈家族人报上一个重病暴毙,然后就可以悄悄接他们回来,和你团聚。”
其实就算没有沈迟意出主意,他也早有这般想法,先想法让上面把沈家改判成流放,然后再寻个机会,从流放之地把沈家人带出来。
说到不臣之心,他才是对朝廷有最大不臣之心的那人,所以他还并不在乎沈家是否真的有罪,若有朝一日江山易主,沈家这点破事也不会有人敢追究。
两人言辞默契,转眼就有了计划,沈迟意一时竟生出心灵相通之感,心头一股热流翻涌,双眸发亮地看着他。
她抿了下唇,压住内心得救的喜悦和异样感受:“此事难就难在,该让如何说服王安,虽然难度低了许多,但想来这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翻供。”
卫谚心里已经在斟酌计划了,闻言随口道:“这不难,此事交给我。”
他稍稍转头,正对上沈迟意激动惊喜的目光,他被看的心头一动,言语间也松泛下来,戏谑道:“怎么?是不是被哥哥折服了?”
沈迟意顿了顿,难得肃容道:“我是真心感激世子...”她略一踌躇,还是道:“我知道世子和我父亲旧怨颇深,世子做出救沈氏的决断,肯定很不容易,就冲这个,我心里也对世子不胜感激。”
卫谚眯了下眼:“只有这个?”他眼里掠过一道异样的流光,慵懒支着下颔,点了点自己脸颊:“小姑娘家家,感谢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沈迟意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犹豫,凑过去,轻轻在卫谚脸颊上亲了下,又蹲身行了个大礼:“若沈家此次能得救,我必一世感念世子恩义,愿以身侍奉世子,如有违背,天地不容。”
卫谚脸色好像更不好了,蹙了下眉:“你答应跟我...只是因为这个?”
这难道不是卫谚一直想要的吗?沈迟意愣了下,卫谚见她不答,眼里掠过一簇怒火,撇了撇嘴抬步走了。
......
虽然有卫谚的保证,但这事一日没落地,沈迟意一日不能放心,终于到了会审那日,她和沈若渝作为证人,一道被叫去了堂上。
钦差既然代表皇上,他自然是主审,先是按照流程说明了沈家罪责,又摆好人证物证,询问过几个沈家族人,终于审问起最重要人证王安:“是你最开始指认沈家私藏军械?”
王安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脸上只剩下衰败木然,木然重复:“是。”
钦差问:“沈家私藏军械一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安机械答道:“罪臣和沈泽是师生,关系紧密,暗中有所往来。”
钦差再问:“沈家私藏军械,是否是为了谋逆?”
终于问到关键问题了...沈迟意一颗心提了起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卫谚。
卫谚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漫长的沉默过后,王安终于再度开口:“并非如此...”他咽了口涂抹,缓缓俯首:“臣之前以为沈泽是有谋逆之心,后来来到蜀中之后才知,沈泽□□奢靡,喜爱收集名画古玩,又不善经营,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产挥霍不少,他私藏军火,并非对圣上有不臣之心,而是...为了□□,攫取银钱。”
钦差一顿,满堂哗然。
沈迟意搭在案几上的手先是一紧,再是一松,掌心已被冷汗打湿。
......
王安修改证词之后,沈家这桩案子好些地方都得推翻重审,不过就如同卫谚所说,蜀中是他的地盘,就算不能判沈家无罪,他若是存心想要轻判,重重布置下来,证据环环相扣,就连钦差也奈何不得他。
很快,调查结果下来,钦差查明了王安所说,原来沈泽私藏军火,真的只是为了赚取暴利,他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写信把案情报给了皇上。
朝中上下都是一片哗然,倒卖军械虽然也严重,沈泽毕竟曾是有功之臣,只要他犯的不是谋逆大罪,这案子自然会有人为他求情,有言官为他上书,皇上也不能无视这些人,更何况沈泽已死,他只得改了判决结果,沈家男丁一概充军流放,三代子弟不得入仕。
这结果当然称不上好,但跟凌迟问斩比起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沈迟意和沈若渝喜不自胜,也没忘记给远在保宁的沈姑母写了封信,托卫谚的人送去。
沈姑母收到书信之后,先念了三声佛,又命人准备了好些金银财物,以便沈泽他们路上打点。
沈迟意犹豫再三,又向卫谚提出一个请求:“世子...能不能让我见一眼大哥?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卫谚自不会阻拦,亲自带着她去了衙署大牢。
沈迟意把自己和沈姑母准备的东西带进了牢里,见着消瘦憔悴的沈泽,眼眶发红:“大哥...”
她吸了口气,竭力压住落泪的冲动,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这些是你路上用的,银钱应该够使,若是遇到需要打点的地方,你千万不要含糊,该花的地方就得花...”
她说到这里,到底忍不住哽了下:“大哥,我本以为...以后再见不到你了。”
她本来有意和沈泽透漏一下卫谚的计划,但想到她和卫谚的筹谋是秘密,光告知沈泽倒还罢了,如果让其他沈家族人知晓,难保不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只怕会给卫谚招来麻烦,还是等合适的时机,让卫谚自己告知吧。
沈泽的反应很古怪,他脸上并无劫后余生的激动,也无和妹妹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片幽邃哀恸,他深深凝视沈迟意,良久不语。
沈迟意这才意识到不对,有些疑惑地道:“大哥...你怎么了?”
沈泽抿了抿唇,似乎要借助这个动作,掩盖翻涌的心绪,他半晌才开口:“你是不是...”
他道出这四个字,再按捺不住,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救我们,委身于那卫谚狗贼?”
沈迟意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她也没空细想沈泽怎么知道的这事,下意识地反驳道:“哥...你别这么说他。”她忍不住补了句:“毕竟世子他救了你。”
沈迟意这么说便等于默认了,沈泽深吸了几口气,突然爆发:“卫贼口蜜腹剑,沈氏能落到如今地步,和他脱不了干系!”
沈家出事如何能和卫谚有关?这话可太有深意了,沈迟意微怔...
沈泽眼眶微红,紧紧攥住她的手:“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能,才让你受此折辱,早知你会受这等屈辱,我宁可在牢狱中自戕!”
沈迟意既然接受了卫谚的帮助,也等于答应了要跟卫谚的事儿,但意料之外的,她对这件事竟没有多少排斥,毕竟...卫谚对她真的很不错。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宽慰沈泽,索性挑明了直说:“哥,世子待我不错,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能把两人的谋划和盘托出,只得委婉道:“哥,你放心,即便到了西南,我们也能照应得到。”
沈泽仿佛陷入了某种自责自厌的魔怔情绪中,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喃喃道:“你放心,我定会想法救你逃出那歹人魔掌的,你放心,放心...”
他这话说的含糊,沈迟意听的更是莫名,此时探视的时间已到,她匆匆叮嘱了几句,便随着牢头出去了
沈泽长久不语,赤红着双目凝望于她,仿佛一只困兽,神情狰狞又冷冽。
......
卫谚既然有心救沈泽,自然得亲自送他去西南,既能护他路上无虞,也好打点布置一番。
这事儿交给卫谚,沈迟意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安安生生地在家等了一个月多,终于等到卫谚回府的消息。
这可比她预计快的多了,沈迟意想到家里人终于得救,心头雀跃,按捺不住去了王府。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易空院,到院外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易空院外居然驻扎了重兵,层层把院子围的密不透风,好像出了什么事一般,让沈迟意心里咯噔了声。
周钊就守在院外,见到她,神色有些警惕,竟是一副拦着不让她进去的架势。
不光是周钊,其他护卫见到沈迟意,也都露出惊疑神色。
沈迟意面露疑色:“你怎么了?世子呢?”
周钊支吾了两下,伸手一拦,正要打发沈迟意先回去,就见内里卫谚派人传话:“请沈姑娘进来。”
周钊无法,只得带着沈迟意走进去。
她一踏入卫谚住的地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伤药味,卫谚躺在帐子里,时不时轻咳几声。
沈迟意心头发慌,忙扑过去掀开帘子:“你怎么了?不就是送人去西南吗?如何能受伤?”
卫谚看起来真的不大好,肩背上或者厚厚绷带,脸色发白,唇色略淡,不复往日丰润,也没了平时的神采飞扬。
周钊脱口想说些什么,卫谚一眼制止了,他轻咳了声:“我没事,路上出了些意外。”
沈迟意当然不会信这样的鬼话,忙转向周钊,沉声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钊一时按捺不住,就没顾得上卫谚冷眼,脱口道:“有人半道劫人,救走了沈泽!”
沈迟意瞪圆了眼睛。
周钊咬了咬牙,不顾卫谚阻拦,继续道:“本来凭我们世子的身手,那帮人是伤不着他的,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沈泽背后刺了我们世子一剑,跟着那起子人跑了!”
这事儿简直超出她理解范围,沈迟意头脑竟短暂空白了一瞬。
在卫谚带沈泽去西南的途中,有人跑来劫走沈泽,而沈泽居然和劫人的人跑了?
那些人沈泽认识?他为何要跟那些人走?
周钊顿了顿,极不放心地问道:“世子这回的谋划,沈姑娘不会全告诉沈泽了吧?”若是沈泽得知了卫谚背后动的手脚,现在他跟人跑了,卫谚的谋划一旦泄露,这麻烦可就大了。
沈迟意哪怕还在震撼中,也当即摇头:“我岂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
周钊稍稍放心,卫谚又轻咳了声,张口仍是宽慰她的话:“你放心,这事我已经瞒住了,不会影响到这桩案子的...”他沉吟了下:“沈泽既然选择跟他们走,想必相互早有默契,那帮人应当不会伤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