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放下书本,看向她,只见这女子端着食盒,满目温婉看着自己。沉玉有些吃惊,不由嘲笑道:“我为了你,扭伤了脚踝。倒是总算能换得你的一丝温柔了。”
江秋曼一边在正厅的小餐桌上布膳,一边嗔道:“可不是。都说你是沉家少爷,浑身金贵,可你却为了我这妾室受了伤,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动。”
沉玉从床上站起,伸手拿起一旁的金丝木拄拐,江秋曼连忙冲上前搀扶。
沉玉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她这般放松的样子。他心下微软,说道:“那傅桃枝被家里人养坏了,若是日后还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你尽管反击就是。横竖有沉家为你撑腰。”
江秋曼弯眼笑了起来,柔声道:“好,我知道了,沉少爷。”
沉玉眉头微压:“在青县,你可是唤我夫君的。”
江秋曼微愣,许久,才垂下眼眸,低声说道:“那,日后我还是唤你夫君……”
沉玉只当她害羞了,眉眼也染上了一层柔色:“吃饭罢。”
江秋曼为沉玉细心布菜,他讨厌鱼刺,不吃葱,喜食酸甜口味,她便细心弄着,再将挑干净的鱼肉放到沉玉碗里。
便这般过了两日,这两日江秋曼在沉玉身边贴身伺候,片刻不离,将他照顾得事无巨细,十分妥当。
眼下,又是一晚。水晶灯的柔光洒在江秋曼的身上,将她浑身都笼上了一层潋滟的温柔。恍惚之间,沉玉只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青县江宅,她为他布菜盛汤,他便坐在一旁看着她。
见他出神,江秋曼对他笑了笑:“在想什么?”
沉玉回过神来:“无事。”
江秋曼和沉玉说着今日去买菜时的见闻。说弄堂内的市井生活,说鱼肉蔬菜的价格,和青县比要贵些。沉玉便耐心听着,应该是心情还不错。
说着说着,江秋曼忍不住叹息一声,明澈的眼睛也露出了哀愁。
沉玉道:“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叹气了?”
江秋曼的目光夹带上了哀怨,语气之中竟还带了抹恳求:“我知你当初隐姓埋名来接近我,是为了我家的白玉鼠雕。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想要鼠雕,为何不直接找我父亲购买呢?”
沉玉道:“我早已托人问过价格,可却被你爹一口回绝。”
江秋曼皱了皱眉:“为何?”
沉玉道:“法租界内有家万礼银行,老板宋柏明颇有权势,不管是和总统府,还是北平那岌岌可危的晚清府,甚至是上海滩的青鸿帮,都大有联系。
万礼银行票号开遍全国,可他却还和国外势力相互勾结,想要将颜归大师的十二生肖玉雕送到国外去,讨好国外资本。”
沉玉继续道:“你父亲一心想把鼠雕留给万礼银行,好要个高价。因此才不理会我当初的购买意向。”
江秋曼瞬间就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有万礼银行的人来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父亲秘密接待,所以江秋曼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直到后来,江秋曼和沉玉成亲后半年左右,万礼银行又来人了,说是要花一百万两白银买鼠雕。江秋曼至今还记得父亲当时高兴极了,不仅款待了万礼银行的人,就连看到沉玉时都不再恶言相骂。
只是可惜,那一百万两还没揣怀里,鼠雕就被沉玉连夜调换了,沉玉也连夜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父亲仰天大骂,这门交易也自此黄了。
而沉玉消失后没多久,江家就燃起了大火……
江秋曼压下心底的恶心,淡淡道:“所以夫君,你是要收集颜归大师的十二生肖玉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