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玉皱着眉，她只是眼睛红了红，并没有像贺文轩一样掉泪，她坚定地看着贺文轩道:“不行！我就是认定你了。你放心，我的那位未婚夫也是位正人君子，我曾见过他几面，也说过几句话，是位知事明理的人，我约他出来好好说一说，他若肯放我们一马，我便与他在双方父母面前演一出假戏，只说我们两个不合适，让他退婚也就罢了。”



    平亲王皱眉摇头道:“这怎么能行？万一他不答应，一定要娶你可怎么办？你孤身一人如何能拗得过那么多人，这太冒险了。同样，身为男子，被一个女孩儿要求退婚，他也要失几分颜面的。白大人既然定下这门亲事，那便说明两家关系极好，是过命的交情，如此一来，岂不伤了两家和气？”



    莹玉咬咬牙，铿锵有力地道:“横竖我心里是没有他，若是嫁了他，心里却还想着你，那我岂非是骗了他？若果真如此，更伤和气了，两个人本不相爱，强行在一起，只会恨上加恨，反倒不好，不如就此决断，也少了将来那些是非。他若是不答应，那便要忍受一生一世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别人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私下里商议，他若是觉得失了颜面，他可以让他父母出面来找我退婚，我不怕的。”



    平亲王再一次被他的果断和勇敢震慑了，他怔怔地道:“你肯为了我做如此大胆之事？我……我贺文轩何德何能啊？”



    白莹玉道:“无论才学还是智谋，你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眼下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好机会，但将来总有飞黄腾达之日，即便不能飞黄腾达，我也仰慕你的心胸才学，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我虽是小小女子，但我认定了殿下，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不管旁的，只管我自己的心。”



    她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说:“我已做出了抉择，希望殿下也能够支持我。”



    贺文轩深受感动，点头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我愿意与你一同见你的未婚夫，把我们的事情说清楚，他要是为难你不答应……我定不让他好过！”



    莹玉苦笑道:“他可是个武功高手，你打不过他的。”



    贺文轩一怔，尴尬地挠挠脑袋笑了。



    莹玉道:“不过你放心，他虽然是个武夫，但是温文尔雅，绝对不会跟不会武功的人动手的，父亲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他从小家教甚严，是个君子呢，定然不会不讲道理。”



    贺文轩点了点头道:“听你这样评价他，他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会冒着这样的风险选择我呢？”



    莹玉道:“我白莹玉表面乖巧，实则天生反骨，向往随性洒脱的生活。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也想要自己做主。男婚女嫁，其实并非是双方人品都好便能和和美美，还要看两人志趣是否相投。只有志趣相投，两人日后才能共同进退，若只是相敬如宾，天长日久，心中终会觉得不甘，而心中一旦各自有了不甘，压抑的太久之后便易生事，吵架之后便生了嫌隙，遗憾终生，到那时岂不悔之晚矣？”



    她说到这里，对平亲王嘻嘻一笑，显得又调皮又可爱，说道:“我觉得你就是那个跟我志趣相投的人。总之我是不想将就一辈子的，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既然我已经有了主意，那便不能让旁人指手画脚，不论如何，我也要达成我的目的。我相信这世间之事总有转圜的余地，不到最后一刻，输赢便不是定数，我会很主动的为自己争取，绝不轻易认输。”



    贺文轩赞叹道:“阿玉，你可真聪明。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又聪慧的女孩儿，如今看来，我竟还有好多应该向你学习的地方。你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输赢便不是定数。”



    他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叫她“阿玉”，白莹玉笑道:“所以殿下也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一直相信一个人只要性命还在，那便是最大的希望。”



    贺文轩忽觉心中振奋，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行至断崖深处，莹玉的一席话，让他突然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这么一来，眼前何止是多了一条路，而是多了许多条。



    他只觉心中热血翻涌，忽然大笑一声，一把将莹玉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道:“你可真是我指路的明灯，你放心，这次我与你一同去，等度过这次难关，我便亲自上你家去提亲，我定不负你。也请你相信我将来一定能有所作为，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莹玉满面通红地点了点头。



    ……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其中又纷纷扰扰第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情，可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他都还来不及跟他细细解释，他一直以为，莹玉是很信任他的，没想到……



    可是有些事情他是不能跟她说的，那是他的计划。



    他曾经许诺过她会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出来，这样就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只需忍，再一忍再忍一忍，便能看到希望的，是她自己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认输的，可是现在明明还不到最后一刻，她为什么就不能再信他一次呢？



    他不明白。



    他更不知道的是，为了他的忍一忍，再忍一忍，真正的莹玉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有着和莹玉一模一样的躯体的另外一个人。



    还有张照玉，他明明答应过他，会放他们一马的，可是现在他却要回过头来跟他抢莹玉。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元宵灯会，上京热闹非凡，贵胄人家的小姐们也终于在这一天晚上有机会外出游玩赏灯，看杂耍，看鳌山，去听戏。整个上京一整晚都是灯火通明，但是再明亮的灯火也无法彻底照亮黑夜，夜色的笼罩下，总有一些角落里发生着和这灯会不太相干的事情。



    平日里，大家拘泥于礼教的束缚，元宵灯会是最好的放松的机会，街上行人众多，灯光晦暗，很便于隐藏，也不易被人发现，是秘密幽会的好机会，也就是这一天晚上，白大人和夫人为了给莹玉和照玉制造一点相处的机会，特意让照玉护着莹玉上街游玩。身边车夫婢女虽然跟了许多人，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处。



    莹玉早就将此事递信给了贺文轩，那个时候贺文轩已被封为平亲王，搬出了宫，住在了王府里，彼此往来更加方便了，两人约定好地点，莹玉便悄悄引着照玉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