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移步还没走多远，脚下步伐一顿。谢瑶光踉跄几步整个人都向后载到，幸好卓靖一把扶住了他。和谢瑶光一样他脸上同样带着难以言喻的郁色和痛苦。



    卓靖小心翼翼地扶着谢瑶光，他感受到谢瑶光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垂着首的谢瑶光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整个人都靠着卓靖，喃喃道：“为什么，卓靖你说为什么呢？”



    小心翼翼地跟着两人身后的叶临宸目光灼灼的盯着谢瑶光的背影，然而却也是举步维艰。他没有想过当年的真相居然会是这般，父皇他怎么能如此做。



    “咳咳……”谢瑶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抬手想掩唇。鲜血已然顺着指缝淌出滴落在胸前，绽开一抹红色又滴落在地晕开一朵红花，继而整个人都痉挛起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



    “小姐！”



    “瑶瑶！”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叶临宸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与卓靖同时扶住了谢瑶光。



    两人互相看了眼，卓靖垂眸低声道：“有劳殿下了，我家小姐病才好。”



    见卓靖已然抱着谢瑶光，叶临宸蓦地收回手目光温和地看着一脸苍白的谢瑶光。



    卓靖十分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千万回。娴熟地给谢瑶光服药。



    叶临宸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温声道：“你家小姐身子到底如何?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这样了……”



    “年幼时不甚落水，因此落下一身寒疾。”卓靖抬手把谢瑶光抱了起来。他很清楚谢瑶光有时候病糊了，会说很多话。比如有关从前的事情。这些事情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定王知道，定王如果知道说不定就功亏一篑，他不敢冒这样的险。



    “临宸哥哥……”



    抱着谢瑶光的卓靖闻言，脚步一滞。哪怕谢瑶光声音在小，他也听见了，他想定王也听见了。脚步稍滞片刻后，卓靖继续大步往外走去，丝毫没有要理会紧跟在后面叶临宸的意思。



    叶临宸凝视着卓靖离去的背影，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都秘密，谢瑶光不想说谁也不能逼她说。只是他势必要去一次谢宅。而且刚刚谢瑶光那个表情哪里又是平静呢……分明就是呕尽心血尚不能偿。他实在是好奇这中间究竟有何细节是他所不知晓的。



    等到卓靖带着谢瑶光回答谢宅的时候，韦玄已经来了许久。瞧见谢瑶光面色苍白的被卓靖抱在怀中多少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喟叹一声，韦玄即刻吩咐朱雀等人去煎药。自己则开始替谢瑶光施针，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朱雀将药给谢瑶光服下，又泡了接近一个时辰的药浴后，谢瑶光才悠悠转醒。



    面色疲倦地扫了眼周围，见韦玄一脸无奈地瞧着她不由苦笑道：“辛苦韦老了，我没事。青鸾你立刻去请青芷来一趟，说我又是找她相商。至于姜壑，卓靖你不必去管他了。我刚刚仔细一想杀了他不免会引来祁无因的猜忌，倒不如就让他暂且埋在寿王身边。”



    “喏”



    一盏茶的功夫顾青芷就到了，原本一脸睡意地顾青芷瞧见榻上面色苍白的谢瑶光刹时就清醒过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握住谢瑶光的手，目光关切地瞧着她，却不知该问些什么。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顾青芷目含责备地睨了谢瑶光一眸，语气里呷了些不满。



    “让你忧心了，我无碍。只是……”谢瑶光闭目从她眼角滑过一丝晶莹，喟叹道：“我从苏清临口中得知了当年真相到底如何……也知道了祖父为何会那般从容。原来和我之前想的一样是皇上想要祖父死……”



    闻言顾青芷赫然一怔。不知怎么想起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来，顾太傅一生，顾氏一门上下都是在为国为民，何至于落到让皇帝猜忌非死不可的地步。



    谢瑶光敛了眼中悲切，唇际勾起一抹冷笑道：“功高盖主，皇帝忌惮顾家势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青芷你想想秦王也好，顾家也好，陆后也罢。有哪一个不是因为皇帝的猜忌而死的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若是出自皇帝的授意。”顾青芷目含担忧地瞧着谢瑶光，语气颇为凝重。



    “该如何便如何。何况当年他们可以利用皇帝这把刀来杀顾家杀秦王……我亦可利用皇帝来除去他们……”谢瑶光扬眸倾唇一笑，眼中露了锐利锋芒，“皇帝可是一把杀人的好刀。”



    厉帝疑心甚重，想朝堂之上两方互相牵制又想有人能继承他的位置。可是事事哪里都能尽随他意，总得有些让人不如意的地方。



    缓缓吐出一口气，顾青芷眼中蕴了温柔之意，“你素来都是有自己主意的，这点我倒不担心。对了你之前要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薛文翰是流放到海州去……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海州是薛文翰之兄管辖之地。普通流放的人哪里能去到这种地方，多半是寿王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才能让薛文翰有这么好的运气。看来自己之前没有白劝寿王妃……海州可真是一个好地方。若是薛文翰不明不白的死在流放海州的路上……而死亡证据悉数指向寿王的时候，那时薛府上下一定是精彩至极。



    “这话你先前就问过我一会。我想要薛家和寿王生隙，我早先前就同寿王妃说过薛文翰死罪可免但是活罪未必能逃。左右不是吃些苦头，也能让薛文翰长长记性。从那时我就开始谋划……要薛家和寿王嫌隙更深……”臻首一偏，谢瑶光拥着袖炉往软枕上一靠神态恣意懒散唇际呷了丝笑意。



    “……但我觉得流放路上，薛家应该也会派人时刻盯着吧？”顾青芷面上露了些许疑惑，不解问道：“薛文翰不可能流放到海州去的。寿王必然会做掩饰……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