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瑶光哂笑一声，目露冷嘲，“寿王为了行事顺利当然会掩人耳目而薛文翰身份自然也不能暴露……我前些日子派人掳走了姜怀信的儿子，人就藏在海州呢。消息我也透给了姜怀信，我估摸着如今他已向寿王告假寻子去了。薛文翰此人不善，我遣人制造点他与姜怀信之子间的矛盾，恰好让姜怀信瞧见……自己儿子被人活活打死。人在悲愤下做出些激愤之事也算不得什么，事后就算得知薛文翰真实身份也已经晚了。”



    “而介时寿王必然抉择两难，一面是妻族一面是心腹爱将。只不过这样岂不是要牺牲一个无辜孩童的性命……”接过谢瑶光话茬的顾青芷，面上不禁露了不忍之意。



    “你且放心，姜怀信看见的自然都不会是真的。我虽然行事狠辣但是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左右只是制造一场假象罢了……”谢瑶光轻笑一声，“这场局里死的人只有薛文翰一人而已。”



    薛文翰原本就是这场连环局中的一枚死棋，布局引苏清临入局，借薛文翰逼出林家。环环相扣之下，每一步都有可能存在变化但是唯一不变就是薛文翰终究会死在棋局里成为催化太子和寿王之间矛盾的棋子。



    “还有一事，我从苏清临口中得知一件有趣的事情。祁无因亦是吴钩台背后的主人……人前掌枢密院人后掌皇帝私卫……真不知他为何会因为秦王意在登基后废除枢密院而与苏清临联手……”谢瑶光沉眸指尖划过袖炉上的雕刻，陡然下颌微沉语气冷然。



    “听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相信苏清临说祁无因是因为恐惧秦王登基后意在废除枢密院一事而出手陷害秦王?”顾青芷眉眼扬起，“难不成这其中还有苏清临不知道的隐情?”



    谢瑶光没说话眸中神色却透出思虑的意味。她可不相信祁无因会因为担心秦王登基后自己失势从而对秦王下手，这其中一定有苏清临所不知道的隐情存在而此物事关祁无因和苏清临联手最根本的原因。



    “那日寿王与我说，祁无因可能对我起了疑心。我当时想着既然已经被祁无因盯上了，帝王燕一事他势必会去仔细查访索性干脆在把名头再制造大一点……最好能盖过帝王燕。这样大抵也无人再记得我身上还有帝王燕这么个名头。”谢瑶光掀唇面上露了浅浅笑意。



    听谢瑶光这么一说，顾青芷赫然明白过来为何京中最近盛传谢瑶光是天上的菩萨转世为了修成正果特意来这人间普度众生的。早先前还疑惑着寒山寺中为何无故遭了大火，眼下已经是豁然开朗。



    想要消除在人眼中的最初形象就必须建立一个新的形象。大历崇尚佛教，谢瑶光以佛之形象施以百姓仁心而百姓因谢瑶光之仁自然会忘记谢瑶光身上还有帝王燕这一身份，等着众口相传一段时日后。只怕已经无多少人还记得谢瑶光身上曾经还有这么一个身份。



    此方法确实是最快消除帝王燕影响的行为。



    替谢瑶光拢了拢滑下来的被子，顾青芷沉下眉眼，“你能保证寒山寺中再无证据么？我担心祁无因会不上当一直查下去……查出你的真实身份。”



    “我相信了闻禅师会做好一切都。”谢瑶光反手握住顾青芷的手，眼帘垂了下来，“更何况祖父那个时候就把帝王燕一事的记载毁得差不多了……我那天抽到的帝王燕签也不过是伪造之物当不得真。”



    世人皆以为谢瑶光是第一个抽到帝王燕签之人。哪里又会知道在谢瑶光还是顾长歌的时候也抽到过帝王燕签呢？



    不过因为顾太傅当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遂利用手中权势将此事一力瞒了下来，之后再将帝王燕签烧得一干二净。了闻禅师亦深知此事若是让人知晓将带来何种影响默许了顾太傅毁去帝王燕签的行径。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数十年后当年抽到帝王燕签的人会利用帝王燕签上的命理一说来京中造势呢？说来终究是天意如此，凡人又岂能违抗。



    天赋力于人，势不能违，应顺势为之。以己身入棋局，携刃孤孑而行。



    “话虽如此你还是要多加小心。祁无因既然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可见他手段只会比苏清临高明。”顾青芷语气和缓看向谢瑶光的目光中斟满忧虑。



    闻言谢瑶光舒眉一笑，“嗯。明日你可是休沐?若是休沐的话，今夜你就住我这明早我想去祭拜祖父……至少要告慰他灵，苏家已经倒了。”



    “好，明日无事我同你一起去吧。”顾青芷走到窗边瞧了眼夜空朗月笑道：“我才睡上一会就被你的人喊起来，你呀真是片刻也不愿意让我歇着。不过能陪着你这般美人一起睡，倒也不虚此行。”



    “你就可劲胡闹吧，回头我同云九说说让他好好治治你。你这脾性怎么成天乱拐别人家的娘子。”伸手在顾青芷腰上一掐，谢瑶光蹙眉娇嗔道。



    听见谢瑶光说娘子二字，顾青芷睨了她一眸不禁揶揄道：“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你又是谁家的娘子……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什么时候瞒着我许了人家?”



    “我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罢了，你这就相信?”睨了顾青芷一眸谢瑶光挽唇浅笑道。



    “我可不信，你这丫头鬼灵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瞒着我和定王又开始青鸾传信。”闻言顾青芷不禁揶揄，“你快同我说说，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娘子？还有你对定王他到底怎么想的。要我说左右都是你一个人，还不如就……”



    “你再不去梳洗就去客院里睡叭，反正我家地方大能让你睡得地方也不少。”谢瑶光掐了顾青芷一把扬唇轻笑一声，“你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



    等顾青芷梳洗完回来，朱雀也另外准备好一条被褥。二人又叙了一会话，方才睡去。素来浅眠的谢瑶光，这一夜难得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