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谢瑶光仍旧是捧起药碗一饮而尽，动作娴熟至极一气呵成反复是对于这样的药碗并不陌生，仅仅只是稍微皱眉继而又将药碗还给了青鸾。而挑完蜡花后朱雀走了过来将一个鼓鼓的锦袋递给谢瑶光，换走了已经凉的差不多的袖炉。



    看着袖炉上的梅花纹路，谢瑶光轻笑一声后起身拿起一旁搁着的琉璃灯盏往外而去。此举惊得朱雀和青鸾连忙拿起滑落在地的狐裘大步去追赶谢瑶光，索性谢瑶光并没有走远站在廊下抬头遥望天边一轮残月，檐下风铃叮铃作响。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这外面这么冷，您身子哪里吃得消。”朱雀将手中的狐裘披在了谢瑶光身上关切道：“您想去哪里，属下让人去准备准备。”



    “我那也不去。青芷走你陪我去哪上面看看。”话落谢瑶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太湖石堆积而成的假山，在夜色中隐约能看见亭子的衣角。



    几人随谢瑶光一块去往假山。刚到假山下面顾青芷眼中不禁露了愕然，她当然认得这个地方。当初为谢瑶光选这个宅子就是因为在这里能够看见晋王府虽然不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还是能够看见一个模糊轮廓藏匿在夜色冷月下。



    在青鸾朱雀的搀扶下谢瑶光缓步拾阶而上，此处地势甚佳自然风也较之下面大了不少。二人赶忙将手中的褥子铺到了椅子上又在亭子四周摆上了火盆，两人手里各自都捧着一个暖炉站在一旁神色担忧地望着谢瑶光。



    “青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梅花的香味？”谢瑶光伸手面露喜色兴奋地指了指远处晋王府的方向温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晋王府的梅花应该开了。你仔细闻闻看有没有感觉到一个梅花的香味，清香扑鼻。”



    “闻到了。怎么你难不成还想翻墙过去寻人？”顾青芷上下扫量谢瑶光一眼，眼中露了惊讶。



    要是晋王看见窈窈翻墙去看他，只怕会高兴地找不到方向吧？毕竟上门拜访那么多回都没有见到人，尽管心急如焚也不敢擅自闯进来。甚至于还担心窈窈她是不是因为祁无因的事情对自己心存不满。想到这里顾青芷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当初说的‘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居然真的成了现实？要她说来这谢三公子好端端地做什么西王母，做个月下老人不也挺好的么？



    “不能怪三哥。他十分关心我，迁怒在临宸身上我也能理解。“谢瑶光似是一眼看穿好友的心思轻笑一声，“再说了现在是我不愿意见三哥，三哥只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没有问就做了而已。”



    沉浸在梦魇中的那段日子里，谢瑶光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见自己身边的属下再向谢湛逸汇报叶临宸又登门拜访的事情，前面三哥还愿意派人出去吧来人打发走但是到了后面谢湛逸看谁都头疼自然是不愿意放叶临宸进来，谢府众人知晓主子的心思就算没有开口也能依言去做，谁也不肯把叶临宸放进来。



    见不到人叶临宸自然不会放弃，所以他也就几乎每天都会上门拜访一次但求宅子的主人能够出来相见。为此她听华鸾说叶临宸已经清减不少，再加上诸多事情加在他身上废寝忘食也是常有的事情。



    “既然醒了干嘛不去见他？怕他担心你。”顾青芷不解地望向挚友。



    话落耳际谢瑶光伸手往外探去继而失望地收了回来，“的确怕他担心我，你也瞧见了我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担心。更何况我听说陛下有意为他选妃，我想等到他妥协同意陛下的决定，另娶世家女为妻已做平衡。”



    历帝已经年迈然而他手上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实现，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个能够平衡各方的枢纽。在这个权力漩涡中谁都有可能成为平衡各方的棋子而叶临宸只是恰好出现在最合适的时候。更何况有些心思纵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也能察觉到一二，为了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万无一失，她也必须要及时止损，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她才能毫无顾忌地抽身离去。



    谢瑶光那平淡至极的眼神落在眼中，顾青芷忍不住喟叹一声，“张恪同我说他今日又拒绝了陛下，被陛下罚跪在殿门口。若非是张恪想了法子只怕他现在还跪在立政殿门口。”



    “他那么倔强干什么。陛下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帮他。”话落在耳际谢瑶光眼神略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只有他一人还执着过去。青芷，你知道我根本活不了多久。那日三哥同我说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累得他在为我难过？”



    话落耳际顾青芷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空气中一片死寂。她没有想到好友居然会给出这样答案，最坏的结果居然是这样么？这是顾青芷头一回感觉到无论多么厉害的人，在生死面前也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



    “可是瑶瑶不管如何你也见他一面吧？这些日子晋王都很挂念你……好几次我遇见他的时候他都问我你怎么样了，今天在府门口他站了许久碰巧遇见我。他甚至以为你是恼他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所以才一直躲着他不肯见他。”顾青芷放缓了声音道。



    闻言谢瑶光沉下眼帘喟叹一声，“他会明白的。”



    倍感疲倦的谢瑶光身子微微一晃继而无奈笑了笑，想不到这才睡了没一会自己又乏了呢？可是她在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卓靖出现在她面前痛惜地看了她一眸接着将其打横抱起从假山上跃下往寝居而去。



    跟随过来的朱雀和青鸾二人动作迅速地更换上暖炉，火盆又在熏炉里添了快宁神香方才离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瑶光几乎每日都徘徊在清醒于睡梦中，有的时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手头上的事务除了非得她的亲自过目的大多数都由卓靖看过以后，她在复核一遍。每日汤药不断比原来还要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