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乐安调息完毕,随缘也已经做完早课,此时萧乐安已经认命,不再试图甩开随缘,而是自顾自地循着官路往外走着。随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不紧不慢地赶路,觉得十分有趣。
两人行至中午,进了镇子,萧乐安寻了一家热闹的客栈走了进去。
“客官,里面请!”
小二殷勤地招呼着,萧乐安微微点头,在小二的引路下,寻了个角落里的空桌坐下。
“客官,您要吃点儿什么?”
萧乐安四下看了看,目光在邻桌的鱼、肉上停留了许久,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光秃秃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捡些和尚能吃的上来。莫要过了荤腥。”
“咱们店里有阳春面、煮菘菜、油煎茄子、清炒蔬菜,您看……”
萧乐安大手一挥,“都上些,再来几个馍馍。”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为随缘二人倒了茶,招呼着离开了。
随缘拿起茶杯饮着茶,看着对面时不时望一眼邻桌的大鱼大肉的萧乐安,微微发笑。
“和尚,你笑什么?”
萧乐安察觉到了随缘明显的笑意,收回目光皱眉问道。
随缘放下茶杯,摇头道“若是因贫僧的缘故,施主大可不必如此。贫僧用些素菜即可,施主未入佛门,不必遵守戒律,与贫僧一样吃青菜。”
萧乐安盯着随缘没有出声。
随缘看了看萧乐安,继续笑着说道“若是施主囊中羞涩,那便罢了。不必点这些菜上来,贫僧玉盘珍馐吃得,清水馒头亦吃得。”
见萧乐安虽未开口,但已经微微低下头,随缘心中了然,这孩子是没带够钱财。
随缘刚要开口,萧乐安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和尚,不用你说,我自有我的考量。”
随缘只得摇头作罢。
饭菜很快上齐,两人飞快吃了起来,只是萧乐安依旧时不时往边上的桌上看一眼,然后狠狠的咬一大口馒头,用力的咀嚼。
吃完饭,萧乐安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几角碎银付了钱,二人离开客栈。
“施主要去何处?”
两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随缘开口问道。
萧乐安没有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看了看眼前热闹的街道,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商贩高声叫卖着,喧嚣的行人驻足在摊前挑挑拣拣,与商贩讨价还价;远处客栈酒楼的二楼,窗户大敞着,从窗户传来的,是里面醉酒士人的引吭高歌与高谈阔论,几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官员在随从的搀扶下,东倒西歪地从勾栏院里走了出来,应是一夜宿醉风流,如今方堪堪醒来。
“醉生梦死,无药可救。”
萧乐安摇了摇头,冷笑着说了一句,迈步沿着街道往外走去。
出了镇子,整个世界一下安静了许多,没了周围人群的喧嚣,也没有士子们的鬼哭狼嚎,世界是一片素白,放眼望去,渺无人烟。
“施主是准备去开封吗?”
随缘继续问道。
萧乐安走的愈发急切,却没有回应。自从在镇子的街上说了那两个词后,萧乐安的脸色一直臭臭的,也不说话。
随缘不以为意,依旧跟在萧乐安身后,边走边问道“施主是准备去开封,向官府通告蒙军动向,让宋军做好准备吗?”
萧乐安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随缘,一丝杀气泄露,遥遥指向随缘。
随缘跟着停下脚步,与萧乐安对视着。
萧乐安缓缓收回杀机,盯着随缘摇了摇头。
“和尚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往后的路只好委屈大师跟在我身边,以防泄露消息了。”
随缘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萧乐安脸色有所缓和,走到随缘身边,与他并排一起往前走去。
“蒙军动向,可是令尊探寻到的?”
走了一会儿,随缘又开口问道
“恐怕寻人是假,南下告知宋庭军情是真吧。”
萧乐安摇了摇头,飞速瞥了一眼随缘,说道“寻人是真,告知宋庭军情亦是真。”
“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随缘听到了萧乐安最后那一句的嘀咕,笑着问道“施主可是刚刚在镇子上看到了一些场景,心生不满?”
萧乐安点了点头,愤愤地说道
“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如今蒙元大军压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朝廷不思整顿军备,随时应对,反而一派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样子。若不是父亲有令,我,我……”
说到最后,萧乐安狠狠地挥了挥拳头,面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宋朝建立以来,北方一直有一个强敌,那就是契丹辽国。契丹辽国兵强马壮,南压新生的宋庭,北欺艰苦的蒙元,尽显霸主风范。
不论是宋庭还是蒙元,一直以来都在不断试探着摆脱契丹辽国的淫威,但始终未能成行,直至两家知道了彼此。
宋庭与蒙元默契无比,前后夹击,同时发动,加上多年保持霸主地位,导致契丹辽国内部腐朽,问题频频,强横一时威压四方的契丹辽国就此衰弱。
一个时代的霸主倒下了,必然会有另一个霸主站出来取代他的地位。
契丹辽国坐不稳霸主的地位了,蒙元开始望着空荡荡的宝座流口水。
经过不断地发展,蒙元实力暴涨,觊觎霸主地位的目光越来越不加掩饰。
但此时的宋庭依旧一副高傲的样子,也可能是受契丹辽国欺负多年,誓要出这口恶气,不仅把契丹辽国求和的使臣赶了出来,还一直追着契丹辽国穷追猛打,整个大宋境内的气氛,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目标十分一致:找契丹辽国报仇!
于是,两只弱鸡掐的你死我活,一旁的蒙元隔岸观火,趁机发展。
等到两只弱鸡终于要分出胜负了,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同玩耍的小鸡仔已经变成了雄鹰。
蒙元就是这只雄鹰。
此时的它,已经发展完毕,开始正式进入显露武力威严的时期。
蒙元的一举一动,被生活在塞外的萧峰父子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宋辽之争,萧峰闭目不视,只当没看见。
眼下蒙元要一举拿下这两只弱鸡,萧峰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