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师姐不必自责,当初我劝过师兄,是他一意孤行要替你报仇,师兄也无怨无悔。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娘亲,我们等你回家。”江里哽咽说着,拿衣袖擦了下眼角。
玉楼春抬眸看着他,微微张口道:“师弟,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值得你等待,我入了狱,前途尽毁,而你正是大好时光,你去寻个好姑娘娶过门,忘了我,今后好好过日子吧。”
玉楼春心里明白邓伟与江里师兄弟都喜欢她,可是那时她心中只有对崔家的恨,根本没有想过其他事,那日,她在街头偶遇崔深,那个伙同他娘栽赃陷害她们母女,将她们乱棍赶出家门的人,就站在她眼前羞辱她是个戏子,她气不过,却又拿崔深没有法子,心里怨气无处发泄,小酌了几杯酒,醉意之下,她拉着邓伟说,要他帮她报仇,没想到邓伟真的记下了这句话,竟然谋划了一场谋杀。
可惜,崔深还好好活着,然而邓伟却因为冲动做了愚蠢的事而死,她自责不已,她真的不想再耽误江里了。
“不,师姐,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江里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了丝巾,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在江边戏水,“鸳鸯戏水,这是师姐你亲手绣的,当时师兄捡到时还高兴地跟我说师姐你钟情他,可只有我知道,师姐你绣的是江河,你喜欢的人是我。”
玉楼春顿了顿,唇微微开合,却没说一句话。
玉楼春轻轻叹气,“师弟,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我对不住邓伟师弟,也对不住你。”
“师姐,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家,我现在已经是万花亭的名角了,我登台唱戏可以赚很多钱,等你出来了,我娶你,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江里伸手过去,想拉住玉楼春的手,玉楼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二人十指相扣,玉楼春也忍不住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原本姜陶是来看望玉楼春的,但是当她看见这一幕时,心中不觉替她们二人欢喜着,虽然这案子波折,也可惜了邓伟一条命,但是总归有个好结局就算好的,人生难得圆满。
姜陶转身出了大牢,却觉得心神不宁,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她没有走几步,脚步却停在了大牢门口,直到江里看望玉楼春出来,碰见了她。
江里不知道姜陶身份,只是冲着她微笑了一下,然后二人擦肩而过。
“江里。”姜陶突然叫住了他。
江里愣了一下,转身淡然看着姜陶,“姑娘,不知道叫住在下有何事?”
姜陶开口问道:“崔深说邓伟杀他那日,与你在茶楼谈话被他听见,可我觉得此事有些疑点,这样谨慎的事为何你敢在茶楼轻易说出来,而且恰好崔深也在?”
姜陶只是觉得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江里顿了顿,只淡然说道:“那日我只是在劝师兄,不曾想崔公子也在,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不,这不是意外,而是你的安排。”姜陶顿了顿,忽然间想明白了这一切,“你是故意暴露邓伟要杀崔深的心思,你想让崔深设计除掉邓伟,你和邓伟都爱上了玉楼春,你们不只是情敌,再万花亭戏台上更是对手,我虽然听不懂戏,但是我知道一场戏只能有一个主角,你借机除掉了邓伟,又得到了玉楼春,不仅如此,你借此事毁掉了邓伟与玉楼春的前程,也保住了万花亭戏柱的位置,你名利双收,可谓赢家。”
江里设计邓伟这是姜陶猜想的,至于后面的都是姜陶自己的推测,但是她看着江里眸光深邃,不似无辜眼神,她想她是猜中了大部分。
江里眼神里露出了狠光,淡淡说道:“是又如何?师兄自己愚蠢,想杀崔深夺师姐欢心不成,竟然服毒自尽,是他自己毁掉了自己,至于崔深,他该感激我,是我救了他一命,当然,崔深还给了我一大笔银两当作谢礼,我如今是万花亭唯一的戏柱,等到师姐出狱后,还会感激我照顾她娘亲,美人与前程我都有了。”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姜陶瞪着江里,觉得他真是个卑鄙小人。
江里依旧淡定,只冷笑道:“姑娘有何证据?以我跟师姐这么多年的情意,你以为她会随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来怀疑我吗?”
“卑鄙。”
姜陶想破口大骂,但是除了这二字,她眼下竟然想不出其他词来。
“卑鄙有如何,小人遵纪守法,可是不曾犯过天启律法,就算姑娘你是达官显贵之人,没有证据难道就能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吗?”
江里嚣张地大笑着,转身而去。
姜陶站在原地,气得不行。
原本她以为自己被崔深和杭玉凡二人利用了,已经是大怒,可没想到真正的狠角儿居然是江里,他几乎利用了所有人,下了好大一盘棋。
此时,林初词方才下朝。
今日他特意问过了司徒,为何给他出主意去万花亭陪姜陶听戏,此时司徒才道是听见慕容阳告诉他万花亭上了新戏,很是热闹,还说要带他的小妾去听戏,说是最能哄女人欢心,司徒这才动了这个心思。
林初词听罢,忍不住喝斥司徒,慕容阳可是姜池君那边的人,他的话司徒居然也敢听。
宫门外,司徒一直在等候,见林初词出来,便上前问道:“公子,现在是否要回府?”
林初词不说话,只是伫立在宫门口,眼睛盯着里面,像是在等什么人。
司徒心想着今日公子才问了他万花亭听戏的事,又知道了慕容阳是丞相姜池君的人,明摆着陈世美那出戏是姜池君刻意点给他的,林初词与姜池君是政敌,二人素来不和,又出了这事,司徒紧张凑上去问道:“公子,你该不会是要找姜丞相算账吧?”
林初词冷冷道:“我倒是想看看姜池君唱的一出什么戏。”
难道是故意离间他和姜陶?
可就一出陈世美的戏,她们也犯不着会闹僵,要说羞辱他,林初词觉得没那么无聊,林初词倒是觉得姜池君这次像是冲姜陶来的,若是冲他他无话可说,但若是牵扯到姜陶,现下他就不能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