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苍梧止的书信便已经传到了清如许的手中。
彼时的神医门内,一片冷情。
因为清如许喜欢清净,所以这神医门之中,出去了一些必要之人外,便在屋旁人了。
清如许站在药庐旁边寻思了良久。
“师兄,你在想些什么?”
忽的,一道轻灵的声线传入了清如许的耳中,清如许已然是懒得回头去看她一眼了,就静静地站在药庐旁边捣药。
未曾听见回应,清如许身后的女子便不高兴了,举个大步走上前去,将清如许手中的那个正在捣药的玉锤,气呼呼的盯着自家师兄那张清冷如月的绝世容颜。
“师兄,你看你,怎么每日都丑着一张脸啊?你这样子,将来除了我会娶你过门,还能有谁会娶你?”
颜夕沅一脸调侃之意,拉着清如许坐到了一边的位置上,“你坐着休息,让我来。”
清如许无奈了,轻飘飘的扫了颜夕沅一眼,面前的女子身着一袭天蓝色的绫罗裙,眉眼精致,眸光潋滟,盈盈带笑,堪称绝色。
坐在一边半晌,清如许那清冷的声音方才响起。
“女子才是嫁。”
颜夕沅一时间喷笑出声,她的师兄明明就不爱说话,可是为何他却觉得,自家师兄说出来的话可以笑死人呢?
站在一边细心的帮着清如许捣药,一边问道:“师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那一日,颜夕沅因为太过于想念自己的师兄了,所以便书信一封,告诉他自己旧疾复发,让他快快回来。
而后清如许屁颠屁颠的赶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呗颜夕沅给骗了。
因为此事,他生了颜夕沅好几日的气。
“没。”
清如许面无神情,也叫人难以分辨出此人究竟是真的不生气了,还是假的不生气了。
颜夕沅乃是先前神医之女,因为颜夕沅不喜欢医药,更是闻不得那味道,所以神医便将自己一身的医术传给了清如许,临终前,更是嘱咐清如许一定要照顾好颜夕沅。
所以,对于清如许来说,颜夕沅就仅仅只是他身在人世之中的一份责任而已。
“明日我便要下山了。”
“又要下山?”颜夕沅这就不乐意了。
她也没有多大的奢望,就是深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要一心让自家师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他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她更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万一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师兄一眼怎么办?
颜夕沅越想,心里便越是害怕,放下了自己手中那捣药的玉锤,几个大步走到了清如许的跟前。
“师兄,我也要去,我都多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一次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我就……”
她说着,便慌慌张张的四处扫了一眼,终于是看见了清如许的一把长剑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于是几步上前,“唰——”的一声,拔出了那一把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师兄,你若是不带上我,我就自尽了。”
清如许见此,面上依旧是一点表情也没有,默默地站起身。
就在颜夕沅以为清如许是准备站起身走过来劝说一番的时候,清如许却径直离开了药庐。
在离开药庐之前,那轻飘飘的两个字也从清如许的口中吐了出来,很快的就传到了颜夕沅的耳中。
“自便。”
颜夕沅嘴角一抽,没想到这么多年多去了,自家师兄还是这般心狠,颜夕沅长叹一声。
“自便的话,那我就去收拾行李了。”
说罢,颜夕沅才将手中的长剑放到了一边,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东越究竟是不是有什么狐媚妖精,让清如许一下山了就往东越跑。
……
北临皇宫,密室之中。
此处暗无天日,除去壁上的烛光,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了。
只见一个黑影坐在那里,他双眸紧闭,即便是借着那一抹光线,也很难在这昏暗之地看见那人的面容。
忽的,一道脚步声响起,走进密室之人,身着一身松鹤朝服,足以见得,他是朝中重臣。
“微臣窦洵启,见过主上。”
窦洵启上前,对着密室之内的那一道黑影弯腰施礼。
“有事?”
那人声线之中略带一股阴邪之气,低沉且富有磁性。
“主上,苍梧止来北临了,眼下正住在一家客栈之中。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打扰,看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将那一株落雪无痕还给苍梧止,因为陛下已经让苍梧止帮忙,请神医公子清前来为淑妃娘娘治病了。”
此话一出,那黑衣人的双眸便暗沉下来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苍梧止?我又凭什么要相信清如许?”
窦洵启深知这主子已经动怒了,便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等着他的下文。
而那黑衣人袖袍下的手更是紧握成拳,眼底对苍梧止的杀意尽显。
“退下。”
他冷斥一声,窦洵启便屁颠屁颠的退下了。
刚出了密室,这密室外面的一束阳光便照耀在了窦洵启的脸上,与此同时,窦洵启便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女子也是身着一身松鹤朝服,眉宇之间满是一股连男子也比不上的英气,她风姿绰约,英姿飒爽,绝美的一双杏目之中满含对窦洵启的鄙视。
这人,不是北临唯一的女官梦疏锦还能是谁?
“司空大人来这密室来得倒是勤快啊。”梦疏锦语气之中满是讽刺之意,“陛下先前可是下了口谕的,诛杀北重烨。”
北时倾要诛杀北重烨?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而当初的这个口谕也是梦疏锦自己伪造的。
窦洵启也不慌,似乎是看穿了梦疏锦的谎言,“梦大人真是说笑了,陛下怎么会要诛杀北重烨了,本官可是知道,北重烨在陛下的心里可是比任何人还要重要的,就算是整个北临覆灭了,陛下也绝对会拼死保护他的,倒是梦大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陛下心里没有梦大人,梦大人也最好不要强行倒贴上去。”
窦洵启可就是看不惯一个女人都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梦疏锦对窦洵启的话置若罔闻,“司空大人还是小心为好,北重烨也并非善类。”
说罢,梦疏锦便直接举步离开了。
是夜,苍梧止解衣欲睡,却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外闪过。
他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一凝,他本就与北时倾做了交易,在清如许没来将月噙香的病治好之前,他不会动那一株落雪无痕,同时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可是,这窗外的那一道黑影很显然来势汹汹,所以,这是不是代表是北时倾要对自己动手了。
正想着,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对着苍梧止袭来。
他偏身一躲,避开了那一掌,同时也在回眸之际,看见自己面前之人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并且蒙着面。
但那人那一双标志性的莹绿色瞳孔却直接出卖了他。
这一双莹绿色瞳孔让苍梧止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的身影与北时倾十分相似,但苍梧止却知道,面前之人,绝对不是北时倾,因为眼睛不同,眼神也不同。
黑衣人也不多说话,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便直接对着苍梧止刺去,苍梧止想着,过过招也好,指不定过了招之后,便能够从此人的招式之中找到一丝线索了。
于是,他扬手一挥,一边那藏在剑鞘之中的长剑便落入了苍梧止的手中。
他手中尖峰一转,对着那黑衣人袭去,然而并不是致命的一击,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在北临一定有这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然的话,他便不可能会那些北临皇室才会的招式。
是的,刚与此人过招,他便已经知道了,此人一定是北临皇室宗亲。
所以,他才未曾下杀手。
但是那黑衣人就不一样了,他招招致命,简直恨不得将苍梧止给撕碎了。
但苍梧止是谁?试问全天下,与他单打独斗之人那里能有胜过他的?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黑衣人很快的就败下阵来,知道自己是绝对杀不了苍梧止了,便仓皇出逃了。
而元壹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这才出门一看,方才看见自家君上手握长剑,站在屋顶上迎风而立。
“君上。”
元壹正要上前询问,苍梧止就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丢到了元壹的手中,随之开口。
“此人,与那日在东越城隍庙外绑走解伊人的人是同一个。”
元壹闻言,眼底多了一抹了然,问道:“那不就是北时倾了吗?”
苍梧止颇为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俊眉一皱,却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很是确信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不。方才的刺客与城隍庙绑走解伊人的是用一个,可是那人却绝对不可能是北时倾。”
这下元壹就懵了,“可是,北临的武功招式不是只有皇室嫡子才能学吗?北时倾继位之后,便将北临先帝的儿子们都除掉了,剩下的非老即残,不可能会到东越抓走解大人的,更不可能可以与您交手这么几招还未受伤。”
苍梧止听着元壹的话,点了点头,可是他的心里寻思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而是……
在城隍庙绑走解伊人,夺走落雪无痕的那个人如若不是北时倾的话,自己那日见到北时倾,北时倾为何要承认?
他虽是不解,但却没有说出口,挥了挥手,示意元壹退下。
他想,北临皇室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几日之后,解伊人与百里无峥终于是抵达了京城。
而百里无峥刚一步入京城,便看见你身着便装的百里曜带领着禁军站在京城门口。
就好像是担心解伊人不会将他关押入狱似的,直接亲自出宫来抓人了。
解伊人见此,已然明白,百里曜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彻底瓦解了,但是她却并不在乎这些。
“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将摄政王殿下捉拿回京了。”她冷着一张脸,一看见百里曜这一副不相信自己,而亲自出宫来捉拿百里无峥的样子,她就气。
“解爱卿辛苦了。”百里曜公式化的说罢,便一挥手,示意身后的禁军将百里无峥关押入狱。
百里无峥倒也未曾反抗,毕竟擅闯皇陵,开棺乃杀头之罪,他知道百里曜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除掉百里无峥的好机会。
“陛下,微臣这几日舟车劳顿,还望陛下恩准微臣回府休息。”她并不是急着要回去休息,而是想要去找一个人。
百里曜皱眉,他自然清楚解伊人这个人一定又是在耍花样了,可是她耍花样又怎么样?终究是耍不到自己的头上。
于是便挥了挥手,示意解伊人退下。
解伊人告退之后,连尚书府都没回,因为担心这个元肆在自己的身边碍事,于是便让元肆回府告诉二月自己已经回来的事情。
元肆虽不乐意,但他却还是在解伊人的几番要求之下,事先回了尚书府。
而后,解伊人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寻欢阁的方向而去。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世,更加的不能相信顾长熙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她却觉得,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除了顾清问。
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她不愿意相信顾长熙,不愿意相信二月,甚至不愿意相信解淑人,却独独想要就此事去问问顾清问,听听顾清问是怎么说的。
想着,她就已经通过后院到了顾清问的屋子外面,也不知道此时找他,他在不在。
正准备要敲门,那房门便咯吱一声的开了。
那身着蔚蓝色锦衣的男子直接闯进了解伊人的眼前。
解伊人那双桃花眼更是直接就对上了顾清问的那双蔚蓝色的眼眸。
“伊人?”顾清问语气雀跃,就好像是看见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
而他的目光更是飞快的将解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顾清问便想起了,话说她这几日刚从皇陵那边回来,是一回来便来找自己了吗?
“进来说。”
他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温和,至少对解伊人如此。
解伊人进屋,沉着一张脸,“顾清问,我能信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