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蛋boss！你有在听吗？喂——！！”



    斯库瓦罗扯响了大嗓门, 长发剑士暴躁的踱步，满脸不爽，“如果被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在耍我！一定要取下她的首级！！喂！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他口中的“混蛋boss”坐在敞亮的大厅里, 撑着脸, 闭着眼, 双腿交叠, 保持着原有姿势不动，也并未给出任何反应, 就好像已经睡着了。



    “听说彭格列总部遭遇了袭击呢~”路斯利亚扭了扭腰，“就在队长你接到那通电话以后哦？”



    “嘻嘻嘻, 所以是队长透露了沢田纲吉的所在地~？”



    玛蒙叹了口气, 拉扯下兜帽，解除诅咒了还要留在这里, 可真是令人感到忧伤。



    “真无聊，这种没有钱的事情不要找我。”



    斯库瓦罗顶着一脸十字路口：“……真是胆大包天的女人啊！！我要去砍了她！！喂！混蛋boss！快给点反应啊！！！””



    “吵死了。”xanxus终于半睁开眼, 沉下声音, 神情漠然地从怀中掏出枪，“闭嘴, 垃圾！”



    表内俱污巴利安，唯独只怕首领发怒。



    在鸡飞狗跳当中轻松清场以后，xanxus懒洋洋地抬起眼，起身打算去清理胆敢溜到自己地盘作妖的老鼠。



    “喂, 渣滓，就是你, 三番五次的闯进了不该进入的地域啊！！”



    xanxus拔出枪, 怒愤之炎毫不掩饰, 咆哮向敌人, 青年脸部的伤疤散发出暴戾的气息，在不断扩大。



    白发青年终于离开了那副画像，轻松闪过了对方的攻击。他一脸困惑，似真似假的微笑着，以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轻笑着开口：“好奇怪，我明明是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进入这里的。”



    “竟然敢动我的东西。”这无疑触动了年轻狮子的神经，令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愤怒的杀意，宛若雷声滚动，充斥着极为激昂的狂妄。



    “虽然现在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的首领确实是你没错，xanxus，但这画像可不仅仅只属于你哦。”



    真名是白兰·杰索的青年笑眯眯地再度望向了那副相框。



    那是巴利安第一代首领的画像。



    身着红衣的年轻女性，身上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只简单的披散着长发，看了过来。



    她有着锐利的眉眼，美丽的脸庞，轻轻勾起了嘴角，笑容张扬又恣意，宛如盯梢的鹰隼，透过画框锁定了唯一的猎物与目标，这忍不住令人胸口一窒，仿佛呼吸都被尽数夺走。



    下笔人无疑对她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她的神情才被描绘的如此生动形象。



    这座被年轻的雄狮盘踞的堡垒要塞，位于地下被秘密封存的收藏室也放置着同一个人的数张画像，尽管时间流逝，过去多年，仍旧保存完好。



    xanxus在多年前曾闲来无事，像是在国王探宝一般巡视过自己的领地。



    那些画像内的画技从青涩到成熟，有着很明显的时光轨迹，唯一不变的永远是画中人的眼神——宛如燃烧着熊熊烈焰，永不熄灭。



    因此，两年多前在并盛展开指环争夺战的xanxus，在见到云雀初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画中人。



    拥有着那样一双眼睛的女人，永远狂妄自我，桀骜不驯。



    面对来人的挑衅，巴利安首领并未作答，枪管内肆意喷发的火焰里充盈的愤怒已然代替了他的回答。



    ……



    “好奇怪，明明侦测出圣杯的力量，但是就在刚才，反应又再度消失了——？”



    罗曼疑惑地低语，开始着手调试控制台。



    “源初，你们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御主与从者此时已经冲出了彭格列总部，前往了圣杯传来反应的地点，但最终坐标所指示的方位只有一片人迹罕至的海洋。



    “医生，这里没有异常，但也就是因为没有才更诡异。”



    晴空之下的西西里岛仍旧如此平静，浪花懒洋洋地拍打着海岸，不时悠闲地追逐着行人。



    恢弘的教堂几乎要直冲云霄，神圣的福音流淌在时间的长河里，仿佛穿透了大地。微风吹拂过天主的塑像，将清凉送到了广场中央，源初伸出手，感受着风向的流动。



    软妹轻轻勾起嘴角，感到有趣极了，虽然她一向没有什么耐心，但只对一件事例外。



    “医生，我们落入2009年真的只是灵子转移错误吗？”



    “原本以为是偶发性出错了，因为时间设置的完全无误，但是……”



    “但是这里出现了圣杯反应，那就未必会是巧合，而是必然了。”



    源初盯住面前那片大海，看着水平面反射出刺眼的金光，洋溢着柔软的波涛。



    “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里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了残留反应呢。”她抬起手面向天空，“不过无妨，我迟早会抓到幕后之人的尾巴。”



    “对了，2019年的反应消失了吗？”



    “还没有。”



    “那就暂且继续在这里停留吧。”



    既然西西里岛附近有圣杯反应，却又遍寻不到，那说明持有圣杯之人隐藏了踪迹，说不定还是从未来时来到了这里。



    源初在附近找到了一个目击者，他声称那片大海曾有一刻产生了与天空相连的白色巨茧，但是又好像一闪即逝，所以他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master，你想到了什么吗？”



    “想到了一个傻子。”她不满地咂舌，“总之，先回去彭格列总部吧，要不就去巴利安。”



    从者们自然没有意见。



    既然要暂时停留在这个时代，那么找个地方居住也是势在必行。



    “……咦？”



    回程的路上，源初有点惊讶自己竟然会遇到意料之外的人。



    圣杯降世的事情，暂时还未影响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在人来人往的西西里岛，黑发青年敏锐地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他安静地看了过来，上挑的凤眸一片淡漠，凛冽的气息深入骨髓，即便身处喧嚣中，也好似与世隔绝一般。



    云雀恭弥皱了皱眉，似乎从谁身上察觉到了某种微妙感，这令他顿了顿，但很快，他不感兴趣一般地移开了目光。



    灵体化的giotto语气惊奇，有点讶异，“是云雀啊。”



    源初点了点头，同样表情平淡地转移了目光，“那个样子的他，不是2009年的，更像是未来。”



    “是圣杯的影响吗？”



    “恐怕就是了吧？特异点本来就是因为出现了异常，才会成为特异点的啊。”



    云雀恭弥心中浮现出明悟般的预感，然而等他再度回首，早已遍寻不到某人的踪迹，于是他便也如同任何一朵浪花，很快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人海，走入自己的临时住所。



    “云雀学长，有找到白兰的踪迹吗？”



    云雀恭弥冷淡地回答：“没有。”



    虽然在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对某位女性稍有在意，但此时也显得无足轻重。



    “他想找的‘源初’小姐究竟是谁啊？”



    提问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白兰·杰索被十年前拥有彭格列指环的沢田纲吉打败，他相信着“那个自己”，却没有想到，“白兰”会再度出现。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世界的扭曲。



    因为他是那个“ghost”啊。



    “草食动物就是草食动物，会困于这种无聊的问题。”



    云雀恭弥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云雀兄妹可真是相像，一样懒得听别人说话。



    这个时候的云雀初应该是还活着的吧……



    他抿了抿唇，不再去想，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需要先找到白兰。



    身为世界基石的七的三次方，是为“彭格列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还有白兰持有的“玛雷指环”。



    白兰本就是被世界偏爱的人，是承接了七的三次方世界基柱的人选之一，他拥有的玛雷指环象征着海洋，代表平衡扩展的平行世界，也会与其他大空的指环产生共鸣。



    如果他现在寻找到大空奶嘴并且使用彭格列指环引起共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不能连累尤尼，她这个时候还很小。”



    “我不能与这个时代的自己碰面，之后还要劳烦云雀学长你了。”十世首领温和地说：“如有必要，请云雀学长避开这个时代的我，联系彭格列总部吧。”



    云雀恭弥不耐烦地皱起眉，强忍着不悦，“你在挑唆我群聚？”



    沢田纲吉垂下眼睫，“这也是为了未来着想。”



    他们来自于2019年，两年前世界曾经发生过动荡，所有平行世界都被白兰所统治。



    极为特殊的是，其他世界的“白兰”也同样被白兰牵引到他们的世界，但因为同一世界无法容纳相同的两个灵魂，所以他变成了幽灵“ghost”，失去了意识与身躯。



    露娜·杰索小姐也因此跨越世界线，前来救助自己的兄长。



    “给我醒醒！”



    眼见露娜毫不犹豫地赏给自己不靠谱的哥哥两巴掌，那清脆的声音、冷酷的架势，令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感同身受的痛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非得答应这种要求？”



    “我的小月亮可真冷漠……”



    “说了不准叫那个名字，再叫就宰了你。”



    luna在意大利语中的含义，正是“月亮”。



    “我遇到了有趣的事情哦，小月亮。”被妹妹从巨大的炎块拯救出来的白兰觉得更有趣了，他笑眯眯地戳了戳对方的脸颊，然后遭到了痛击，却又毫不在意的样子，“你来救我了呢。”



    还能有什么比试探得到了回应更加令人感到愉快的事呢？



    白兰·杰索无疑是个疯子，也是个赌徒。



    为了试探自己的姐妹欣然前往异世界、差点把自己小命就此交代的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得出来。



    他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格格不入的幽灵，却被紧随而来的妹妹拒绝了成为幽灵的事实。



    “是我对你太温柔了是吗？”



    露娜粗暴地扼住他的咽喉，而白兰没有反抗，因为他发现，口口声声说着“我就是我，名字不过是外物”的女孩子，终究会心生牵挂，她会从神沦落为人。



    “如果是露娜你的话，我会很乐意迎接死亡哦。”



    “哈？要不是你给我留下求助信号，你以为我会来吗？从小到大，我一直搞不懂你的脑子，都是浆糊是吗？！”



    在对方莫名期待的注视下，露娜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的很烦啊，白兰·杰索。”



    “真是不坦率又口是心非的孩子，但是哥哥就原谅你啦～”



    “……你是个傻子吧？！”小姑娘一脸暴躁，为自己有个傻子哥哥感到忧伤。



    “别的男人都可以叫星星，我却不能叫月亮，好过分呢。”



    白兰就很酸。



    “狗男人不配，滚啊！”



    露娜满头问号，“而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净在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把你带过来的那个傻子呢，敢动我的人，我要宰了他！”



    “支持～”



    白兰笑眯眯地举起双手，对着自己的妹妹比了两个兔子耳朵，还可爱地弯了弯，“我只是一个无辜又普通的小职员而已，却被坑蒙拐骗来到了这个世界，好委屈的。”



    露娜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眼带嘲讽，轻嗤一声，“蠢死了。”



    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的女孩子转过头，恶声恶气地说：“你这么看我干嘛？”



    “……呃，不，对不起，没什么。”



    从十年前来到未来的沢田纲吉感到困惑极了，自从得知了云雀初早已死去，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同时也感到很惊奇，那个白兰也会有这样好哥哥的一面啊……



    至于这位露娜小姐……是错觉吗？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纲吉君，这可是我的月亮哦。”



    白兰笑眯眯地探过头注视着他，与他之前的好哥哥模样截然相反的是，此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警告。



    这个世界虚假又无趣，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总是注视着月亮，沐浴在其光辉之下，仿佛连冰冷的月光也变得美丽了起来。



    “……对不起！”



    “嗯嗯，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



    露娜一巴掌把他拍到了地上去，“你这个狗男人，是我太给你好脸了，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稍微温柔一点啦。”



    白兰笑嘻嘻的坐在原地，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妹妹的手，没有被拒绝，他被默许靠近了，于是看上去心情倒是很好。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月亮主动来到了他的身边。



    自装置中醒来的彭格列十世同样接收到了与之为战的记忆，杰索兄妹因此反过来成为了彭格列的助力，但这也更加让沢田纲吉难以理解，为何ghost会再度入侵自己的世界。



    ……



    “哎~？还真是紧追不舍呢。”



    巴利安的本部，踏过一地鲜血，白发青年眼神冰冷的微笑了起来，右脸上紫色倒皇冠印记也因此变得更加生动。



    “虽然很想见面，现在还不到时候。”



    白兰·杰索捏出一颗棉花糖塞进嘴里，抱怨似的说了一句，“那孩子说不定会把我送进复仇者监狱，真是太冷酷了，那可不行。”



    窥探了八兆个世界，跨越了无数平行空间，他才终于得以来到了这里。



    ——这个，有着“月亮”的世界。



    可真是奇怪啊，既然月亮肯为了太宰治化身太阳，给予他爱与生，却又为何不肯为了白兰·杰索而停留呢？



    答案一定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