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时天色昏暗, 彭格列已经紧急换上了新的大门,源初与从者踏着夕阳的余晖,再度来到了这里。
“如果真的是我想到的那个人, 他一定会过来寻找目标。”
“目的是七的三次方?难道又是玛雷指环的那个小鬼吗……”
源初点了点头, 回答了giotto的猜测,“满足所有条件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吧。”
“不过真奇怪啊。”软妹歪了歪头, 感到非常的迷惑, 语气惊奇地说:“本世界这个时间线的白兰, 应该已经被彻底打清醒了才对啊。”
源初在作为云雀初存在时,也经历过那群蛤蜊从十年后回来的事情,他们每一个都变得莫名其妙了起来。
尤其是云雀恭弥, 他用黑沉沉的眼睛盯住她看了好久,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久到云雀初开始疑惑这位失踪人口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要扯着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云雀初当时还比较惊讶。
他们云雀家简直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什么亲朋好友都没有, 与世界的连接只有彼此,所以虽然嘴上不说,兄妹俩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
嗯,也可以说是从小打到大的互相嫌弃。
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云雀初开始在自己亲哥的雷区上反复横跳,她完全不以为意, 反正习惯了就好, 人总是会死, 或早或晚而已。
“哈?!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又没事, 健康着呢, 还能再把你揍到站不起来八百回, 因为我很强!区区病魔想要打倒我还早了五——”
“云雀初。”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写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分明是平淡无奇的语气,却又能够令人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发怒。
云雀兄妹的情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表情外显,特别好懂。
起码云雀初就难以理解他那天的怒意。
她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前几天兄妹俩还快乐地玩互相伤害的游戏,结果这人一言不发就玩失踪,失踪回来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因为十年后的云雀初早已身亡,十年前的云雀初当然没能接收到与白兰对决的那份记忆。
于是她就去逼问了与他一同失踪的几个人,得知了前因后果。
听说云雀初活不到十年就死了,她倒是不感到意外,只要她一天不曾为人,那便每次转生都会短命。
“平行世界的我也算我吗?云雀恭弥,醒醒吧,那不是你眼前的我,真是无谓的担忧。”
云雀恭弥愤怒于她的轻描淡写,云雀初则完全不理解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兄妹俩自然是不欢而散。
很久以后的“源初”,也正是迦勒底的御主,在西西里岛的人群里碰到他的那一刻,再度回想起那件事,此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当时的缺失。
面对他人的善意,是需要珍惜的。
尽管她心里明白,但性格使然,结果还是那么我行我素。
云雀兄妹太像了。
一样唯我独尊,一样任性自我,对战斗的狂热无人能及。
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倘若没能走上相同的道路,其结果便是背道而驰。
好就好在,云雀初对这世界里的万事万物都不在意,唯独只在乎一个云雀恭弥。
只要她还是云雀初,云雀恭弥就是她永远的家人。
至于源初,她已经和云雀初完全无关了。
“这到底是谁啊?!”
“敌袭!是敌袭!”
彭格列总部一天之内遭遇了两次袭击,这可不同寻常。
“哟,小婴儿。”
正在实施暴行的人察觉到了动静,忍不住勾起嘴角。
里包恩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会用这个语气和称呼叫他的人只有一个。
彩虹之子在几年前就解除了诅咒,如今在慢慢的长大,他们本来就身为成年人,生长的速度自然异于常人,但时间过去没多久,现在仍旧显得非常年轻。然而哪怕保持这样的体态,世界第一杀手的威信也不言而喻,常年待在里世界的人没有会这样不客气的家伙。
“云雀?”
云雀恭弥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进行咬杀过人的热身运动以后,周身不由泛起几分愉快来。
“咦?云雀学长——?”
跟在老师身后的沢田纲吉也有些惊讶,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这个时代尚未成年的云雀恭弥,很明显是十年后的风纪财团总裁。
就在此时,一行人在彭格列总部的大门外狭路相逢了。
“这是在干嘛?聚众开茶话会?”
源初一张嘴就是嘲讽。
“没有啦……下午好,ruler先生,源初小姐,玛修小姐。”
好孩子沢田纲吉老老实实的打招呼,一世特意交代过,在这里不要直呼他的真名。
“源初?”十年后的云雀恭弥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准确的定格到迦勒底御主的身上,用极为笃定的语气,如此说道:“白兰要找的人,是你。”
源初满头问号,一脸的困惑。
“还真是他啊!?他找我干嘛?没被揍够啊?”
“事实上,我也很想弄清楚。”云雀恭弥吐露出杀意沸腾的字句,“然后,将他彻底咬杀。”
“玛雷指环的小鬼胆子还真大啊。”
giotto不禁想要为白兰·杰索喝彩,直面凶兽而不惧,这份勇气已经超脱常人很大一部分了。
源初感觉这事里透着几分古怪,她和白兰·杰索的交情有深到足以让他千方百计来寻仇的地步吗?
虽然她的确揍过他好多次就是了。
幕后的真相被层层迷雾所笼罩,她总有一天会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三方人马齐聚一堂,梳理异常的来龙去脉。
“呃,所以十年后的我也来到了这个时代吗?”
沢田纲吉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们不能碰面。”
十年后的云雀恭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想到白兰和ghost,沢田纲吉了然地点点头,“好,我明白的。”
“召集守护者吧,阿纲。”
“战斗期间,十年后的两位还请回避一下,以免碰到十年前的你们自己,而且,为了避免影响这个世界,你们持有的彭格列指环还需要再次加固封印。”
十年后的彭格列指环被销毁过一次,虽然说白兰妄图得到七的三次方所造成的影响都被修复,但因为是平行世界,所以事情的发展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他们的彭格列指环是未完全解放的状态。
如果说八兆世界线是同处于同一树干上面的树枝,那么,对于世界之外的人来说,其他所有世界都是基于主世界所衍生出来的分叉,树枝走向完全不同也是非常正常的。
此时,巴利安总部的通讯已经完全被切除,白兰完全掌控了这偌大的堡垒。
“不要这么看着我嘛。”白兰笑眯眯地撑着脸,姿态悠闲地看着自己的阶下囚们。
“白兰”做这种事可谓是轻车熟路,因为他曾统治了八兆个世界啊,这群人会有什么反应,早已经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就算是其他世界没有研究出来的彭格列匣子……身为ghost的白兰也曾亲眼见证过。
真是无趣啊,这种事做过不止一次的虽然不是他,但也可以说就是他,谁让他们共享记忆与知识。
这个世界虚假的可怕,毫无真实感,什么事物都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只有一个人不同。
因为“源初”总是理所当然地接受每一个身份,又毫不犹豫地抛下所有过往,如此冷酷无情的游离于人世,无人理解,无人陪伴,却仍旧能够快乐地前行,几乎脱离了应有的人性——那不是太有趣了吗?
不过他本人没有机会在月亮的注视底下搞事情,白兰还不想迎来一顿毫不留情的毒打,而且,他可是这八兆个世界里唯一拥有月亮的幽灵。
“我可是想要好好和你们谈话的,这样一上来就攻击,还真是令人感到伤心呢。”
“喂!大垃圾!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白兰·杰索垂下眼帘,一想到失去的月光,他一直品味着的甜食,竟然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是寻找月亮哦。”
那是与往常一样的午后,白兰在陪妹妹打格斗游戏的时候,突然就觉醒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他看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发展。
白兰看向露娜的眼里透着惊奇,像是找到了唯一的玩具,充满了兴趣。
在近乎无尽的世界里,有时有她,有时没有,但只要看到了这个人,你就无法将目光移走。
“露娜,如果我加入了mafia……”
白兰饶有兴致地开口说了一句,与他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孩子专注于手里的游戏机,一边头也没抬地说:“我会亲手杀了你。”
“对哥哥也这么不留情面啊。”
“正因为你是我兄弟,否则你早被我打死了。”露娜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这个不做人的狗男人。”
白兰觉得更有趣了,他笑眯眯地点头。
“好哦~小月亮。”
这个称呼一出,他的妹妹顿时抬起了手,毫不客气地揍了他一顿,“别叫那个傻兮兮的称呼。”
白兰叹了口气:“小露娜真是无情的孩子。”
别的狗男人就可以叫她星星,他却不能叫月亮?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啊。
在意大利语里是月亮的露娜,这不是与月之女神很相配吗?
拥有着小月亮的他自然与众不同。
白兰与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共享着记忆,他想要独占月亮的想法,自然传递给了所有的自己。
在那其中,有一个白兰,想要七的三次方,也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助力,此等狂妄的野心,只有“ghost”欣然应允了。
“那就来一场选择战吧?”
宛如镜像版的两位青年露出了相同的笑容,黑白棋盘上战况焦灼,执棋之人同为自己,只有胜者才配称之为王。
共享人生与记忆也就算了,想要同他抢夺月亮?那可不行。
临走之前,得给小月亮留下一点深刻的记忆与遗憾才对。
她可是他的王牌,也是最后的底牌。
如同约定的那般,谁输了,谁就会成为永久的幽灵。
ghost输了,却也赢了。
因为月亮一如既往地看着他。
在与前来救助自己兄长的露娜一起离开另外一个世界之前,他回头面向这个世界,对着这里微笑。
“——将军。”
他语气轻柔,似是蛊惑。
这一局,当然是拥有着露娜的自己赢的彻彻底底啦。
因为她会将故事重写,拒绝令他落败的结局,彻底覆灭其他白兰的野心。
ghost是八兆世界里,唯一一个拥有月亮的他自己。
跨越这八兆个平行世界,白兰兄妹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然而月亮却在同时陨落了。
跳跃世界线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时间与空间开始排挤她的到来,她身体里的诅咒争先恐后的涌出,覆盖住了祝福,令她彻底死去。
但是没关系,她仍旧会迎来新生。
他仍旧能够注视着月光。
ghost一直在等着他嚣张跋扈的妹妹再度降临人间,看到她生龙活虎的模样,他就会觉得很有趣。
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月亮简直就像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于是幽灵再一次与平行世界的自己共享了记忆,才终于得以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悬挂高空的月之女神陨落了。
这是世界线的收束。
只要“源初”遇到“中原中也”,她就一定会死,没有别的选项。
这是既定的命运轨迹。
搞什么啊。
幽灵面无表情地看着指尖被自己捏扁的棉花糖,乏味地想:简直像是上演了一出毫无意义的绝世虐恋似的,完全就是个笑话,哥哥他才没有答应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所谓世界线的收束,即是无数世界线通向了共同的结果。
无论中途踏过怎样的轨迹,还是试图修改行进的路线,身为“结果”的事件一定会发生。
那是无法变更,无法回头的终结。
在被彭格列十世修复后的八兆个世界,每一个“源初”都会死去。
这怎么可以呢?
那么就去找她吧。
反正,他伺机抢夺了被投放到主世界的“圣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