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流若便带着宋愠欢去了密阁。
宋北旭一副严肃的模样,不怒自威的站在她面前。
宋愠欢低眉顺眼,急忙问候:“仙君,不知仙君找在下来,是有何吩咐。”
宋北旭上下打量着她,背着手在她面前踱步。
宋愠欢心中一阵发毛,难道仙君是来追究自己,几天前刺伤昭平儿一事?
宋愠欢心中一阵紧张,被宋北旭的气势压垮,还未等他开口问话,便急忙跪地慌张的解释:“仙君,那日事出有因,我绝不是故意刺伤昭平儿的,不过我已经知道我做得不对了,还望仙君从轻发落!”
突然宋北旭冷冷一笑,望着她:“那你觉自己做得真的可错?”
宋愠欢愣了愣:“我承认我刺她是我不对,可她要夺我的东西,我也迫于无赖,所以才……”
“那你为何要认错?”宋玄青也冷冷的问。
“因为,因为我害怕师傅他不高兴……”宋愠欢又道:“可,我不觉得我反抗有错,那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她若要夺,我又何必和她客气。”
她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咽喉中说出来一般。
“你倒是诚实。”宋北旭看了她一眼,拂袖道:“可有些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并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在你弱小时,服从未免不是一件明哲保身之良策,你,可记得了!”
她愣了愣,点点头:“记得了…”
她从没见过宋北旭这样好心过,她与自己说这些,看似质问,其实是教导,她心中更加疑惑了,仙君高高在上,是妖族天帝,可为何还会教导自己这样一个,无名之辈呢?
“谨记仙君大人良言,必牢记在心。”宋愠欢又拘了一礼。
“不过你也不必在意这件事情,她不过一个异族人,伤我族人,应当回击,但你做得太过了。”宋北旭又道。
“仙君,我明白了。”宋愠欢轻轻抿了抿唇,心情才稍稍平复,又小心翼翼试探问:“仙君,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诫我这件事情吗……”
“你果真聪明。”宋北旭突然轻轻一笑,又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当然不是。”
宋愠欢,又抬头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你那日为什么身体会突然的变异?以你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打赢一个会法术的人,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还是说你偷练了什么武术?”宋北旭脸色骤然一变,不苟言笑的看着她。
“我,我……”宋愠欢心中一惊,又突然想起来了林初晚说的话,她说过,一旦服用地煞丸,这地煞丸的邪气将终身留在她体内,就算她能控制住,也会让其他族人容不得她的存在。
她心中打鼓,这件事儿是不是要告诉仙君,若是告诉了他,他会不会立即将自己处死,以免留下后患,那如是不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情况,只要是情绪不对,便会变异,难以控制……
“仙君,那日我也不知是为何……”她一脸局张生促的道。
“真的不知?”宋北旭又严肃的问。
“嗯,真的……”
宋愠欢眼神慌乱,手脚都发了汗。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流若又缓缓开口,朝他解释一番:“父亲,上次宋姑娘被谢荣伤害,然后被幽凉谷的兔族,林姑娘救下来,给她吃了性烈的药,又传了她些内功,这才好转,说不定,她这次因为如此,便是因为那样的缘故吧!”
“哦,是吗?”宋北旭这时候脸色才没有那沉了,他又抚了抚自己的白色胡须,又道:“你说得可是那幽凉谷中林氏一族?”
“正是。”宋流若又继续道:“幽凉谷中,林氏一族,谷族林之裘女儿,林晚初。”
“哦,这么说来,这林氏一族,咱们还欠人家个人情,在外闯荡,要讲究仁义尽至,日后若兔族有什么难处,可别忘了今日之恩呐!”
“知道了父亲。”
宋北旭突然又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明日白狐族的大小姐二小姐等狐族弟子,皆要来蓬池,蓬池对外收异族弟子,就是为了收拢人心,你下去,转告玄青,让他准备一下,好好接待。”
宋流若一听,眼眸中扫过一丝不甘,又继续毛遂自荐:“父亲,大哥又要顾忌邪珠碎片,又要做这些事情,不如就让我来吧,也让儿子,为大哥父亲你做些事情。”
“不必了,你忙你自己的去吧,这些事情就让玄青来办吧!”宋北旭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便回绝了他。
宋流若面色平静,心中却无比的不甘心:“是…”
宋愠欢还跪在地面上,她抬头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仙君,那我…”
宋北旭摇摇手,不冷不热说:“没你什么事情了,你也先下去吧,既然是身体上的事情,就下去好好养养身体,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宋愠欢急忙起身,朝他行了一力礼:“是…”
说罢,二人便又一前一后出去了。
宋愠欢从密阁出来,好在没啥事儿,她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轻松极了。
可她仔细一想,又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又听方才仙君说,明日白族的大小姐二小姐,也一并要来蓬池了,她心中总是别扭,可又不知是为什么,想着心着,便又朝自己的寝阁走去。
她漫不经心的走到了院子门口,突然一个抬头,便见宋玄青站在自己门口的走廊上,他踌躇不前,好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见了他,心中满心欢喜,心想他定是来找自己的,正眉开眼笑,欲朝他呼喊。
可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又硬生生的将那话憋了回去,急忙转头,便欲悄无声息的离开,心中既想他别看见自己,又希望他发现自己。
她正转头,还未朝前跨两步,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
“愠欢…”
那声音淡淡的,又软软的,宛如将她整个人,一下子扑到在一片软绵绵的棉花里一般。
她愣住了脚,怔怔了,又欲置之不理,继续朝外走去,不料,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上哪儿去?为师唤你你都要置之不理吗?”宋玄青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竟听不出来一丝责备的意味。
宋愠欢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却不看他,不急不缓的朝他走去。
宋愠欢低眉顺眼,不正眼看他,不冷不热道:“师傅,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敢劳你大驾呢,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差人来传我,我过去便是。”
宋玄青看着她,心中愧疚不已,但又拘不下面子来,依旧是一份高冷的样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话,是还真生我的气吗?”
宋愠欢又淡淡说:“师傅说哪里的话,我这么敢与你置气,弟子只是觉得,师傅身份高贵,来此寻我实在是有**份,不合适罢了。”
“我来是把东西还你。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的。”宋玄青叹了一口气,又将那把短刀从腰间取下,双手递到她面前。
宋愠欢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又继续疏离说道:“师傅,这东西高贵,我自知不配拥有这样的好东西,师傅还是拿回去吧,别可怜我,我不需要你都可怜。”
见她这样坚持,宋玄青又气又恼,语气稍微变得坚硬起来:“我从未可怜过你,我从来不觉得你可怜,这样认为的只有你自己,你觉得你现在很可怜是吗?”
“师傅,对不起,请回吧,我不需要别人赏赐我的东西,我想有尊严一些。”宋愠欢低着头。
宋玄青脸色一摆,眸光一黯淡:“宋愠欢,没有人可怜你,你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也不是可怜你。”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要,也罢,算为师自作多情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见她无动于衷,态度依旧的坚硬,宋玄青无可奈何,将那把短刀收了起来,面色难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他走了以后,宋愠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朝着他远去的方向,长长的看了一眼,眼眸中滚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从未觉得这样委屈过,哪怕是被人冤枉,被人陷害,被人侮辱,被体罚,她都没有觉得有此刻这样委屈过。
她猛然回头,一把将门狠狠地推开:“嘎吱…”
她一股脑的跑进房间,将门狠狠地关上了,没人看见她那两行倔强的泪水,是怎么样不争气的流下的。
次日,宋愠欢刚刚起身,便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
“白二小姐,就是这里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一道宛如铃铛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宋姑娘,宋姑娘,你在吗?”
宋愠欢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急忙起身穿上鞋袜,又披上衣裳,慌忙慌张的起身去开门去。
门一打开,一束灿烂明媚的阳光,立即就穿进了屋子中,将屋子中的晦暗冲得一干二净。
同时,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挂着甜甜的笑窝,将她的阴霾也一并的散去。
“白二小姐?”
白素月一脸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笑嘻嘻的看着她:“宋姑娘,怎么样,是不是好久没有看见我了,惊不惊喜?”
宋愠欢先是一愣,而后才露出久违的笑:“白二小姐,你,你怎么来了,我这刚刚起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