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扶着易晴空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大夫就提着药箱子赶来了。
易晴空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精神不济,头晕眼花。大夫看她脸上不好,本想着提她把把脉的,可易晴空终是戒备心太强,除了顾书辞能给她把脉以外,她从不肯轻易让任何人去探到她的脉搏。
就算她知道,以脉象探男女不是一般大夫就能做到的,可她还是不允许自己置身于任何有可能被揭穿身份的危险之中。
她摆摆手,虚弱的对着大夫说道:
“大夫,不必麻烦号脉了,只是皮外伤而已。还是先给我把伤口处理了吧,再耽误大话,本官这条小命可得交待在这里了。”
大夫闻言,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他还是第一次看病病人不让号脉的。可转念一想,也或许她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再继续耽误的话也有可能真的出大事,因为她的脸色确确实实太过苍白。
大夫看她整条手臂都被染的鲜红,因为她一直动手臂,所以伤口一直没有自动愈合,总是少量的在流着血。大夫用剪刀将她的袖子直接往胳膊处剪了下来,就像一件短袖一般。
然后,便是用烧酒清洗伤口。一大碗的烧酒倒上去,易晴空疼的只想骂娘,她想晕却不敢晕,生怕自己一旦晕倒,大夫就替她号脉,届时她的身份一旦被传出去,受牵连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了。
忍着疼痛将伤口处理后,易晴空仍就拒绝让老大夫替自己号脉,直言自己有些困,想要休息。大夫也没有多交待,只是说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的多补一补。
大夫走后,易晴空到床上躺着,浑浑噩噩的就睡着了。桑洛出了易晴空的方间门,到院子里去找到了莫雪和常喜,对着她们二人说道:
“莫雪,常雪,公子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也需要进补。你们两先别忙,先去厨房里做些吃的温好,等大人醒来就能吃了。”
桑洛交待好事情以后,就去忙刺客的事了。
莫雪和常喜一起下了厨房,将小米放进锅里忙忙的熬制着。常喜负责烧火,莫雪主要负责搅拌小米,防止它因为受热不均而沾锅。
煮小米粥是进十分费时又无聊的事,而此时的常喜又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话都不说几句。她看着锅里翻滚的小米,不由的回想起刚刚易晴空的表情。
她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让她显得没那么刻意,可她还是能感觉到易晴空的尴尬的。只要她对她上心,她就会露出一副十分害怕的神情。易晴空是怕她的,那种她一旦表现出亲昵的表情和动作时,无论气氛有多热力,她都会立时变得严肃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可是,她对她的一番心意,她藏不住,忘不了。有时,她也怨她,她什么都不求,不求名分,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开开心心的待在她身边,她别那么排斥她的关心和亲近就好。然而,她对一个人的热烈痴心,终是得不到半点回报的了,哪怕是肯定,也是奢望。
她呆愣地想着这些事,只觉心里有些受伤。好一会都不曾搅动锅里的米粥。直到锅里传来糊味,常喜才惶然抬起头,却见她魂不受舍的,也不搅和锅里的米。
“莫雪?莫雪?莫雪?”
常喜叫唤着她,一声比一声大。莫雪醒悟过来,拿着勺子就要往锅里去搅和。
“别搅了,这粥都糊了,把它们都出锅,我们自己吃,公子受上得精心细,我们再从新煮上一锅吧。”
莫雪闻言,手忙脚乱的将锅里的粥盛了出来,又到处翻找着米在什么地方。常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道:
“你来看火吧,我保证一定能做的很好。”
她边说,到墙角处拿了米,洗干净后又从新放进锅里去。
“莫雪,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公子?”
常喜在门口时,她微妙的感觉到莫雪对她易晴空的爱意不但没有淡去,反而让这份情越演越烈。
“我……我是放下了的。”
莫雪小声的回答,语气显得有些心虚,大概这话,她自己都不会信。要说谎,就得把谎言说的连自己都信以为真那才能让别人也信。
“这话,你连自都不信吧?莫雪,平日你是最拎得清的一个人。我一个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得出来公子对你无意,你又何必勉强自己,搞得让别人也跟着尴尬和苦恼。
而且,以公子的才华,他肯定能平步青云的,而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小丫鬟,原本就是不配的。更何况,公子也明确的说过,他对我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就连收侧室偏房她都不会娶的。”
莫雪听完常喜的话,脸色一阵煞白。虽然,她也知道这个事实,可别人又再给她提起,她只觉的挖心般的疼痛。爱而不得,往往才是最难让人放下的执念。
常喜看着莫雪白着脸,头有些微低着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盯着灶里燃烧着的柴木发愣。她又接着说道:
“当初我们可是向公子承诺过的,对她我们绝对不会再生出别的情愫的,不然,当初公子肯定是不会让我们留下来的。
我也相信,以公子的为人,你把她当哥哥,当弟弟,当朋友她都是乐意。就算今日她公子刻意安慰你别多想,那也不代表她就是心疼你,怜惜你的,她只不过是不想伤害你罢了。
就平日的相处来看,她对你确实是没有半点意思的,你若想长长久久地待在公子的身边,那么我劝你,要么彻彻底底的把她忘了,就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就好。要么,你就把这份感情藏起来,别在让它跑出来,让你心疼让你不安。”
莫雪闻言,脸色顿时便的煞白起来,道理她都是懂的,可她就是无法控制,她做不到啊。
她低下头,将头埋进紧抱着膝盖的双臂之中。她不怪易晴空对她无意,她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感情的事,谁也无法说爱就能爱,说不爱就不再爱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舍不得离她而去,她怕没有她的照顾,她会不会瘦了憔悴了……
好一会儿,她斗动着双肩,常喜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灶前把她的头托起来,只见她满脸通红,脸上尽是滚烫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