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微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柏文又消失了,饭点有佣人来,给了饭菜,点上熏香,也消失掉了。
温微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她什么都没说,走下床来。
她依然没有胃口,就让饭菜飘散着香味,尽情刺激着已经不怎么敏感的味蕾。
她今天意外地身上并没有刺痛感,她对着全身镜,将领口解开,她闻到她抓伤的地方有药水的味道,估计是昨晚江柏文趁她睡着之后,帮她涂上的。
链子很长,但成功避开了窗户和浴缸,好像所有能让她出现危险的位置都因为一条链子,将她与之隔开,江柏文费了心思,算好了距离。
她坐在梳妆台前,梳起了自己干枯毛躁的头发,这段时间,没有保养,分叉严重了。
她抚摸着,倒是长长了许多。
她看着镜子里越发瘦削的自己,早没有了原先圆润的脸庞。
以前她总羡慕别人苗条,可真正到了现在,反而没有了美感。
收拾以后,她又有了困意,好像每天都睡不清醒一般,她躺在床上,重新闭上眼睛。
又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是疼痛感将她叫醒,又是一轮新的挑战,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更痛,抽筋拔骨一般。
又是在近乎晕厥的时候,江柏文过来了。
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温微宁死不屈了,他什么都没再说,甚至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扰了思绪,好像在心里下了一场大雨一般。
不很久之后,江柏文穿着简单的棉麻衣服,擦着半干不干的头发走了出来。
温微坐在床上,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馋他的身体,她竟然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可身体的落差还是很快将她打回了原型,她有一次没忍住,竟闷哼一声,叫了出来。
江柏文抬眼看着她卷曲的身体,什么都没说,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他关了灯。
周围黑了下来,无边无际的夜席卷开来,夜里凉,更觉得冷了。
江柏文自己独占半边,背对着她,闭上眼,自己睡去了。
温微盖紧了被子,可总感觉有冷风钻进身体里来,她又饿又冷又感觉浑身酸痛,尽管有困意但丝毫闭不上眼来。
她和江柏文像是两个边境,一个温暖如潮汐,一个严寒有冰雪。
这样难缠的感觉持续到后半夜都一直没有调解,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禁不住,悄悄朝他靠过去,只一凑近,江柏文衣服上的味道就传了过来,像是被香料熏过一般,好闻极了。
她像个偷腥的猫一般,小心翼翼的,怕惊醒了江柏文,更怕刺痛了自己卑微的自尊心。
她闭上眼睛,贪婪的吸食着,感觉像罂粟一般,不可自拔了。
她不敢乱动,但也几乎放下心来,可现实是她真的是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感觉身旁忽然扇起了一阵风,江柏文扭过身子,枕着胳膊看她。
“怎么没睡?”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就江柏文昨天的举动,早就证实了温微的想法。
他的衣服上有针管的解药,这是专门为温微准备的,他要看她出丑,她等着温微自己开口求他。
可温微脑子明白,身体却在抗议,她深知自己坚持不住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不管不顾地凑上去,可江柏文一把推住了她的胳膊,防止她再靠近。
从江柏文的神色中看,他毫无困意,甚至没有忽然醒来时的迷糊状态,他可能根本就没睡过,为了等温微行动。
“你要做什么?”他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更加的勾魂摄魄,每一声开口都引人犯罪一般。
而温微早就被理智冲昏了头脑,她伸手扒住江柏文的胳膊,拼命挣扎,“求你。”
“求我什么?”
温微感觉自己无法思考了,几乎是不容置疑般,她开了口,可红了眼,“抱我。”
这句话真的耻辱,她就是面对千源也不曾这么说过,一切都不是本意,温微自我催眠着。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手游走在温微的脸颊上,“你最近很不乖,总让我分心。”
“我会听话。”温微受不了了,好像有一股寒战袭来,她甚至要打出喷嚏了。
温微在想,他的捉弄要持续到多久呢,她痛死了,困死了,早就过了能够忍耐的时间。
可她总也错意江柏文的举动,一切都在按相反面进行着。
这禁锢在温微发声之后忽然消失了,江柏文收回了手,“过来吧。”话音刚起,温微几乎在同一时刻,冲到了他的怀里。
人还是会因为一些东西,放弃之前的原则的,只是紧迫与否。
她紧紧的抓住江柏文的衣衫,跟倒在温柔乡一般,迅速舒缓了疼痛感。
可她一边呼吸,一边却流出眼泪来,江柏文很快的感觉到了温微的抽噎声,但他什么也没说。
估计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第二天温微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江柏文留在床头的纸条。
“好好吃饭。”
她试着吃了一口,但很快就吐了出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厌食症,她在看到食物的第一感觉,是觉得恶心。
但因为答应了江柏文,她心一横,将东西一股脑都倒进了厕所里,这样的做法并没有引起怀疑,她悄悄进行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微像是着了魔,每到晚上都在等着江柏文过来,后遗症越来越严重,她必须紧贴着江柏文才能熬过这一个个漫长的夜晚。
在她看来,江柏文便是医她的药。
不知哪个夜晚,在温微终于睡着之后,江柏文坐了起来,他看着温微,发现她的脸色暗沉,已经在极度节食的情况下,逐渐显露的骨线,这才终于意会了什么。
之后的一天,他在中午悄悄折了回来,刚好就看到那一幕,当时她正要去倒饭,江柏文发现她的小腿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更别提关节处的一丁点皮肉。
他感觉格外气愤,除了温微的不服管教,他更怨恨怎么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再早一掉,或许这样,温微的情况会好一点。
他什么都没说,他甚至能想到现在推门进去之后,温微惊愕的转过身,背起手,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伸出手来等着领罚的样子。
他走开了,甚至可以说是慌忙逃窜一般,他感觉自己毁了她,毁了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夜间的时候,江柏文偶然和她谈起了过往,那是在温微快要睡着的时候。
“我出生的地方,是个平静的小村庄,那里人人都很友好,不用担心离间和背叛。”
“它就在这附近,坐游艇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温微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不清楚她是否把话听进去了。
“你想出去看看吗,明天我有时间。”
温微迷糊中嗯了声,然后又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