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余倒是明显感受到了天禧的怨气,看他暗自磨牙,定是没少诅咒。不愧是细辛培养出来的狗腿子,这咒人的爱好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他倒不是恃强凌弱,他没有动不动就欺负人的爱好,顶多看不顺眼喜欢手起刀落罢了。你说他堂堂一个阎罗殿的教主,若是让他扛着糖葫芦架子走这一路,岂不有失体面?
毕竟是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所以就只能怪天禧倒霉了。
也不再理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默默地跟在白芷身后当一个称职的保镖。
天禧见状呜呼哀哉,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人家呢?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打不过就只能当苦力了。
认命地扛着糖葫芦架子跟在两人身后。
火龙卷本来安逸地呆在天禧肩头,如今多了一个架子瞬间变得拥挤。也不管天禧是怎么好吃好喝供着它了,直接丢下这可怜的孩子一溜烟爬上了白芷的肩头,继续舒舒服服地眯着眼打起盹来。
“啊呸!白眼儿狼!”看火云貂居然不与自己共患难,天禧的眼神更幽怨了。亏得他这些日子打了野味还专专用上等的药材烧烤出来供这家伙补身子,如今居然扔下他独自跑了,白瞎了他那么好的药材。
气急了一把扯下一串糖葫芦,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血余和火云貂,似乎恨不得咬断他们的脖子。
转而又幽怨地望着天,欲哭无泪:“谷主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家可爱的天禧就该被你情敌给欺负死了!”
……
据说火云国境界有一片火云山。那山上寸草不生,还时有岩浆流出。以至于整个火云国都炙热无比。
火云国的人穿着极其清凉。男子袒胸露乳,女子着薄纱,露出细腰,纤纤手臂,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幻城与火云国交界,乘骆驼只需七日便可到达火云国皇宫。火云国面积不大,周围都是黄沙,只有皇城坐落于一片绿洲之中,紧邻一处名为神女之泪的湖泊。除皇城产物丰饶,其他地方资源匮乏,很多都依赖于祁国。这造就了两国之间频繁的商业往来,而幻城地处交通要塞,大量吸收了火云国的风土习俗,男女穿着虽比不得火云国开放,却也异常清凉。
白芷昨日热地受不了,今日上街一看有如此清凉的纱裙,不由得喜笑颜开,径自便往成衣店里冲去。
她必须买几套裙子来穿,不然非的热死不可,她如今可都还穿着五月从京都带来的衣裳,再不换的话,下午就该捂出痱子来了。
挑了件橙红色的纱裙,换好了走出换衣间,刚掀起帘子就引来一片惊呼。
那纱裙颜色艳丽,本就引人注目。而白芷皮肤白皙细嫩,水灵灵地吹弹可破,两只手臂露出,就如同两节白嫩粉藕。身材玲珑有致,再加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双眼炯炯有神如星辰熠熠,缓缓掀起帘子走出,如神女东来,美艳不可方物。
众人痴痴地望着,就像被施了咒术一般,皆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那一抹橙红之上,久久不肯移开。就连那些妇人亦是如此,不仅不恼不妒自家相公对别的女人看直了眼,她们自己也都莫名对白芷生出一股倾慕之情。
神一般的女子,就该世人仰慕。
白芷见着众人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倾城,却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噗嗤一笑打破了宁静,也不再管这些人,几步便跑到了血余身旁转了个圈,谄媚地晃着他的手臂:“斩月?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如今这男人就是她的金主,说什么也得讨好了他。若是能用美人计勾地他点了头,那今日她便可无所顾忌地买买买了。
回过神来的血余有些不自在,赶忙抽出手臂,身形一闪与白芷保持距离。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露出对她的感情。
这种事情决不能发生。
直接开口戳穿了白芷的心思:“我既已答应保护你,你要买什么买了便是,我会付钱。”
“这可是你说的。”被拆穿了心思的白芷倒也不觉得羞愧,毕竟她可是有个时时刻刻喜欢占便宜薅羊毛的师傅,她作为谷主大人的真传弟子,可不得学到些精髓嘛。
也不怕血余反悔,毕竟这家伙的脾性她清楚,是绝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得意地眉毛一挑,高昂着头颅,慢悠悠地转过身,傲娇地抬手朝着几件绝美的纱裙微点手指,似乎真将自己当了家财万贯的千金:“这件这件这件,还有本小姐身上的,通通买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让人给小姐包起来。”那掌柜的闻言双眼发光,要知道这些衣服虽然漂亮,但由于做工精致,材料上乘,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他平日里也就当镇店之宝这么供着,没想到今日竟一下子就卖出去了四套,可真是遇上了大主顾,非的伺候好了。
“疯丫头,你看我穿这身好看吗?”一看白芷穿那身衣服如天女下凡,天禧也忙不迭去选了套男装换上。正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他本就容貌无双,若是再换上这么一身衣裳,还不轻轻松松给自家娘亲拐个儿媳妇儿回去?
“好看极了!”白芷的身边一直有竹苓和辛夷两个美男,来了这异世又进了白府这么个美男窝,再加上妙音那妖颜,她早已对美男不感冒。却如今看到这副模样的天禧,竟忍不住在心中竖起拇指赞叹。
往日里这家伙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如今管控好表情假正经地往那一站,竟真有了几分天神模样。
加之这孩子是真未被俗世沾染半分,就像是圣洁的白莲,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被白芷这么一夸,天禧禁不住飘了起来。双手叉腰,自以为风度翩翩地甩了甩额前没几根的头发,笑得好不得意,这一下子,形象全无。
白芷本来被这家伙迷了心窍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这个白莲花弟弟呢,如今看了他这模样,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是被门夹了脑袋。满脸黑线,恨不得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找根树一头撞死。
而一旁的血余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一想到刚刚小芷望着天禧失神地夸出那句“好看极了”,他心里就堵地慌。
若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真的想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让小芷好好看看自己的容貌。
世人只知道阎罗殿的血余是罗刹之主,却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模样。除了百花谷的人和贴身的亲随,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容貌了。
若是那些人能有幸见他一眼还活着,就不会认为那有着褐色泪痣的百花谷谷主容貌天下第一了。
他也想得到那句“好看极了”的夸赞。
可为了小芷的安全,他必须隐藏自己的心思,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
这下好了。
血余大人的心中不爽,天禧作为那位有事没事就爱骚扰血余的细辛的狗腿子,这遭殃的,他自然首当其冲。
只听血余冷冷开口道:“小芷的吃穿我包了,你的,自己给钱。”说罢便结了帐要走。
“什么?”还飘在天上的天禧闻言差点没摔个跟头。
他自己给钱?
他要是有钱就好了!
这家伙缺那点儿银子?
给疯丫头买四套衣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到了他这就没钱了?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挤兑他。
不过,打也打不过,再说银子也是人家的,人家不愿意给他有什么理由说不行?没底气啊。
可他又实在喜欢这身衣裳,再说了,不换件衣裳他还不得被热死?
如今能制得住这家伙的也只有疯丫头了。
今天就是撒泼打滚他也得把这衣服买了。
只看他瞅准机会一个箭步上去就拉住白芷。众人还以为他要挟白芷以令血余呢,却没想到他脸一垮,嘴一瘪,紧闭着两只眼睛却愣是没挤出一滴泪来。无奈只能直接屁股一坐,抱着白芷的大腿就跟无尾熊一般挂在她身上甩不下来。
“疯丫头我好可怜啊,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热死我算了。你一定记得每年我的忌日多给我烧些纸钱,我不想连死了也穿不起衣服!呜哇哇······”
“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模样,还要不要脸了?
白芷赶忙捂着脸,恨不得立马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她不认识这个人,她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
她丢不起这个人啊!
“松手!”血余见状,浑身的气息降至冰点。
居然敢如此抱着小芷,若不是看在他是百花谷的人且是小芷的朋友,自己定会立马让他变成一具死尸!
“就不!”天禧也是仗着有白芷撑腰,胆大包天敢与血余唱反调。“除非你给我买了那件衣服!”
“你想找死?”
“你想杀我不成?疯丫头绝不会放过你!”
“呵!”血余闻言只是轻蔑一笑,那笑声冰寒恍若来自地狱,让周围的人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堂堂阎罗殿的教主,杀人就跟捏死只蚂蚁般简单。想要不留痕迹,就没有人能发现的了!
小芷,又怎么会发现呢?
天禧似乎看出了血余的心思,当下一个激灵。赶忙拉着白芷干嚎:“疯丫头,你看,你看他威胁我!我从未与人结怨,若是我哪天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肯定就是他杀的,到时候你可得为我报仇啊!”
“你!”
“我什么?”这一下血余是决计不敢对他下手了,除非这男人想与疯丫头结仇。天禧笃定了血余不敢做任何让白芷伤心的事,他了解血余的性子,冷血无情的家伙,一旦动了情,便是一生。
他如今可算安全了,一下子小人得志,竟敢冲着血余扮鬼脸。
白芷不懂他们之间的较量,只想快点逃离这鬼地方。纵使她脸皮再厚,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抱着撒泼也臊得慌,再这么呆下去,非得羞掉她一层皮。
开口商量到:“斩月,要不然你先替他把钱付了吧。这天气不换件衣服还真能被热死。他现在身无分文,我也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让他帮你打杂还你银子如何?”
她需要尽早把这件事解决才能脱身。而她自己已经是白拿,斩月现在就是她的金主。一不小心惹了金主不高兴,她那衣服也得泡汤。所以只能和和气气与斩月商量,委屈天棒锤了。
“那便依照小芷所说了。”血余本来气得不行,又确实不敢再对天禧下手。正咽不下这口气呢,没想到小芷给他出了主意。
他不缺钱,阎罗殿里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他随身也是带着大把的银票,一件衣服而已,他还能眨一下眼睛?
就当花银子买了个奴役。虽然不能杀,折磨折磨出口气总行吧?
这下,完蛋了。
天禧本来胜券在握以为能白嫖件衣服,却没想到疯丫头这猪队友愣是把他送进了狼坑。
这可是曾孤身杀死一个狼群的罗刹啊,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呜呜呜······
谷主你到底在哪儿啊,你要是再不来,你家可爱的天禧就该被这家伙给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