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很忙,忙着赚钱。
吴王殿下也很忙,忙着娱乐。
这不,今天杭州又开了一家酒楼,名字就叫做英雄楼。
没错,这就是长安英雄楼的分店,只不过和长安的英雄楼不一样,这座店里边只有张济安和吴王李恪两个人作为股东。
其中张济安在四成的股份,而吴王李恪在六成的股份。
所有的投资全部是吴王李恪的,作为一个亲王他不用担心投资方面的问题。张济安付出的代价是将白酒的提成和调料的配方提供了出来,而吴王府需要做出的承诺是,只能将这些东西用在英雄楼,而不能对外出售。
可以说在这一点上也没有其他的可以约束的办法,唯一的约束就是吴王李恪的道德与诚信。
没办法,你不可能对一个亲王做出更多的约束,还好,两个人之前的关系相处的还是不错。
吴王殿下的酒楼开张,捧场的人自然很多,杭州的大小官员无一例外的都来了,且不说给吴王殿下捧什么钱场,至少涨涨人气也是非常必要的。
许敬宗今天倒是没有前往码头,是老老实实的在英雄楼准备接待吴王殿下的客人。
当然,让一位长史来做这些事情,还是比较丢面子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让一位三品大员来经商,从脸面上来说的确挂不住。
好在许敬宗这人倒也不是太在乎自己的面子什么的,或许这可以看做另外一种变相的自污求存吧。
或许等这个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长孙无忌那老阴货能够乐到半夜里笑醒。
新开的英雄楼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闻香下马,一杯酒增几分英雄气;知味停车,几例菜聚数为读书人。
杭州知府叫做娄师德,也是今年刚刚上任,比李恪到任早了半个月。
从这个时间上就可以看出,这位知府的任命,还是相当有内涵的。估计在这个知府的人选上,老李皇帝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毕竟自己的儿子要到安州担任都督,就直接调整安州的知府,似乎有点痕迹太明显了。
只是谁知道,李恪上任之后却并没有在安州呆着,而是跑到了杭州来吃喝玩乐,这反而让娄师德有点不好意思。
合着我这任命本来就是与你有关,结果你直接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这算是当面戳穿你老子的算计,还是打上门来了?
不过好在都是政治人物,娄师德并不在乎这些,他对于吴王李恪的策略就是四个字:敬而远之。尽管现在看来,这个策略失败了。
所以自从李恪刚刚来到杭州的时候,他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有管开始忙于自己的正事了。
没料到这位来了居然就不走了,整整在这里玩了一个月。而他想着,这家伙玩一个月应该走了吧,毕竟头上还挂着一个安州都督的职务呢。
但是这家伙不但没走,反而在这里扎下根来了,居然在这里要开一家酒楼,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家伙这一个月里边不是在吃喝玩乐,原来是在考察市场啊。
这时候回过头来,倒是感觉有点尴尬了。不过娄师德也算一个人物,既然没办法让他走,那只好回过头来重新做下面子上的工作,再来拜访一下这位吴王殿下,然后在他开业的时候给他捧个场而已。
至于面子上尴尬什么的,没有的事,如果真有的话,也混不到这一步了。
没看许敬宗这位品级比他高的王府长史都已经走上前台了。
再说了,作为皇帝的臣子接待皇帝的儿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长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也不大清楚,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刚刚上任的知府,在这之前他还只是一个知县,长安的事情离他太远。
他也知道,既然到了这时候人家赖着不走他也没有办法,即便是吴王殿下在这杭州呆上个十年八年,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反正这天下是他们李家的,他爱呆哪呆哪吧,我只是一个小知府,管不到这些事情。
而且这位的底细出身,他也是非常清楚的,在这江南有许多人期待着这位的到来。
隋炀帝的外孙,弘农杨氏的外甥,兰陵萧氏的女婿!
这些身份注定了这家伙在江南绝对不会那么安宁的,多多少少,总要搅起一些风浪。
弘农杨氏虽然是关东世家,但是随着隋炀帝的南下江都,他们在这江南也是有了相当的根底。
只是让娄师德没想到的是,许敬宗这家伙有事没事就跑到他的府里边来玩,来了也没啥事,也就是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是的,吴王殿下不大常来,也不干扰他的公事。
而许敬宗这家伙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以王府长史的名义来的。其实他以个人名义来,还是王府长史的名义来,差别其实并不大。
即便你说你是以个人名义来的,并不代表吴王殿下,但是说出去别人会信吗?
这人死皮赖脸的,装出一副和他是朋友的样子,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说,我对于吴王殿下的长史不欢迎吧?
一来二去,虽然吴王殿下只来过杭州衙门里边一次,但是由于许敬宗三天两头就来,而且每一次来还都能够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名义上当然是吴王殿下的生意,需要和杭州知府这边有些交集,实际上,进来之后,狗屁事情都没有,就是来消耗他的茶叶。
娄师德很烦,他也是寒门出身,家里边其实还是比较穷的,没有那么多的好茶叶让他折腾。
而且这混蛋还十分挑剔,白吃白喝居然还嫌茶叶不好喝。
既然嫌我的茶叶不好喝,那你倒是来带一些好茶叶来呀,可是又没有见你带什么好茶叶来。
一个屁都不带,还挑三拣四。上门拜访人家不带礼物,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尤其是还要吃舍饭嫌盐少,太过分了!
这是这家伙打着吴王的旗号,他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官大呢?官大一品压死人。
就这样在别人看来,这些举动反而成了他和这家伙关系好的例子。
其实在杭州知府衙门里边,很多人背后也都这样说,说是咱们的知府大人傍上了吴王殿下,所以吴王府的长史大人经常来这边,和知府大人联络感情。
我联络个毛啊!
甚至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吴王殿下是皇帝陛下的儿子里边血脉最尊贵的,也是争夺大位的有力人选,而知府大人抱上了吴王殿下的大腿,那肯定是将来要站在吴王殿下这边的。
娄师德听到这话以后,差点没吓个半死。妈的,这事情是我能参与的吗?谁有事没事给我造谣?
娄师德虽然出身寒门,远在江南,但是在长安的局势却看得到是清楚,他知道,无论如何,大位之争与这位吴王殿下关系不大了,尤其是当这位来到江南之后。
有宰相大人在长安守着,估计最终的人选,依然是要从长孙皇后的那三个儿子里边选出来的,没其他人的份。
因为长孙无忌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这位虽然来到了江南,但是要说脱离那个漩涡,显然是不可能的。在长安的那几位,肯定会盯着这边,而这个时候,传出了他与这位关系密切的话,简直就成了一道催命符。
他相信,这话一旦落入了长孙无忌的耳朵里边,估计他这个脑袋在脖子上就长得不牢靠了。
所以听到这话他十分紧张,甚至将那个乱传这话的衙役抓住,狠狠的揍了一顿,三十棍打的那个衙役处于半死状态。
当然,这也只能让这些人不要在明面上传,暗地里会不会传,鬼才知道。
关键是,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啊!
本在哪儿?本就在许敬宗那儿,那家伙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他总不能说不欢迎吧?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有时候,他也借口工作忙,三天两头就去下乡,然而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相反的,他走到哪儿,这家伙就跟到哪儿,将吴王府的生意拓展到哪儿。
如此一来,在外人看来,反而倒是他带着许敬宗这个家伙到处乱跑,为吴王府扩展生意。
这纯粹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弄的娄师德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娄师德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狠角色,他在和江南的这批官员周旋的过程中,不要脸的事情也没少干。但是现在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修炼的还不到家,和这位比起来差得远了。
一个月的时间让他筋疲力尽,这还是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里边排名最靠后的,可以想象,排名靠前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是何等厉害人物!
秦王府十八学士,名不虚传啊。
娄师德再一次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敬畏,和这些老狐狸比较起来,在算计一道上,他觉得自己还差得远,还需要跟着这些家伙好好学习。
吴王殿下这边,算了吧,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解释了。如果长孙无忌连许敬宗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那他也不配当一个宰相了。
所以今天这酒楼开业,他必须得来,不但得来,而且还要表现的与吴王殿下亲近一些。
至于外界的传言,不管了,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长安离他太远,只要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至于将来,那就交给将来好了。
如果眼前这位没有那个想法,那自己也不会受什么影响;如果这位真的最后失败,估计到那时候也就没人算计他了,也许到时候,他还会有选择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