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夕，所有人几乎都在急着准备过年，只有一个人压根不抄这些，因为有人替他操心。

    在整个大唐唯一能够享有如此殊荣，如此特殊的，只有一个人，这便是作为皇帝的老李。

    今天，也没有多少文书需要批阅，那些大臣们，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在这个时候，来给老李添堵。

    唯一有可能不分时间和地点的给老李添堵的，便是魏征老头，但是老头自从入冬以来就生病了，而且身体状况很不好。

    老李看了魏老头几次，每一次回来之后，都难免长吁短叹一阵。

    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岑文本说，玄成若走了，朕少一人镜。

    老李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忧伤萧瑟，可以看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触。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当初从峥嵘岁月中一起走来的同伴，越来越少的缘故，老李每看到一位大臣离去，都会不开心好一阵子。

    岑文本理解老李的心情，这一茬子人都老了，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走了，或许是这些战友们的离去，让老李感觉到了岁月不饶人，也对岁月的无情产生了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让老李处在一种极度的不安全之中，如今朝堂上的种种问题，说到底还是老李的这种不安全感引起的。

    人都怕年老，而英雄似乎对衰老更加恐惧，因为他们的骄傲，使得他们不愿意对任何事物低头，即便是无法抗拒的岁月。

    就像一个美人面对无情岁月的冲刷，却无能为力一样。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上午时分，老李走出两仪殿的时候，岑文本看着老李的背影，正好上午的阳光从门里边射进来，恍惚之间，岑文本似乎看到，当年那个似乎永远不会老的男人，的确老了。

    老李自己倒也没有注意这些，忙活了一年，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本来他还想着，长孙无忌和侯君集可能会给他来找麻烦，但是这两个家伙倒也识趣，居然难得的没有提张济安打了他家儿子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侯君集不懂事，但是长孙无忌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他是大唐的皇帝，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了，还要去处理小孩子打架的事情。

    如果那两个蠢货真的敢把这件事情摆到朝堂上来，把它当做处理家长里短的小吏，那他不介意让他们两个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还好长孙无忌还是有分寸的，而侯君集虽然是个蠢货，但是刚刚蹲过监狱不长时间，心里边还是没有足够的底气。

    老李走出两仪殿，在宫中随意走动，不知不觉就又来到了望云亭。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边有两个湖，给长安干燥的冬天添加了几分柔媚吧。

    然而还没走到望云亭，李丽蕴居然又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可比以前带个面具什么的更加具有震撼性。

    “砰”的一声，差点把老李吓了一跳。

    这响声就在距离老李身前三尺多的地方，而且响的声音特别大，老李看的时候，那地方似乎还在冒着青烟。

    地上有一个小块变成了黑色，甚至有些泥土都被炸的飞到了老李的衣服上。

    “什么东西？”老李怒喝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大太监李忠义扑到了老李前面，挡在了老李身前，然后大喊了一声，“有刺客！护驾！”

    瞬间，十几个侍卫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冲了出来，团团的围在了老李的周围。

    然而侍卫们从四周张望，不停的寻找刺客的影子，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突然之间，一个侍卫快速的朝着前方一棵树跑了过去，树后有人。

    树后的人正是李丽蕴。

    那个侍卫一看是公主殿下，连忙停下了脚步，同时不忘警惕地朝四周张望，很显然，公主殿下不可能是刺客，那就说明，他护卫老李皇帝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异常状态还没有解除，侍卫们还在继续搜索，而且，他们现在保护的对象除了老李皇帝之外，还有这位公主殿下。

    老李皇帝一看是李丽蕴，便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去，没看到有危险吗？”

    李丽蕴看了看周围，“父皇说的是刚才那声响声吗？那是女儿不小心。”

    “那响声是你弄的吗？怎么回事？我看到还冒烟呢。”

    “女儿今天去平襄侯府，他给女儿送了一些过年用的东西，说是叫炮仗，和爆竹差不多的东西。女儿刚才想试试看到底响不响，可是没看到父皇过来，正好就扔到父皇脚下了，请父皇恕罪。”

    李世民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就是被自己女儿捉弄了。想当年，他也是在沙场上横枪跃马的人，可是今天居然被女儿的一个小小玩具给吓了一跳，这个脸丢的有点大啊。

    “这东西似乎比爆竹要厉害吧，朕看到刚才不但在冒烟，而且就连地上的土，也炸的飞到了朕的袍子上，爆竹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再说了，这响声和爆竹似乎也有点不同。”

    李丽蕴道，“父皇圣明……”

    老李皇帝嘴角一抽，这个女儿似乎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拍过自己的龙屁吧？再说了，父女之间有必要这么虚伪……呃，客气吗？

    他本来想打断，但是想了想，自己还急于知道答案，便强忍着性子任由这个女儿叙述，顺便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侍卫们都散开。

    既然都搞清楚了这是自己女儿搞得乌龙，还都围在身边干什么？

    “女儿听张济安说，这个爆竹里边装的是一种叫火药的东西，外边用纸卷起来，一旦用火点燃，便可发生爆炸。”

    李丽蕴一边说，一边又拿出来了一个炮仗，李世民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东西有刚才那么大的威力？怎么看着有点不像有那么厉害的样子啊？这个怎么弄？是要点燃吗？来，来人，拿火来。”

    李丽蕴怕侍卫拿来火把，接着喊道，“拿一个点燃的香头就可以了。”

    很快，香头拿了过来，老李不由分说就点燃了手里的炮仗，那引线“嗤嗤”地冒着烟，老李就想拿到眼前来看，这可是把李丽蕴吓了一跳，赶紧一巴掌将老李手里的炮仗拍了出去，炮仗还没掉到地上就轰的一声响了。

    李丽蕴吓得用小手拍了拍胸口，幸亏拍掉了，要不然万，一在老李的手里响了，到时候手指头恐怕就要遭殃了。

    张济安曾经给她示范过这炮仗的威力，一个炮仗可是把一个陶罐都给炸破了，她不认为她父皇的手指比那个陶罐更加坚固。

    “我还没看仔细呢，怎么就响了？”

    老李似乎感觉非常遗憾，这炮仗似乎就应该迟一会儿再响。

    “这里边装的都是火药，烧起来很快的，你要是在手里在拿一会儿，指不定你这两个手指头都要被炸破了。”

    “什么？火药这东西威力很大吗？”

    “是的，父皇。据说这东西是用硝石还有什么东西，放在一起弄成的，一旦用火点燃就能发生爆炸，威力可大了。所以用来制作成炮仗，可要比那爆竹响声大得多了，过年点起来，感觉也热闹的多了。”

    老李皇帝突然想到了这炮仗的可怕之处，这东西是用来听响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