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服十二纹章,是指绣在天子礼服上的十二种图案,分别是: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这是历代帝王权柄的象征,平民百姓轻易不得使用。然而真正的纹样图案都有特定的造型和绣法,那条披帛不过是用个名字,并未绣出完整的日、月、星辰三章,梅年树的说法或许能唬住普通人,实际上很是牵强。
走秀表演再次中断。
“梅先生,上面风大,恐怕闪了先生的舌头,您要提点羽霓,不妨下来说话!”
“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等着。”梅年树一甩袖袍,身影消失在窗口。
转回阁楼内,梅年树向贺涛请战:“贺公子,老夫这就下去当面训斥这等狂悖妇人!”
贺涛让游家对付秦羽霓,一来是原本双方就有过节,二来也想逼迫李寒林跳出来,让他知道怠慢贺家的后果。
结果秦衣楼凭借一场舞蹈,一条披帛反转局势,确实出乎意料,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愿继续不依不饶的出招,实在有些跌份。
“梅先生。”贺涛皱眉沉吟道,“您也算是京城来的大儒,犯不着和小地方来的黄毛丫头斤斤计较。”
“公子放心,这是老夫与她的个人恩怨,与贺家无关,今日老夫定要教她为人的道理,公子置身事外便是。”
梅年树急匆匆下楼去了。
贺涛冷笑:“嘿,大儒?就这点气量?赢了传出去也只会说他欺负孤儿寡母,输了......嗯,他应该不会输吧?”
大概不会......吧!
......
舞台边,肖砚走进了,向秦羽霓介绍他是云上京文坛混出些名气前辈,自称为大儒,也多少有些簇拥之人。
“秦姑娘,一会他什么你随便听听,别往心里去便是,在洛川他不能把你怎样。”
秦羽霓施礼谢过,满不在乎。这种小场面和后世网络黑子、键盘侠之流差的远了。
春芽挤过来,咬牙切齿的说:“就是他,走秀一开始便在郡主面前贬损你和秦衣楼,我差点还让人打了一掌,多亏王子殿下相救!”
秦羽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
没多久的功夫,梅年树负手迈着自以为威严的步子到得面前,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老举人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哼,冕服之制,始于先贤,成于云汉,历代沿袭,源远流长。冕服种类、使用范围......”
又是这些陈词滥调,秦羽霓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听他不断逼逼,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嗯,说起冕服,当年师父与女帝陛下起冲突便是坚持冕服不能改制的缘故......
周围的人也有做布帛、成衣生意的,听得梅年树将古,也是云里雾里的,虽然听不懂,但是义正辞严的样子似乎是很有道理啊。
梅年树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越说越起劲,渐渐变得红光满面,口干舌燥,直到喘着气才停下来。
“......这形制正统,关系到,嗯,先歇会......嗯?你有没有在听?”
“哎?哎!说完啦?”
梅年树觉得气闷:“你、你,简直不可救药......”
“梅先生说得挺好。”秦羽霓也学着他背负双手,笑道,“不过先生可曾做过衣裳?”
梅年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面色沉了下来:“你觉得老夫会去做这等粗鄙的活计营生吗?”
“既然先生没有做过,有何资格做评判呢?”
“呵呵,是不是毒药,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尝过不成?”
“张思景张神医还真是拿自己试毒的。”
“呃......”梅年树越发堵的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先生难道没有听过?”
“何人的诗句?”
梅年树自己水平不咋样,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忽然听到这两句诗,觉得颇为不凡,不免追问了一句。
秦羽霓没理他:“这不重要,咱们来说说我的衣裳......”
梅年树粗暴地打断:“文章千古事,谁关心你的衣裳,快说谁写的?”
这下犯了众怒,周围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今夜本就是衣会走秀,你觉得衣裳不重要,你上这来指点山河算怎么回事?
游家父子先前与他也打过照面,还以为是来帮忙找回场子的,结果却是个只会之乎者也,连带群嘲的棒槌。
游鸿业气得背过身去,不愿再关注这边的状况。
秦羽霓低头一笑:“原来如此,先生只会纸上谈兵啊,方才在楼上先生高谈阔论,我还当有什么真才实学呢。好吧,既然先生要说诗词,那也要看先生是否有谈论诗文的资格才成。”
挑衅!这是**裸的挑衅!
梅年树彻底被激怒了,忍不住冷笑:“呵呵呵......你说说看,怎样才有资格与你这小丫头谈论诗文?”
“不敢,先生似乎对诗文一道颇有心得,该是小女子向您请教才是,之前未曾听过先生的大作,还请先生吟几句让大家开开眼。”
作诗?
肖砚眉头蹙起,梅年树虽然学识平平,但要现场写些诗句是不成问题的,秦姑娘这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啊!
“东家还会作诗吗?”秦衣楼的姑娘问春芽和桃露。
春芽挠挠头:“做衣裳时候偶尔听她念叨过几句,我也不知道。不过师父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文会之类的雅集商贾们平素凑不上,那些儒生士子也见不得满身铜臭的商人,今夜能见到现场斗诗,大家都觉得不虚此行。
“哈哈哈,凌云文坛当真是藏龙卧虎,没想到秦姑娘也是满腹诗书的,当真教小王刮目相看啊!”梭罗王子大笑。
认识秦羽霓的陈镜钊、刀扬威、李悦、肖砚和唐记、秦衣楼等人确没有这么乐观,又练功夫又做衣裳还能写诗作文?她才多大年纪啊?
梅年树觉得自己这下稳了,死丫头不自量力,斗诗可不就十拿九稳了么?
“好!且待老夫酝酿一番......”
梅年树在舞台中踱步思索,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开口吟道:
“就以方才的舞蹈为题,咳、咳——
碧空凝寒霜,归雁丛云入;
玄女月中来,一舞群芳妒。”
梅年树刚吟完,便有唐家的下人抄写在纸张,接着在人群中传看。
唐家二房夫人柳扶风嘴角勾出嘲弄的笑容,死丫头要自取其辱,不妨在给她添把火,一听要斗诗立刻便叫下人准备好纸笔,将双方作品抄写下来,以便做比较。
人群随着诗作的传阅嘈杂喧嚣渐起,梅年树这首诗虽说只是平平,但秦羽霓更加不被看好。
“秦姑娘,该你了。”梅年树负手仰头,颇为得意。
诸位先人前辈,诗圣、诗神、诗仙、诗鬼还有各位大佬们,对不住啊,借你们的手教训他一下,小妹我也是迫于无奈,万望勿要见怪啊。
“咳、咳。”秦羽霓清清嗓子,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