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郡城,倾云郡主府。
李度居住的的院落里,秦羽霓刚走到房门外便听得里面传来争吵。双方似乎都压着语调,克制着怒火,不想彻底闹开的样子。
那是肖砚和李度的声音,在门口秦羽霓隐隐的听得什么“造反”、“不听劝”之类的词汇。
记忆中肖郡马挺怕郡主殿下的,不像是个会发火的,今日怎么闹到这副田地?
门吱呀一声推开来,秦羽霓提着裙裾迈步进去,屋子里的两人同时收了声。
肖砚双臂撑着案桌,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指头敲打桌面,咔嗒作响。
李度抱臂望向窗外,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你好自为之吧。”
肖砚的目光在秦羽霓和李度之间不停闪烁,留下句话,一甩袖袍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度转身,欲言又止,眉宇间那一股愤闷,又如何能逃得过秦羽霓的眼眸。
“寒林,在殿下手底下做事,委屈你了,郡马......你不要往心里去。”
秦羽霓温声说着,想来让郡马都骂了“造反”,应当是气过头了吧?自家大统领什么脾气一清二楚,他就是江湖上那套桀骜不驯的性子不知道收敛,有时看着他就不像是个手下。
肯定是他的臭脾气让郡马急了眼。
又是一阵安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类的话,变着法,委婉地说着几轮。
李度皱了皱眉,她这是又误会了啊!
“殿下她虽然也是个江湖性子,但身份在那......哎?”
李度伸手按在秦羽霓嘴上,打断道:“羽霓,你......跟我一起走吧。”
“啊?为何这么说?走?去哪?”
“你不是一直喜欢江湖话本吗?我们去做一对神雕侠侣,养只雕,也不是难事。”
“哎?”
看来这次闹得挺僵的,他竟然连郡主府的差事都不愿干了。
“走倒是轻巧,可是秦衣楼怎么办?洛川的姐妹们怎么办?不说我,你们李家世代为皇家护卫,你走了如何向你爹爹交代?”
李度定定地看着她,满肚子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胸口起伏着,良久,无奈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秦羽霓终是觉察到他的不对,把他的手拉过来紧紧握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年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要走?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够直说的吗?”
“......没什么,一个任务。”
“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我要带走大部分人,郡主府......大概也腾不出人手,没人能护着你。”
“你是说绫家?我想过了,秦衣楼不能总是让郡主府庇佑,我现在未必会怕了他们。再说,你完成了任务又不是不回来。或许我斗不过绫家,但撑到你回来还是行的——再给你个机会英雄救美啦,我的大英雄!”
秦羽霓说着,浅笑嫣然,豪气地拍拍李度的肩膀。
李度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或许时间会很长,婚事......”
“我等你!我就在这里,不论你去多久,做什么,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只要你回来,我会做好嫁衣,只等你一人来,把我带走。”
秦羽霓眼神闪动,渐渐有了雾气。
李度张嘴愣了愣,眼神变得坚定,揽她入怀:“好,你等我!”
“什么时候走?”秦羽霓拍着他的后背。
“上元节后。”
“哎?哎!还能陪我去看灯,挺好。”
......
过得一阵,郡主府侧门打开,李度踏步出来,走下台阶,负手而立。
四周人影闪动,属下悉数到齐。
孟鸾,杜剑星三兄弟,身后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身份背景可靠。
“所有人,随我去找张俊山!”
李度一挥手,众人抱拳应诺。
甲六客栈。
张俊山得了消息,不敢托大,集合起所有人马,整条街布控,内紧外松。
自己垂手侯在客栈大堂,四周塞满了属下。
李度带着人到得客栈外,张俊山脸上挂起笑,远远的迎上来。
“三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
“锵!”
一声急促的剑鸣便是回答。
李度一马当先,拔剑急驰。
客栈里如沸腾的油锅,人影躁动,向张俊山收拢。
“何人敢拦本王!”
一声喝,客栈里的人刀拔到一半僵在手里。
冰冷的剑锋紧贴张俊山的脖颈,堪堪停住。
张俊山比上次镇定不少:“殿下打招呼的方式有够特别,下官可是消受不起啊。”
李度剑锋再向前递了一点,张俊山也不说话了,杜剑星三兄弟带着人姗姗来迟,进了门双方对峙着,眼神交手了几十个回合,李度才又开口:
“陛下的旨意,是不是你的手笔?”
“什么旨意?下官不知。”
“包庇倾云郡主李悦,调查不利,陛下召靖月司司丞李度率队回京,手头所有调查移交副司丞张俊山,不得迁延。”
张俊山恍然大悟:“哎呀,陛下这是想念三殿下您了,毕竟两年没见着了。下官也是做父亲的人,感同身受啊。”
“哼!”
李度冷哼了一声,剑收了回去。
“殿下这是来向下官辞行的?您大可不必这么客气,回京路途算不得近,殿下还是早些上路吧。”
“秦衣楼那个人,你动一个试试!”
“不敢动、不敢动。”
“若有差池,本王定要你碎尸万段!”
“殿下放一百个心,下官定然全须全尾的护着她。”
“但愿你记得今日的话。”
“三殿下所言,下官句句铭记于心!”
李度深深地看了伏地的张俊山一眼,出得门去。
没多久,下属们抬着一个肿的猪头一般的人进来。
“副司丞,方才右都尉孟鸾领着他的人把绫傅斯打了一顿,我们不敢拦......”
孟鸾既是李度的侍卫家臣,也是靖月司的右都尉,他要揍绫傅斯,还真没有人能拦,况且,绫傅斯的作为,也没有人想要拦。
“带下去裹伤。”张俊山挥挥手。
不成人形的猪头在担架上哼哼唧唧,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绫、绫相,迷花绫——”
“知道了!滚吧。”
王兴月展开折扇摇了摇,皱眉道:“殿下方才一番警告,恐怕......”
“我们不动秦丫头,秦衣楼的人,你们看着办。去安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