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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斗诗
    张俊山年前便往京城发了一道加急的奏折,把靖月司司丞,三皇子殿下李度在云中办事的情形报了上去,估摸着时间,陛下的旨意也该是这时候到了。

    当然某些描述可以稍稍添油加醋一番,依着陛下的性子,三殿下只怕是不能继续在云中逗留了。

    没有李度从中作梗,对付一个小小的秦衣楼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羽霓自然不能动,不过她的那些小姐妹却是不在三殿下的照顾范围之内,以绫家的名义抓过来拷问一番,什么都有了。再不济以此要挟,让秦羽霓拿工艺来换人。

    要是殿下直接道破身份,把秦羽霓带回京城,这工艺便是殿下的,剩下的便是绫相出面与殿下去谈,自己也不用过问了。

    在中间左右不得罪,还能在绫相那边落得个尽力的映象,想来这个结果最好。

    说实话,张俊山都想去秦羽霓面前把一切都摊牌,然后把人连同贺礼直接送进王府去,看这两人成天玩过家家也是有够腻味的。

    王兴月交代完了事情,回到屋子里。

    张俊山随口问道:“殿下何时启程?”

    “大抵是在上元之后。”

    “没两天了。”

    “嗯,殿下今日这般反应,是不打算带走那丫头?”

    “是啊,真是麻烦呢,原本想着三殿下会就此表明身份,绫家这些破事就不用我们管了,唉......”

    “你说殿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与那丫头逢场作戏?”

    张俊山摇头:“不像,这两次上门威胁,都是认真的。”

    上元佳节转瞬即至,街坊邻居相遇,一次叉手礼,道一句上元安康。

    一样的上元节,一样的花灯,不一样的人。

    短短的一年,太多的事情,不提也罢。

    走桥摸灯,祈福免灾,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五成群,比往日要多了不少。

    游园、灯谜、才子佳人,灯火阑珊处,一夜鱼龙舞。

    李度和秦羽霓逛着灯会,又提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江湖冒险。秦羽霓摇头,话本始终都是话本,江湖儿女,侠骨柔情,看似潇洒浪漫,落回到现实,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

    况且,秦衣楼是自己的理想抱负所在,是师父的遗志传承所在,也是洛川那些落难女子的跟脚所在。

    “好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事业,我便无条件的支持你。”

    李度最终点头,悠悠地说道。

    灯会上的的确很多,没过一会的功夫,两人便走散了。

    安全问题秦羽霓倒是不大担心,前些日子在杨先生府上看过“金剑先生”留下的手稿,经过修习,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自顾自的逛了一阵,在最大的摊位前,秦羽霓看中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莲花灯。

    摊主刚用竹竿挑下来,还没到秦羽霓手上,半道却是让人抢了去。

    好看的眉毛蹙起,凝目一望,莲花灯此刻却是在一位俊朗潇洒的年轻公子手上。

    嘴角撇了撇,秦羽霓正打算走,却听得那公子笑道:“嘿嘿,小娘子可不大地道,方才要抢我的灯,这会一句话不说便要走吗?”

    秦羽霓偏过头:“这上面又没写着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

    “哎,虽然此刻灯上没有我的名字,可是只要本公子在上面题一首诗词,这灯便是我的了。”

    摊主闻言点点头:“嗯,确实是有这么个规矩,”指着摊位旁一块牌子,接着道,“客人只要留下一首好诗词,小老儿赠灯一盏。”

    公子接着道:“哈哈哈,小娘子想要灯,也不是不可以,待得本公子作诗一首,连同这盏灯一道赠予小娘子。”

    “呵呵——”秦羽霓翻个白眼,“巧了,作诗是吧,我也会!”

    摊主左右看看,不远处另有两位书生打扮的,憋着笑的少年郎君,想来便是这位公子的同伴,公子的心思,又哪会不知?

    见得有热闹可看,四周游玩的男男女女顿时停住脚步,往这边看过来。

    “呃,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样吧,既然二位都喜欢这灯,不如这样,你们各自留下佳作,大家伙比比,谁作的好这灯便归谁。”

    “好!”

    “啪、啪、啪!”

    四周都是起哄的路人,苏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赶鸭子上架一般接过摊主递来的纸笔。

    在云上京求学时间算不得长,参加过几次诗会,不过京城那地方藏龙卧虎的,着实不敢去丢人现眼,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在一边欣赏。

    到得回乡过年,好友相邀同游灯会,在这个摊子前见得一位姑娘,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便有了方才抢灯搭讪这一幕。

    不成想,竟然要与人家姑娘斗诗,也是苏牧第一次公开场合作诗。

    云中的文风已经如此炽盛了吗?

    相比苏牧这边心中戚戚然,秦羽霓自信地伸出手,说道:

    “笔来!墨来!”

    那姑娘的风采让众人眼前一亮,有人仔细打量,哎!她不就是秦衣楼的“小掌柜”吗?

    奋笔疾书,秦羽霓很快就写完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放下笔,负手而立。

    还没写到一半,摊主这边已经念出来了,苏牧手一抖,落笔之处笔画却是错得离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哎呀!好、好、好......”

    大多数人还在回味揣摩这首《青玉案·元夕》当中的种种意向,纵然是前世的千古名篇,但词一写完旁人立即倒吸凉气,恐怖如斯,纳头便拜的情形是不存在的。

    总该是给人时间比较才能品评出诗词的妙处的,此刻摊主只凭感觉连道几个好,而围观的游人大多只是看个热闹。

    苏牧是看门道的内行人,听了秦羽霓写下的词,便知道这回面子丢大发了,只写了一半的诗词再怎么也接不下去。

    不等众人回过神,秦羽霓拿过莲花灯,朝苏牧晃了晃,扬长而去。

    苏牧倒是很光棍,把手中的笺纸揉作一团,四下向游人和摊主拱手告罪:

    “小子输了,贻笑大方,对不住,对不住......”

    掩面而走,任凭摊主在身后喊着:

    “哎,公子别走啊,你的佳作也能给大家看看嘛,胜负心不要那么重,我送你别的花灯......”

    连过了好几个路口,两位好友才追上苏牧。

    他们拍着苏牧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顺便把秦羽霓在云中是事迹说了一遍。

    “不厚道!敢情你们早就知道她是云中有名的才女,就指着看我自取其辱,是吧?”

    “哎,苏兄,哈哈,不、不、不,你要这么想,若不是我们,又如何得见此等佳作现世?”

    另一人插话道:“不错,‘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想象瑰丽雄奇,此词一出,只怕后来人再写上元夜景,都索然无味了。”

    苏牧撇撇嘴,不屑:“你们就吹吧!”

    “啧啧啧,能让秦姑娘下场斗词,苏兄可不丢人!”

    “戚,好赖话都让你们说完了,反正丢人的不是你们。”

    好友搂了上来。

    “好啦,明日去醉仙居,都算在我账上。”

    “这还差不多......”

    “哎,方才你写到底是啥?拿来看看呗。”

    “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