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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灯如昼(七)
    落江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就连那艘船只停靠的地方也还是人来人往,经过的行人脸上洋溢得是快意图乐的神情,似乎先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时间尘埃中的风化之物,不值得一念。

    唐白鸥同白翳离开承城门,骑马慢走在宽阔的道上,白翳面色凝重,一言不语的样子似乎还在思考刘维邦的话。而唐白鸥骑在马上,与她并行前进。

    他一会儿把玩着手里的缰绳,一会儿又弯腰前倾摸摸马的鬃毛,很是百无聊奈。

    “你为何想要与我同行?真的只是去金月楼买酒?”白翳假装不经意的问到。

    白翳的主动搭话,使得唐白鸥心里总算是来了些干劲儿,他说:“你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不正是你白城主要我跟着来了的吗?”

    白翳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是吗?”

    唐白鸥见她与自己不坦诚,也不勉强,说到:“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当做我纯粹因为无聊才做这些事。老实说,在你府上待着还不如云梦泽。”

    白翳也曾在云梦泽带过段段时日,不禁回忆起在那里的光景。云梦泽的人他见过的不多,其中最多的便是巫旬纻。但她虽不出户般的在那里待了些日子,但也能感受到那里随时随地透露出的一股超脱之气。可惜的是自己当时是个受伤的人,也不曾有过机会见识这个江湖上有名的古刹仙境。

    “白府自是比不得云梦泽,也难为了唐兄你觉得无聊了。”

    “无聊的程度,两者可没有差别。”唐白鸥不客气的说。

    驰风的步伐略快,白翳稍稍收紧了手里的缰绳,说:“哦?”

    见白翳语带疑惑,唐白鸥道:“在云梦泽,师弟一切安好,我想做什么尽可痛快的去做,不必担心于他,但是......待在白府,准确的说在落江城,就不能这么自在逍遥了!”

    说着,他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翳,说:“你这城主自是知道的,这落江城可向来不是什么好去处。什么‘乱世繁华之城’,骗骗这世道中绝望或无知之辈尚可,聪明人可不会来此。”

    还是第一次有人与白翳说起这番言论,唐白鸥的话虽不好听,却很得白翳的好感。因为,她对落江城的看法与之相同。

    略微稍停顿片刻后,她说:“这落江城却是算不上安身的好去处,如你所知,这里汇聚的是这世上的失落之人和江湖上的蛇虫鼠蚁,鱼龙混杂,非要说的话远比其他的城复杂许多。但即便是这样,趋之若鹜的人还是数不胜数,络绎不绝。”

    “那不过是浅显人和懦夫罢了。”唐白鸥说。

    他的话似的面具下的白翳微微一愣。

    “懦夫......吗?”

    她的声音很小,唐白鸥听不真切,但知道她说了一句话,便以为是在应自己的话。

    他斜眼看了白翳,见她似乎又有些想得入神,便赶紧继续说到:“你......你还是小心为好。”

    他本想说,你一个女子凡是小心为上。但一想到白翳隐瞒自己的身份定是不远有人知道,也就改了口,不提及男女的事。

    白翳微微点头道:“嗯。”

    “我既然跟你来了,你便安心,我唐白鸥定护你周全。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那个唯一的师弟唯一的一个结义金兰,我可不想他第一次出山就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反正他也是来这落江城,过不老多久便会与我回去的。我们暂时好好相处。”唐白鸥说,他的脸上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白翳总觉得他口中,巫旬纻变得一尘不染,如同那雨后洁净单薄的一层水汽。

    “我想,他一个大活人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怕不会如你所想那般顺利。”白翳说。

    早在云梦泽的时候,那个对自己说着生死有命不可强求的少年,他的模样至今还在白翳的脑海清晰如昨。那个少年淡泊清冷的眼眸,令人觉得难以靠近。

    白翳虽然与巫旬纻再见如故,但初遇时的感觉却并不觉得亲近。或许是这些年的成长,那个少年也是有些变化的,变得温和了些,也比那个时候感觉更容易亲近。但他整个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宛如一把离线不回头的箭的气息却是未曾改变。

    “若他真的不肯回去,那也无所谓!有我在,任何时地,他也定是安然无恙。”

    感受到这话中的自信和绝对,白翳心里划过一阵莫名的开心,或许,只是这种来自强者的承若会无形中使人产生难得的心安吧。

    “你去金月楼做什么?”

    唐白鸥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有回到了正事上。

    白翳一边有节奏的骑马前行,一边注意驰风的马蹄避开行人。

    她正视着前方,说:“刘维邦刚才的话中,提到那个船夫会在每年这个时候去上游捕捉金鲤,这金鲤是极其昂贵的菜肴,金月楼是落江城最大的酒楼,定会有此方面的消息。”

    “那船夫不过是为了得些银两,就算他是卖给了金月楼,也不见得有有用的线索。你要找的是那个伤人杀人者,而不是这个船夫为何去捕捉金鲤的事情吧。”唐白鸥说。

    白翳却解释道:“不错。但我去金月楼不是为了打探船夫的事。而是,我素日里常去金月楼,每次去,那金月楼的掌柜知晓我的身份,便会将店里的好酒好菜奉上,我第一次在那里吃到金鲤,实在去年入冬的初期......”

    “你的意思是?”唐白鸥已经猜到白翳的用意。

    果然,白翳说到:“我在那之前,并未吃过金鲤的菜肴。这就是说,这个金鲤很有可能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买进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落江城的酒楼和那些大户人家才开始有金鲤可以吃,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金鲤很有可能才出现在鱼落江。”

    “但是,那个时候是入冬季节,万物沉寂,鱼类多在如春的季节才会游江繁殖,这也是春日鱼群集结的原因。金鲤也是鱼类,除了比较稀少,肉质美味外,与其他的鱼类并无差别,为何会在入冬的季节出现呢?这难道不算反常?”

    “你这么说,便是想确定金鲤确切的出现时间,然后,与你自己心里所想的时间一对,看是否契合。”唐白鸥说,他比起金鲤什么的,更想先知道这件事完整的事态发展。

    他问到:“这鱼落江死人士何时开始的?”

    白翳没想到他说的如此直白,只好也不掩饰半分的将整件事情告知唐白鸥。

    “整件事情是从去年入冬的时候开始的,鱼落江和落江城一开始只是有人来报说人口失踪,但我和覃穹只知道失踪的人就那么无迹可寻,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头绪,渐渐地,除了失踪的人还在增加,也偶尔有人的尸体被我们在寻人的时候发现。这些人死状蹊跷,不似一般的江湖上的手段所为。但是每次这些尸体一出现,接下来便又是风平浪静,我和覃穹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很被动的,按时增加了巡江的事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这巡江的事一直都是我跟他一同执行。后来,我因伤不能出府,便是他一人在进行。只是,不曾料到刘维邦会遇到此事......”

    “他怕只是好心想为你分担。不过,就算他不出事,也不代表不会发生其他的伤亡,你不是说,事情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发生嘛!除了这些,你们就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白翳摇了摇头:“要不是这次刘维邦是活了下来,估计,我和覃穹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无所知吧。或许,我就连金鲤这种事情的怪异之处也不能有所察觉。”

    唐白鸥听了,陷入沉思。他想,就武林高手而言,杀人这种事总是雁过留痕,在怎么处理干净,也不会一点痕迹不留。况且,江湖中的仇杀多不用刻意掩饰,至于暗杀,那也不会任由那些人的尸体在鱼落江漂浮,等人发现。这事儿看起来还真是不像是江湖中人所为。

    “你觉得,这像是什么人所为?”他突然问到。

    白翳坦然回到:“不知,但我想,不会是江湖中人。”

    其实,比起所为的买凶杀人,白翳更觉得这是朝廷的那些走狗所为。因为,这些死者的怪异来看,常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一点,我倒想的跟你一样。”唐白鸥说:“要是江湖上的人做的,何须这么麻烦!谁会蠢到不留痕迹的杀了人却又不处理尸体的。不过,你说死者的死状怪异,究竟是怎么个怪异法?”

    想起那些如同干枯草木的尸体,白翳没有细说,只道:“金月楼回去后,岂会让覃穹带你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