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冯夫人惊讶,冯卓如临大敌道:“你们有没有完?”他对着空气怒吼。
最近这数十天每天晚上这样子,他有挑灯看书写信的习惯,但是也逐渐;神经衰弱了,尤其是今晚还牵扯到夫人,而且那不干净的东西又是选择这个敏感的时刻,实在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夫人嚎的一声,急忙把被子堆积到自己的身上,更是害怕的哆嗦一团,眼睛看着冯卓。
冯卓对冯夫人安慰道:“夫人莫要怕,是小鬼作祟。”
这时候那个幽幽的声音比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凄厉,道:“冯卓,你拿命来,你拿命来,你害死我,你就得死你就得死,哈哈哈哈哈,………”
冯夫人几乎被吓得背过气去。
冯卓的心里更是又怒又怕,就是这段时间,就是这样的声音,每晚到这个时候折磨的他神经恍惚,最近在履职的时候都频频出错,更可恨的是他并没与办法把这个鬼东西揪出来彻底的焚烧。
就这样,那声音嚣张了一会,变裹着一阵阴风呼呼而走。
之后,冯夫人一把抱着冯卓,极其惶恐道:“老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实在是太可怕了。”
冯卓抱着冯夫人,安慰道:“之前误杀了一个小厮而已,不碍事的,那小鬼只敢吓人,又不敢真正的把我如何。”
冯卓是男子,对于鬼神之事没有女子那么大的恐惧之心。
但若说冯卓不恐惧,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玩意从第一天出来闹,他随后就想起了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一件他并不想挂在心里的事。
那便是,一个月之前,他误杀了一个小厮,起因是他误以为那小厮盗取了他一件东西,他便杀了那小厮,而且用的是头顶灌水银的剥皮手段,残忍的杀害了那个小厮。
即便是那小厮不断的求饶,甚至说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他也毫不犹豫的杀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命都是贱命,是贱命的话便可以随便的攫取。
只是那小厮被剥皮之后,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对冯卓怒吼道:“冯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话他听的太多,再听来就像那聒噪之语一样,让人厌烦。
当晚,在书桌上冯卓看到那丢失的东西,便知道那小厮是被自己冤枉的,可是冤枉又如何,谁让那小厮命该如此?
没有多久,就有那幽幽地狱的般的声音传过来,只是那声音他并非十分害怕,但是也不是不害怕,当初杀人的时候并非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不敢声张的原因就是怕这个秘密传出去,若是被那些贱人口诛笔伐,也算是及极大的麻烦。
冯卓眸光一闪,顿时暗淡了几分,道:“夫人休息吧,不是什么大事。”
冯夫人娘家背景十分了得,又是冯卓的心爱之人,所以在说话的气势上并不比冯卓低,她压制害怕,带着常年主母的威严道:“冯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莫要糊弄我。”
冯卓顿了顿,罢了,若是不说出来,自己的夫人定会胡思乱想,还是说了吧,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兴许就能出一个主意呢?
冯卓换了一副厌弃的情绪道:“夫人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小厮张顺?”
冯夫人点点头道:“之前在我们家院子当差的,还是一个喂马的,不过是一个狗奴才而已。”
冯卓咬牙切齿道:“对,就是一个狗奴才,就是贱命一条,那样的奴才去奴才市场随便一买一大把,那样的廉价的命,简直是恶心人的。”似乎只有努力的把人贬低,才能觉得那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冯卓阴仄仄的继续道:“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奴才的身上,上一次我丢失了一张图纸,以为是那贱民给偷走的,一怒之下把他剥皮了。”
冯夫人随着冯卓的话对张顺嗤之以鼻道:“剥皮都是便宜了他,只是夫君,当初剥皮的时候好像雅儿去了庄子没多久,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为何不叫我过去观赏呢?”
这剥皮那么草菅人命的事,原来在冯夫人看来却是观赏好玩的东西。
冯卓的眼神从冯夫人的脸上划过,带着一丝狠厉道:“莫要那东西脏了夫人的眼睛。”冯卓直起身子,继续道:“一个月后,这脏东西便夜夜前来跟我纠缠,今天正好是十一天。”
冯夫人惊愕道:“都十一天了?”
冯卓点点头,道:“是十一天了,但是我不敢声张。”
冯夫人不懂政治大事,所以很惊愕道:“为何不敢声张,说出来可能就有办法了。”
冯卓眼神阴冷,在夜晚就像盘踞在苍山野岭的夜枭,他道:“说出来不是闹的尽人皆知吗?说出来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对张顺用了剥皮之刑罚吗?人家会怎么说我们?说冯家草菅人命,说我心狠手辣,若是事态严重,只怕连这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冯卓又顿了顿道:“有人知道我有心投靠幽王,成王一党,太子一党定然会抓住不放。”
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剥皮,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冯夫人惊愕的同时,不由得十分关切冯卓,她关怀道:“那现在怎么办?”
冯卓看着清冷的夜晚,道:“说来说去,就是要把那腌臜的鬼魂驱除,应该就没事了,可是如何驱除,找谁驱除在,怎么样驱除?”
冯夫人思谋片刻,立马道:“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
青雨院,潇远站在段葛兮面前垂头不语。
漠北则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过程,以及冯家现在去请长青道观里面的松阳道长了。
漠北对段葛兮打心眼里面不可思议,这么周密的计划,这么热闹的一出戏,原来就是为了引出松阳道长这个人。
此刻,不光是漠北,连潇远都十分期待段葛兮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好想知道,段葛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会踩碎冯家,救回夏云。
好像需要一点过程,但是他们知道这个过程不远,段葛兮做事的速度很快。
在段家待的越来越久的段葛兮,不知不觉中浑身都逐渐的浸淫在一种威严的东西里面,刚刚开始回段家的时候,她浑身上上下下是让人不能忽视的灵气,在家里待久了后,她身上的灵气越来越浓,但同时灵气越浓,那种高深莫测之感就越浓。
比如段葛兮现在微微的坐在椅子上,双眼含笑,眼神清澈,一身寡淡的装扮非但不显得单调,反而有种比后宫娘娘做珠翠满身的更加丰富。
此时的段葛兮,声音里面饱含着笑容,连说出话都清越了很多,她说:“你们这件事做的很好,但是松阳道长没有下山之前,你们继续在冯家如此。”
段葛兮看向漠北,轻声道:“漠北,之前那封信只怕不能百分之百的奏效,所以你的任务是松阳道长若是下山去冯家的路上,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拦截,我要亲自见他一面。”
之前段葛兮是给松阳道长写了一封信,不过那信上全然是威胁,当然也给予厚利益。
只是,段葛兮在上一世和松阳道长打过交道,知道松阳道长并非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所以那封信只是让松阳道长消去所有担忧和思虑,到时候要亲自见一面,才能敲定这颗棋子。
漠北和潇远领命后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灯火阑珊之后,便是曲静无声寂静。
这个时候。翠浓给段葛兮端了一碗安神茶,同时对段葛兮道:“小姐,芬芳苑那位来了,在院子里面脱簪请罪呢。”
终于来了,还脱簪请罪,好像没有之前送焦尾琴那么目中无人了。
上一次对段葛兮态度有多么的高傲,这一次就决定了要对段葛兮多么的卑微。
段葛兮目光乌宛如含着三月的清风一样,她对翠浓道:“请她进来。”
半晌后,余蓉蓉进来了,看到段葛兮之后,她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呼道:“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贱妾求求你救救我。”
这大好的年华,便在芬芳苑受人折磨,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丫鬟和婆子差不多都休息的时候她才偷偷的溜出来。
余蓉蓉不笨,她只是缺乏一点宅斗经验,当然她在笼络段鹄的时候是十分有手段的。
段葛兮急忙躲开余蓉蓉,这个跪拜之礼她实在不敢受,而且还是余蓉蓉的,还是不收为好。
余蓉蓉着急了,登时把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道:“二小姐,原来都是贱妾的错,以后贱妾定会以二小小姐马首是瞻,还望二小姐救命啊。”
看着地上狼狈的余蓉蓉,段葛兮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余蓉蓉以为段葛兮说她上次不知礼,顿时磕头如捣蒜道:“二小姐,是贱妾的错,是贱妾不懂事,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贱妾吧,贱妾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段葛兮讽刺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你本来不笨,可为何吕月姝一发力,你便招架不住了呢?你如此毫无反击之力。让我如何帮助你,我需要的不是废物,不是没有脑子的。”
人在不断的打击下才能开窍,余蓉蓉或许需要用打击和刺激的方式来唤醒脑子里面那根思索的神经。
余蓉蓉蒙了,她看着段葛兮,忍不住道:“二小姐说的是何意?”
段葛兮蹲在地上,距离余蓉蓉的距离特别的近,她在笑,眼里里面宛如含着一股清风,让喜欢她的人感觉到舒爽无比,让忌惮她的人,没由来的害怕。
段葛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开窍,人在困局这么久却不懂得自救。”
余蓉蓉子再次磕头道:“还望二小姐指点。”
她实在是太需要指点迷津了,而且看样子二小姐已经胸有成竹,她需要段葛兮随便说出来的那么一句或者两句话,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段葛兮用眼神扫了扫她空荡荡的肚子,道:“肚子若是有货,一切都好办。”
肚子若是有货?
什么货?电光火石之间,余人惊讶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段葛兮点点头道:“最好是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一切好办。”
段家只有段鸿儒一个儿子,才两岁多一点,这不可谓不单薄。
若是再有一个儿子,再给段鹄诞下一个子嗣………
余蓉蓉惊喜的同时,忧愁上眉梢,道:“可若我现在宣布我有了身子,被大夫诊断出来是假的。该怎么办?”
段葛兮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到余蓉蓉的手上,道:“一天一粒,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大夫也不能看出其他的端倪。”
余蓉蓉激动的捏着手中的小瓶子,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而且她更加知道,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若是想要日子好过,若是想要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若是想报仇雪恨,她必须要这么做。
很快,余蓉蓉把那小瓶子果断的收藏起来,再抬眸的时候她的眼中尽是一片坚毅,她道:“二小姐今日大恩,若是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余蓉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此时此刻,她对段葛兮不敢再有丝毫的参假,这个女子年纪轻轻,但是在让她害怕的很。
她看着段葛兮那双自然交叠在腹部的手,那么柔软,那么白嫩,宛如是上帝才能缔造的一般,但是她知道这双手能随随便便便搅弄她的世界。
很快,余蓉蓉走了。
潇王府邸。
秦寂然好像爱上了玫瑰花,让人在大冬天在花房里面种植了不少的玫瑰花花。
所以,秦寂然的手中总是有一朵血红的玫瑰花花,在他指尖十分妖艳。
秦寂然绝美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他的面前是玄魄。
玄魄正在对他说:“段二小姐请人去冯家闹鬼,又给名不见经传的松阳道长写信,现在还说要漠北在半路上劫持松阳道长,昨晚上还让余蓉蓉……”
他一个男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假孕”这两个字。
秦寂然颇有兴致道:“让余蓉蓉作何?”
玄魄摄于住的淫威,最后是憋红脸道:“假孕。”玄魄知道自主子听话喜欢听全部,尤其是针对段二小姐,于是红着脸继续道:“段二小姐对余蓉蓉说,若是肚子有货一切都好办,最好是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玄魄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坦坦荡荡的说肚子有货这些话题,实在是不嫌害臊。
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秦寂然闻言,双眸就像吸入了日月的无限光辉,变得十分明亮,显然他也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好一个段家小丫头,好一个段葛兮,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人,无一不惊世骇俗啊。
秦寂然扬起眉头,举着手中的玫瑰花,对玄魄道:“很好,这段二小姐的戏不错,比那些戏班子的戏好看多了,你继续看着,适当的时候再来回报给我。”
玄魄抽抽嘴角,心里想着主子对段二小姐关注的还很多啊,话说主子这是怎么了?
好像最近总是喜欢关注段家二小姐呢?
玄魄不敢问,只好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寂然一眼,然后回头走了。
朱雀和青龙正好看见作死的玄魄,朱雀道:“玄魄真是一个狗腿子。”
青龙抽抽嘴角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想起戴管家。”
朱雀的头翁的一响,道:“戴管家?”啧啧了两声道:“那老不死的好像快要过来了,而且还是为了搀和主子的终生大事。”
五日后,一辆从长青道观行驶到京城的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道长,年约四十岁左右,这便是松阳道长,着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
此时的松阳道长手中正握着一封信,一封让他踟躇无比的信,他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他只能把信紧紧的握在手里,以至于一路上他眉头深锁,极难释怀。
车轱辘在不断的行驶,而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以至于寒冷的冬季他居然有点燥热不安的烦恼。
很快,他又把那封信摊开,仿佛多读几遍就能找到信中的破绽一样。
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信里面居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找不到破绽,他是被这封信给彻底的威胁了。
突然,车轱辘似乎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松阳道长的身子一个趔趄,猛的从车身子里面滚落出来。
很快,松阳道长举目看了一下四周,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巷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
车夫倒在一边,已经是昏迷不醒,忽然,一阵香风细细,一个莲青色的身影从他跌落在地上的视角缓缓而来。
那是一个极为消瘦的女子,但是女子双手交叠,走路的时候裙摆纹丝不动,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两只有神而又清亮的眼睛。
紧跟着女子身后的是一个极为面沉的男子,男子浑身释放出一股逼人的气息。
但是松阳道长不怕男子这样的逼迫,他反而怕前面的女子,女子双眼含着笑意,却是惊动人心的炎凉,这女子才是主导?
松阳道长不由得全身戒备起来,对女子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他身子往后面缩了几寸。
女子声如冰雪融化的泉水叮咚,道:“松阳道长,别来无恙。”
什么叫做别来无恙?
松阳道长倒也不是笨蛋,他习惯性的思索一番,自己和面前女子没有任何交集,为何叫做别来无恙,难道是因为手中的这封信?
松阳道长盯着手中的信,再看看段葛兮,惊愕道:“这信是你写的?”
段葛兮点点头,道:“是我的写的,不知道道长考虑的怎么样?不过我等了这么久没有收到道长的回复,想必道长还在犹豫中。”
松阳道长用手在额头上触碰的一下,声音颤抖道:“这这,这这,这这………”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他确实在犹豫。
段葛兮站在松阳道长的面前,侧着身子,看着远远的一处乌云道:“要不我再把信里面的内容给你重复一下?”
不待松阳道长回答,段葛兮便悠然道:“松阳道长,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松阳道长太向往人间的天伦之乐,于是在三年娶妻生子,可奈何松阳道长的运气不好,娶了一个母老虎,说真的,松阳道长也是可怜人,不堪忍受母老虎的凶悍,终于把自己妻子杀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道长的妻子当初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子吧,一尸两命,松阳道长不可谓不心狠手辣啊。”
松阳道长的双唇拼命的颤抖,段葛兮说的话没有错,三年前他确实受不来家中的妻子,那泼妇反常的性格,那好吃懒做的德行,终于他忍不住杀了他的妻子。
可是段葛兮说错了一点,那就是他根本不知带妻子有了身孕,因为妻子实在是太过肥胖,若是他知道妻子有了身子,打死他他也不敢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所以他潜逃了,从千里之外逃到京城的一个郊区,安身立命在长青道观里,只想做一个道长,勉勉强强的超度几个鬼魂,再给一些富贵人家驱驱邪。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下山,便是那副督军家来人,说是家中有邪祟之物,需要他做一场法事,把那不干净的东西彻底的从冯府邸清除干净。
而且,冯家还带着命令的口吻,若是能把驱邪干净,便能把他的名声打造出去。
这些年,他过的十分清苦,总是感觉被妻子一家人在各种追查,他知道,只有自己有用,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
所以借冯家的名气他勇敢的出来了,那长青道观不是他的理想,作为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他需要地位,需要银两,需要名誉,若是有了这些,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最为纠结的就是那一封来了半个月的信,信是神秘的信,也是让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他当初杀人的时候做的多么的隐秘,还逃了一千多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以前娶妻杀妻之事。
而且,信里面出来说出他杀人的秘密,还有其他的事。
松阳道长看着段葛兮,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天上的那一片乌云上,显得十分缥缈而又让人难以捉摸。
段葛兮似乎很满意松阳道长此时的情绪,她继续道:“杀害妻子便逃之夭夭,若是被你妻子的父母兄弟知道后,你天涯海角都别想走,不过………”段葛兮看着松阳道长灰色的瞳孔,继续道:“不过,我信里面说,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便为你消灾解难。”
松阳道长心死如灰的坐在地上,他绝望道:“你是谁?我好象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打听我?还有,我能为你做何事?”
是谁?不认识?
段葛兮的思绪终于被挤开了一丝裂缝,那里面有一系列悲伤的东西。
上一世松阳道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秦秀逸的重用,从此以后飞横腾达,那时候她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其实原本她不是贵妃娘娘的,云国公薛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太傅家的势力也不耐,尤其背后还有吕家和沈家的支持。
她怎么着也能当上皇后吧,当初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贵妃娘娘,这两个位置要从她们二人中间选。
段葛兮的胜算其实更大一些,但是不知道松阳道长受谁的指使,对百官说段二小姐不能为国母,因为段二小姐命中犯煞,会冲撞天数,降临灾难。
此话一出,段葛兮只能成为贵妃,薛善雪则里所当然的成为皇后。
后来,段葛兮知道,那冲撞一说,无非是吕月姝之人的口气,在上一世吕月姝就不愿意她当皇后,她宁愿把后位暂时的拱手相让也不愿意臣服在她的脚下。
松阳道长不是主谋,他也是迫于生计,但是松阳道长在上一世也是促使她悲惨命运的一个人。
这个人,段葛兮不是不恨,就是因为恨,所以后来才不断的追查松阳道长的把柄,把柄刚刚找出来没有多久,她便被幽禁在丰融殿,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一步。
她认识松阳道长,在上一世她就认识,而且还有点深刻。
但是这一世,她不恨松阳道长,因为她知道这个道长也是为人办事,有时候并非他所愿意的。
段葛兮的思绪飘飘渺渺后回来,她看着松阳道长,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道长,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仙风道骨,但是现在如此狼狈,看来,真的是沧海桑田,愿事易时移啊。
段葛兮道:“或许我们上一世认识呢?或许我们不仅认识,还有很多未了的夙愿呢?”
又或者原本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听在松阳道长的耳朵却格外刺耳,他竟然怔住了。
但也怔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段葛兮拱拱手道:“小姐说笑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兴许是吧,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为难大师的,也不是为了揭露大师的秘密,我不仅要保住大师的秘密,还要保住大师的仕途,就像这天上的云,青云直上,扶摇九霄。”
松阳道长怔住原地,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段葛兮一眼,这女子的口气好生狂妄,一个瘦弱的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说助人平步青云扶摇九霄的话,莫不是疯了不成?
但是说完后,松阳道长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觉得段葛兮是不会在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而且她有本事做到。
宛如她能知道他的过去,宛如这次京城的路上她还能设计他一番。
顿时,松阳道长急忙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还望小姐指点迷津。”
段葛兮道:“只要你跟着我,为我办事,我便赐你一个名字,叫做松阳大师,你看如何?”
松阳道长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捉鬼的,若是松阳大师,则听起来颇有高深莫测之感。
松阳道长立马给段葛兮磕头道:“多谢小姐赐名。”松阳道长微微的抬头,对段葛兮道:“小姐,我能知道你是何人吗?你怎么吩咐我?或者今后有事,我该怎么去找你?”
段葛兮摘掉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她对松阳道长道:“我是当朝太傅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松阳道长一惊,这些年他虽然盘踞在深山里面,时不时的下山,但是他确实知道段家有俩个嫡女小姐,一个是段悠兮,一个便是段葛兮。
段悠兮名声在外就不说了,但是段葛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早些年是个性子不好的草包小姐,只是半年后段二小姐从白鹭庵回来,她很快就声名远播了,这是一个传奇的女子,也是一个他如雷贯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