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段葛兮前面几年一直在皇宫内斗,关于夏家的事情她关注的实在不多,也不想关注。
但是这一世,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部分是夏家的血,那好像从血液里面渗透出来的感情在提示她,不可隔岸观火,甚至她此时的心里还感觉到一丝的难受。
段葛兮很快从情绪中回来,对夏云温和道:“不必言谢,我段葛兮向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且我们段家先夫人原来总是跟我说夏家人比较爽快。”
听到先夫人几个字,夏云的脸色居然一变,最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葛兮故意丢出先夫人几个字,就是在试探夏云,可是看见夏云的脸色变的这么快,就知道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还是以后再抽时间了解吧。
段葛兮晾晒了这么久冯雅,冯雅现在已经极为不高兴,若是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碎尸万段。
有的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不对盘,以后次次都会如此,冯雅对段葛兮如此,陈絮对段葛兮如此。
段葛兮对冯雅笑道:“再加上一条。”
冯雅极为不耐烦道:“说。”
段葛兮道:“不管是御射,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段葛兮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平日的山涧滴水般清脆,反而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说话的语速和声音,更是让不少人都听见,周围的女子都怔怔的站在周围,甚至忘记了几该干什么。
段二脑子没有问题吧?可若没有问题的话,她为何会说出如此荒唐至极的话?
书算的往年魁首是陈絮,御射的魁首是冯雅,琴棋的魁首是段悠兮,书画的往年魁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国公薛家之女,薛善雪。
段葛兮这话,难道是要打败这里面所有人?
可能吗?不可能,荒唐吗?荒唐至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冯雅做了一个拥手指头掏耳朵的动作,对段葛兮道:“我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我再说一遍,不管是御射会还是其他,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敏敏急忙道:“葛兮,你莫不是糊涂了?”
夏云都震惊不少,本来是不想跟段家人打交道的,可是段葛兮救了她,甚至她在心里对段葛兮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感觉,甚至觉得段葛兮才更像自己的亲表妹。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劝解道:“不要说这话,不管哪一样都有让人望尘莫及的魁首。”
段葛兮悠悠道:“无妨,你们放心好了,还有三个月,指不定就有什么法子呢。”
夏云和韩敏敏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说不定到时候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把打赌的这件事给掩盖了呢?
冯雅的下巴几欲要脱臼,段葛兮这是什么意思?是猴子派过来搞笑的吧。
没有作何他想,冯雅立马道:“好,若是我输了便依你所言,若是我赢了,你便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我要你和夏云一起,若是段葛兮你输了,便脱光衣服跪在我的面前,你敢么?”
周围的人立马一片轰动,甚至可是说,在这几年之中是最轰动的一件事。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想着等会有时间定要给冯雅下注,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段葛兮是自取其辱的那一个。
段葛兮听着众人的起哄,对冯雅掷地有声道:“好,我应了。”
为了怕段葛兮反悔,冯雅大声道:“应了还不行,我们击掌为誓。”
韩敏敏立马不顾一切的拽住段葛兮道:“算了吧,葛兮。”
夏云也有点惊慌,道:“葛兮,算了吧……”若是段葛兮输了,她真的有点怕和段葛兮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
段葛兮拍拍夏云的手,镇定至极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我不会让你受到折辱的。”
夏云立马臊红了脸,段葛兮把自己放在刀刃上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若不是自己,段葛兮也不必如此,她夏云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名门贵女,但是血液里面却有将门之气,最后她几乎是视死如归对段葛兮道:“好,我相信你。”
看到夏云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一暖,放眼前世今生,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如此待她,只怕还没有,段葛兮仿佛从夏云的身上,看到了夏家的影子。
在韩敏敏夏云和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段葛最终从容不迫的跟冯雅三击掌,有了这三击掌,下赌之事就算是想赖都赖不掉。
当朝太傅嫡次女段葛兮和副督军的女子冯雅三击掌的赌注,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硬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
不仅是宣德堂,国子监,甚至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和酒楼都都传播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京城大大小小赌馆里面,更是头一遭有人排着队要给冯雅下注。
百里一香的茶楼,对面正好是一个京城最大的赌馆。
赵普正嘻嘻哈哈的看着赌馆里面排队的人,啧啧两声道:“有意思,段二小姐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有意思的地方。”
高超怂了几句,道:“无聊。”
赵普嗤了一声,道:“无聊?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说无聊,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思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
高超无言以对,继续正襟危坐在茶几面前,品味着里面的茶,想着关于吏部发生的事。
赵普看见一眼扫兴的高超,便凑到慵懒如猫的秦寂然身边,嘻嘻一笑,道:“潇王,你知道这次为了押注,我把我八成的财产押了进去。”
秦寂然的手上搁在下巴旁边,闲散至极却又冷漠至极,闲散和冷漠之间更有一股子睥睨苍生的味道,他懒懒道:“你胆子真大。”
赵普得意道:“当然,若是胆子不大,能做成现在的家业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
赵普继续道:“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赌注,若是赢了,便可以获利不少啊。”
“可是你的押错了人。”秦寂然悠然道。
赵普一怔,道:“你知道我押了谁?”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冯家的。”
赵普一拍手,道:“不愧为潇王,真是聪明的很啊,可是你为何说我押错了人?”
秦寂然忽然道:“玄魄,给本王下一个注。”
玄魄急忙不知道从哪里急忙出来,看起来还风尘仆仆的样子,玄魄十分恭敬道:“给冯家小姐押多大的注?”
秦寂然冷眼一横,显然对玄魄有点不满道:“你最近总是不在状态,谁说我要给冯家押注?”
玄魄差点一个趔趄:“王爷是想给段二小姐?”
秦寂然讥诮道:“不是她还有谁?”
这次赵普抢在玄魄之前道:“潇王,你有没有搞错,段二小姐可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你知道她们这次要赌什么吗?要赌魁首,若是段二小姐赢了御射方,,你冯家小姐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成了魁首,你冯家小姐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段二小姐样样都是魁首,冯雅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连坐在一边喝茶的高超都忍不住道:“冯家小姐好歹是副督军的女儿,骨子里面就有那种御射的天赋,在宣德堂的御射算是最厉害的,琴棋最厉害的就是段家大小姐,书画最厉害的就是云国公薛勇的女儿,书算最厉害的就是承德郎的女儿,陈絮,连我都知道段二小姐是哪里来的底气,潇王,若是押注段二小姐,就少押一点吧,十两八两还差不多。”
玄魄也十分期望的点点头,他虽然在心里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可是押注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怕自己的主子一下子把赌注押的太大。
秦寂然微微一笑,明明是绕指柔般的微笑,可是眸子里面却散发着一股子通达之气,他伸出一只手,看着自己无可挑剔的手指头,最后伸出食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慵懒道:“把潇王府邸和百里一香,永安堂,明月当铺统统作为筹码,给我押出去,记住,押段葛兮。”
我的天,秦寂然没有问题吧,他居然用自己富可敌国的财产为段葛兮押注?
高超和赵普的太阳穴狠狠的抽动了一番,高超更是高声道:“秦寂然,你疯了,你知道你的这些产业值多少钱吗?你居然用你的产业押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段二小姐。”
高超难得如此,即便他和秦寂然从小到大也是一起长大的,更像亲生兄弟一般的关系。
秦寂然的目光冷冷的扫过高超,声音同样是冰冷无比,道:“你何时见我输过?”
高超哑然,至少在和秦寂然相识的这二十年,他从未看过秦寂然失败,不管秦寂然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
比如说很小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孩子掉入水里,他们都为那孩子捏了一把汗,但是秦寂然偏偏就说那孩子死不了,最终那孩子确实没有死。
再比如,幼年的时候,高家遭遇过盗窃,实在是找不到贼人的藏身之地,但是秦寂然随着那盗贼隐匿不见的步子,也能明锐的嗅觉出贼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什么时辰能抓住贼子。
他是秦寂然,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诳语,很快,高超调整情绪对秦寂然道:“好好,期待你的押注是正确的。”
秦寂然看着窗外的赌坊,冷冷一笑,道:“我也期待是正确的。”
听说潇王秦寂然以举家之力为段葛兮押了注,即便是有秦寂然给段葛兮押了注,可是也不敢有人跟风。
在一个酒肆里面,一个说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弹琵琶的女子,女子一边弹着琵琶,男子便高声阔论道:“都道是好事多磨,岁月蹉跎,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那可是一撮一撮的,先是宣德堂的贵族小姐大动干戈,岂不料变成了让人瞠目结舌三赌还着了魔,今日那骄傲的潇王更是一掷万金,这简直让人不得不瞎琢磨……”
男子一边顺溜的说着,下面的人更是起哄道:“没有想到潇王还会参与这样的赌注。”
“是啊,若是押了冯家小姐还好,可是偏偏押了段二小姐,难道不知道段二小姐胸无点墨吗?”
“兴许是潇王有皇上的宠溺,不在乎那点钱吧。”
京城的酒肆和茶坊是最热闹的,但是现在的宣德堂也不例外,同样是极为热闹,段葛兮在一夕之间得到所有人的认识,甚至不管是宣德堂的,还是国子监。
最明显的就是授课的先生,梁子君看见段葛兮听课听的认真,时不时的投来关怀的眼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段葛兮交流。
箫寒月原先是不理会段葛兮,可是现在看着段葛兮直接露出一个讥讽无比的眼神,看着段葛兮就像看着一个不自量力的白痴一样。
屈月斋看着段葛兮不断的摇摇头,有时候会自言自语道:“简直是不自量力啊,啧啧。”
在课堂里面,段葛兮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同样也是一个笑话的存在,段葛兮说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有总会有人对段葛兮揶揄两句,比如说今天的陈絮,乘着课间的缝隙便对段葛兮轻蔑道:“段葛兮,据我所知,距离校检的时间只有七十天了,我看现在倒是不急不躁,气定神闲的很,还有七十天,若是你抓紧时间说不定才不会垫底呢,我看你连字也不写一个,听课也不是那么认真,呵呵,我们都很期待你和夏云脱光衣服跪在冯雅的面前磕头的情景呢。”
段葛兮目光纯净的就像一汪清水,她无情绪扫陈絮的脸,道:“怎么会?”
陈絮收敛幸灾乐祸的表情,变得十分动怒,她狠狠道:“死鸭子嘴硬,你现在这样子,到时候有的你哭,倒是很期待那一天你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的样子。”
陈絮刚说完,洪秀晶和梁清茹也十分认同。
倒是韩敏敏欲言又止,最后用手在段葛兮的肩上上拍了一下,哀叹一声道:“何必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段葛兮:“………”
夏云倒是给了段葛兮一个鼓励的眼神。
该嘲笑的人也嘲笑过了,该安慰的人也安慰过了,段悠兮终于忍不住走到段葛兮的身边,十分担忧道:“二妹,你这是何必呢?你若是输了,你有没有想过段家,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要是输了,不见毁了你自己的声誉还毁了段家所有人的声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养不教父之过,你这是让父亲知道了,该如何说你?”
其实段悠兮的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的几分窃喜到底是出卖了她,她就是想看见段葛兮出糗的样子,她就是想看到段葛兮自我毁灭,她这次之所以让吕月姝和段鹄叫段葛兮过来,就是为了几个月以后的校检让段葛兮垫底出丑的,可是段葛兮刚来没有几天,倒是把自己绕了进去,这实在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没有想到段葛兮学问的功夫不咋滴,惹是生非,自掘坟墓的本事倒是好的很。
段葛兮自然是没有错过段悠兮眼眸里面的那丝神采,但是段葛兮也不会说破,她看着段悠兮,缓缓而道:“大姐,那我就算了,既然技不如人,也是当时的一时情急,我现在倒是后悔的很,大姐能帮我把校检的誓言给撤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