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月姝毫不意外道:“你记住,恶人母亲来当,为了那一条路的顺畅,母亲给你披荆斩棘,莫说要她生不如死,就算把她千刀万剐能解你心头只恨,母亲也是愿意当你手中的屠刀,母亲要求你安全,健康,至尊至贵。”
段悠兮心里又是一暖,上次和吕月姝说过心事,她还有点怕吕月姝会改变对段葛兮的看法,可是今晚上这番话,倒是想吃了定心丸一样,有人愿意给她当手里的屠刀,有人愿意给她披荆斩棘,有人愿意给她杀出一条血路,她只要美下去,高兴下去,快乐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为何,为何,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叶段葛兮夺魁的样子不断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她的高兴好像还带着那一股子恨不得杀人的怒气。
段悠兮看着窗纱上的松鹤图,把头抬起来道:“明天就是御射,我不想她得胜。”
吕月姝拍拍段悠兮的手,眸光清亮道:“你放心,他不会赢的,今天是早我们的预料之外,明天,我要让她变成残废。”
段悠兮的心总算是宽慰了。
暮光,晨曦,羲和策驷,曙光万丈。
宣德堂的校园后面有一个占地数十亩的校练场。
这里是御射比赛的地方。
宣德堂和国子监的学生陆陆续续到了不少,甚至比昨天还多出很多人。
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议论不断的声音,无非都是冲着段家二小姐的那个赌约来的,很多在城内的赌坊里面下注过的,所以对今天的比赛颇为的关心。
当然,希望冯雅胜利的人是段葛兮的无数倍。
所以校练场分了两边,冯雅一边加油助威的密密压压根本数不过来,而支持段葛兮的却是寥寥无几,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段葛兮这边倒是尴尬了很多。
很快,宣德堂的不少比赛的贵女都上场了,冯雅一身马服,简单精炼,翻身上马的速度也是极快。
冯雅一上马便四周看了看,居然没有看见段葛兮的身影,她心里本来应该是埋怨了,埋怨段葛兮到现在还不过来丢人现眼。
可是现在,她突然又希望段葛兮不要来,因为她十分蹊跷的觉得,若是段葛兮来了,就会赢了她的魁首,而且她昨晚上还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把段葛兮弄死在这校练场。
冯雅坐在高高的马匹上,双手微微的颤抖,可是眼神确执着的盯着段葛兮一会必然会经过的路段,双目如刀,带着阴狠的味道。
冯雅的这一切恰好被人群中的吕月姝看见了,而且吕月姝和段悠兮是一起进来的。
吕月姝突然对段悠兮道:“悠兮,今天会有好戏看了。”
段悠兮顺着吕月姝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也看见冯雅那阴狠无比的表情,心里一突道:“娘亲的意思是?”
吕月姝看看四周,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天不用母亲动手了,有人帮我们动手。”
段悠兮顿时舒展眉头,喜笑颜开道:“若是那样是最好的,但愿冯雅能成事。”
吕月姝携着段悠兮的手,步子也没有落下,道:“成不成都不关我们的事,待会儿你去找洪秀晶她们,母亲去找找你的父亲,他现在和同僚在一起呢。”
段悠兮十分轻快的点点头,有好戏看,而且还是看段葛兮的戏,她绝对不想错过,也不会错过。
很快,段葛兮也来了,她一身黑的马服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再加上她身子很瘦弱,穿上黑的马服更加显瘦,也更加衬托的皮肤极白。
她倒是没有和冯雅一样直接翻身上马,而是站在一匹棕色的马儿跟前,她在等待评判者的到来。
未有等到评判者的到来,倒是夏云和韩敏敏来了,另外还有一个将军的女儿,宋清歌。
五个女子个个拽着马儿的缰绳,只是段葛兮很漠然,自己根本就是搞笑一样的存在。
夏云是将门之后,韩敏敏的外租是兵部尚书,冯雅的父亲更是副督军,连宋清歌都是上宣威将军之女,唯有段葛兮好像和将门没有任何关系,若说段悠兮的话,好歹外租夏松原来还是战神将军。
可是段葛兮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文官的女儿,一个文官的女儿难道真的会骑马吗?或者是时候能上马吗?
很快,评判者们来了,城王和幽王离王,包括太子都没有来。
看见几个王爷都没有来,段葛兮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那一袭艳丽的袍角,段葛兮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寂然又来了。
这就是段葛兮在此处张望这么久的原因,成王潇王离王和太子她都不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可是潇王秦寂然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明明不喜欢把目光聚焦在别人的身上,可是偏偏能说出别人的心思。
明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可又是丰功伟绩,骄傲无比,可以说秦寂然有多了狂妄多么骄傲,就有多么聪明多么可怕和心狠手辣。
秦寂然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文吉,一个是卢成武。
文吉是草原上的汉子,从小在马匹上长大,骑马的功夫自然是技术一流。
卢成武是教皇子骑马的师父,起码技术精湛无比。
文吉和卢成武都是相貌堂堂的汉子,可是和秦寂然精瘦的形象站在一起,居然被掩盖的就像鲜花之与野草一样,毫无存在感。
秦寂然这个人实在是太张扬,而且喜欢毫不客气的把身边的人衬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秦寂然一出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段葛兮在心里有点咬牙切齿道:“哪里都有你。”
仿佛感受到端段葛心里的咆哮,秦寂然送给了段葛兮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夏云在段葛兮的身边,她几乎是惊讶道:“葛兮,刚才我看到潇王好像对你笑。”
秦寂然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据说他向来不喜欢女人,潇王府里里外外都是男下属在操持,整个京城的女子可以说无一不对秦寂然抱有那种暧昧方面的幻想,可是幻想的次数多,听闻秦寂然如何绝情喜怒无常的话也多,所以京城贵族的女子并不敢直接的对秦寂然表达爱意。
怕自己的情义被秦寂然辗压成尘埃里面的残渣,所以一般都是藏着掖着,反正秦寂然那样的存在,必定不会属于任何人,既然不属于任何人,也就没有所谓吃醋嫉妒或者羡慕的心思,大家都是一样的。
所以,夏云对秦寂然那一个微笑怔住了,乃至于如此惊讶。
段葛兮收敛目光,声音沉沉道:“我也觉得他好像在对我笑,可是我和他素不相识,或许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如此一说,夏云倒是相信的很,再看看四周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给冯雅加油助威的,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少的可怜,看来潇王就是一个看笑话的。
如此想着,夏云颇为担忧道:“既然有那么多人想看你的笑话,那就看吧,你不要有压力,安全最重要,若是这御射你输了,大不了我替你给她下跪。”
段葛兮心里一暖,夏云的内心变化还是很快的,从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真心担忧,可见这两天她也对自己付出了一片真心,不过,只要夏云是真心的,那么就可以利用夏云撬开夏家的大门,毕竟夏羽是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夏羽宅斗之事比不上了吕月姝也是极为可怜的一个人,最重要是血浓于水,段葛兮看见夏云就知道夏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这一世对于夏家,她可不能不管了。
段葛兮语调平稳道:“等比赛完了再说吧,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好。”
夏云立马做好准备,旁边不远的韩敏敏突然过来对段葛兮道:“葛兮,我跟我父亲说了,今晚上你可以见他一面。”顿了顿又道:“葛兮,你今天比赛的时候小心一点,我觉得冯雅有点不正常。”怕她对段葛兮耍阴招。
段葛兮收到了韩敏敏的话,微微点头。
冯雅今天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若是冯雅的性子,再加上她往年就是御射的魁首,想必会对自己说不少风凉话来膈应自己。
可是今天冯雅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话,而且眼神毒毒蛇一样滑腻腻的,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扫过去。
若是不出意料的话,今天御射冯雅肯定不会让自己胜利的,除非自己输了,冯雅才不会作妖。
想到这里,段葛兮更加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很快,御射比赛开始了,五年前御马和射箭是分开比赛的,可是最近五年御马和射箭居然合并在一起比试,那就是坐在马上策马狂奔的时候还要射箭,这难度不可谓不不大。
只是说是分开,实际上也分的不是很彻底,因为第一场是策马,第二场是策马和射箭同时进行。
冯雅一直左爱高头大马上,看起来甚是威风凛凛,宋清歌也是翻身一跃便上了马儿,夏云的骨子里面倒是多了几分儒雅之气,所以上马的时候颇为小心,但是样子也算是好看。
韩敏敏的性子里面分明就住着一个男子汉,上马的时候动作跨度特别大,好在也算好看。
接下来就是段葛兮,所有的人目光都黏在段葛兮的身上,带着哂笑和看热闹的心态把目光黏在段葛兮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所有的人都想看看段葛兮到底会不会上马。
段葛兮置若罔闻的用手抚摸了一下马儿头,然后低声说了一句逼人听不到的话,就算听不到,别人也会知道段葛兮这是在安抚马儿,于是笑声更甚。
这就是人类,攀高踩低,人云亦云,一傅众咻,明明看见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没有所谓的担忧,押注冯雅的那些人想必心里诅咒她的,对于这些人,段葛兮在上一世就领教过了。
上一世在丰融殿就像快死的病狗一样整日躺在冰冷的大殿上,除了侮辱和讽刺,最多的便是别人的刺激。
宫里的宫女个个都可以打压,那些负责传话的太监甚至可以往她的身上吐口水,段悠兮更是随意可以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珠翠站在她身边展示自己是多么得宠。
侮辱么,她能够承受,刺激么,她也习惯了,可是她从来就不会认命,所以她拼着命的想在丰融殿里面活着,努力的练习自己的才能,她知道秦秀逸也喜欢才女,只要把自己的琴棋书画提升上去,超过宫廷里面所有的人,秦秀逸说不定会青睐于她的。
可是最后居然等来段悠兮用肚子里面的孩子来把她拉入九幽地狱。
所以她现在漠然的承受着周围人的讽刺,很快,她上马了,动作没有冯雅那么潇洒,但是她稳稳当当,宛如一块磐石,一旦站在哪里或者坐在哪里便立马就有岿然不动之感。
她没有出丑,很多人脸上都显露出失望的意思,失望的那些人可是给冯雅押注了的。
随着文吉手中的红旗一挥,五匹马儿立马狂奔了起来,首当其冲的不是冯雅也不是段葛兮,而是宋清歌,接下来是夏云和韩敏敏。
段葛兮在最后一位,这才刚刚开始,暂时选择在最后的位置把自己放在暗处,就更容易看见明处会发生什么事。
而冯雅就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策马,若是不出所料,冯雅是找一个时机,一个不让段葛兮得胜的时机,但是段葛兮偏偏不如她愿,反正已经有了几个魁首,在这京城里面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存在,只要不是冯雅赢,她即便是最后一名也无所谓。
眼看这马儿为围着校练场跑了好几圈,还有三圈,若是二人在胶着只怕得胜的一定不是段葛兮和冯雅中的任何一个人。
段葛兮倒是可以的耗着,但是冯雅不能,她已经输了琴棋,若是不能在御射方面扳回一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她驾的一声,把马儿赶了出去,不可否认,冯雅在策马的方面果然是天赋异禀,很快她的,马速度和驾马的方式让她很快超过宋清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圈,若是最先冲破终点,她就“御”方便就算是胜利了,接下里就要在马背上挑战射箭了。
当她竭尽全力,可是说不管死活的冲击终点的时候,冯雅明显的听见周围无数人不可思议的啧啧声。
很快,一个纤弱黑色的身影抢先一步的超过了她,刹那间穿越了终点线。
她看见段葛兮回眸,眼神温和却又带着一丝讥诮的意思,段葛兮赢了,她在终点以外的位置子平淡的眼神在讽刺她。
冯雅须臾间也到了终点,她的目光带着剧烈的晃动,就像杯子里面的水被剧烈的摇晃刺激着。
段葛兮微微一笑,颇为得意道:“我赢了,你第二。”
冯雅眼色刹那间白的惨不忍睹,她不想让段葛兮得意,段葛兮的面部表情简直就像一把浸泡在毒液里面的利剑一样,见血封喉。
冯雅哆嗦的声音里面带着磅礴的恨意道:“赢了又如何,还有射箭。”
段葛兮把冯雅的神情尽收眼底,道:“若是你现在认输,或者我不会让你跪在国子监门口,你确定你还敢赌吗?”
冯雅恨不得撕碎了段葛兮的脸,若是现在认输,她现在能认输吗?不仅不能认输更加的不可能。
冯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段葛兮,喉咙里压着深深的恨意道:“不可能会对你认输,永远不可能,刚才是我不小心,若是等会御射的时候,你再能胜过我,算是你的本事。”
她不能让段葛兮活了,刚才在骑马的时候,她是想着只要段葛兮输了她就不会下手,但是现在,段葛兮非死不可,若是段葛兮不死,等会丢人的就是她。
段葛兮看见冯雅眼中毫不避讳的阴毒,坦然接招道:“好,我等着。”
御马第三个到达终点的是韩敏敏,她没有在意冯雅和段葛兮究竟说的是什么,因为她有更好奇的问题要问。
看见段葛兮和冯雅说了一阵话,冯雅更是阴着脸离去,韩敏敏便立马前去道:“葛兮,你怎么会骑马的呢?我刚才只觉得一阵风一样,接着到达终点的时候便看见你,你好厉害,居然又是第一。”
怎么会骑马?想想上一世她性子孤僻,才学又不多,唯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骑马,但是骑马这件事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因而很多时候她一个人会选择一个偏僻的地方,骑着马享受庄子里面所说的御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