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魄身边的朱雀低声道:“玄魄,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玄魄同样低声道:“这是这些年来,主子第一次不再是隔岸观火,主子终于多管闲事了。”
朱雀激动啊,他强压住心里的震撼之感道:“这是为了段二小姐,之前主子还不是给段二小姐丢烫手山芋玩吗?怎么现在就要帮助人家了?”
玄魄低声道:“别想了,别说了,主子听见了我们又得被打发了。”
玄魄和朱雀这两个嘀咕了一番,青龙看着直接翻白眼,几乎是嗤之以鼻。
这边,掌柜的对于秦寂然的话,早就心虚无比了,他是怕极了秦寂然,这邪魅的煞神,却让人无端生寒。
掌柜的最终忍受不住秦寂然,于是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这位爷,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实在是不敢对此时高谈阔论,若是被知道,只怕我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秦寂然看着卑微的掌柜,讽笑道:“我准允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公子,若是你不告诉,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秦寂然说的公子,自然是女扮男装的段葛兮。
嘎,什么?若是不给段葛兮说,秦寂然现在就要了他的命,完了完了完了,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掌柜的宛如大病一场,虚弱无力的被小厮扶起来,缓了半天的气,才找了一个位置,心如死灰的坐下来。
他的对面正是段葛兮,段葛兮或许觉得掌柜的被秦寂然恫吓不轻,所以给掌柜的福了身子,态度颇为客气道:“有劳掌柜的。”
这公子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掌柜的心终于松了一下,但是和段葛兮距离稍近了一点,他才发现,原来这小公子气质不俗,而且颇有凌厉之感,只是被掩藏的很好。
掌柜的举着袖口往自己额头贴了一下,才道:“这位公子想听什么?”
段葛兮也不啰嗦,道:“夏松,还有夏家为何被幽禁在如此破落的院子。”
掌柜的直觉的冷汗涔涔,犹豫了半晌,才干巴巴憋出几个字:“不甚清楚。”这个关头,掌柜的知道这都是不好惹的人,寂然惹不起又躲不了,索性什么都不说,这叫做话到临头的变卦!
段葛兮一愣,立即冷道:“掌柜的这是说话不算话?”
掌柜的突然大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因为说了,很有可能全家都死,若是不说,很有可能死自己一个,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够了。
段葛兮心中恼意冲天,恨不能掰开掌柜的嘴巴让他和盘托出,不过,段葛兮知道之所以掌柜的不说,肯定有所顾虑,但是白云乡这么多人,难道掌柜的不说,没有其他人愿意说吗?她不相信。
秦寂然当然没有段葛兮那么客气,他动动嘴皮子就让人心惊胆战,他冷言道:“大胆。”他呵斥的是掌柜的。
迫于秦寂然的威力,掌柜的一下子跌跪在地上,他仍旧害怕,但不再那么被人骚乱心智的害怕,掌柜的害怕稳定了很多,他对秦寂然道:“公子,你还是杀可我吧,我也是不得已,不敢说,反正已经是贱命一条了。”
害怕中居然有心死如灰的坦然。段葛兮顿时也了解这掌柜的也算是一个人物。
秦寂然当即就想玄魄挥刀下去杀了掌柜的,但是段葛兮早先一步制止道:“且慢。”秦寂然看着段葛兮。
段葛兮对秦寂然道:“你杀了他他也不会说,不如去找其他的出路。”
掌柜的身子一松,跪在地上都好似要倒了一般。
秦寂然有点惊讶,他笑道:“从来都是心机深沉可怕的段二小姐,此时也有仁慈之心?”
段葛兮噎了噎,那是对身边那些自作自受的人好不好,对于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又恩怨不深,她何必用丧尽天良的冷漠段葛兮淡淡一笑,道:“不敢承受。”
既然掌柜的不说,段葛兮断然不会苦苦相逼,但是掌柜能做出最大的妥协就是,卷着家当跑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酒楼,空寂的只有段葛兮和秦寂然一行人。
这个酒楼原本还是多人的,可是被段葛兮几人一来影响,顿时人去楼空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连这个酒馆都要舍去,都不告诉她们夏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月明星稀,乡下的晚上特比的寂静,尤其是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这夜空现在更加的孤寂和冷清。
段葛兮带着漠北二人来到了夏季的门前,漠北检查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对段葛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进去?”
段葛兮点点头,道:“进去吧。”于是迈着步子开始往夏家的大门走过去。
段葛兮心里是害怕的,甚至有点心慌,她不知道打开夏家的大门面对的是什么,或许是血液里面有一部分是夏家人的血液吧,所以她害怕看到破门掩映中的那一幅幅绝望的脸,这个时候段葛兮甚至在想,若自己和夏家人没有关系该多好,她就不必如此负担了。
走进了夏季的大门,门从里面反锁了,不,可以说是里里外外都锁上。
漠北又开锁的天赋,很快便锁打开了,段葛兮的手轻轻的推开那一扇破旧的木门。
一股萧条落败的气息直接扑鼻而来,这气息十分的让人感觉悲伤,宛如一个被遗弃的了老者,残破不堪,让人的心蓦然的就悲了下来。
似乎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房间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点余存的威严,道:“是谁?”
紧接着,一个女子着急道:“爷爷,你莫要激动,当心身子,我出门去看看。”
女子的声音,段葛兮熟悉的很,不是夏云又是谁。
夏云推开门厢房之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段葛兮。
段葛兮也在看夏云,之前在宣德堂,夏云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比较下乘,但也勉勉强强有些才刺绣和装饰。
但是现在的夏云粗衣葛布,头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装饰,万千青丝全部堆积起来,由一根木簪簪住,她的脸上沾满了疲惫和沧桑。
夏云惊道:“葛兮?”
段葛兮同样惊讶道:“夏云?”
这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从另一间屋子出来,跟在男子身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男子和夏云的料子差不多,只是男子更加的清瘦,瘦中带病,因此就显得特别的苍老,就像好几十水的老者。
男子看着段葛兮和漠北,打量了一下,才对夏云道:“这是谁?”
夏云有点犹豫的对男子道:“爹爹,这是段家二小姐,段葛兮。”
男子登时戒备起来,一只手拉着好奇的少年,一只手拉着夏云,宛如段葛兮就是洪水猛兽。
男子对夏云警告道:“段家的人你也敢来往,还是吕月姝的女儿。”
从男子的话语中,段葛兮明显的感觉到男子对吕月姝和段家的抵触之情,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不行啊,毕竟要和夏家破冰,只怕要抖出某些秘密,但是段葛兮知道此时此刻还不是说出秘密的时候。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看看段葛兮,于是对身边的男子道:“爹爹,她是段夫人的女儿,可是这次就是她救我出来的,若不是她,只怕这次我也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一个清瘦的妇人从房间里面匆匆而出,那妇人也三十出头,相貌和夏云颇为相似,少年见妇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对妇人道:“娘亲。”
那妇人对夏云之父亲,夏青道:“她爹,这都是什么人?”
妇人最近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陌生的人,自然十分戒备。
第168章:和夏家的争执
段葛兮看着面前的四个,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便见过这几个人,夏青是她的舅舅,也是夏羽的哥哥。少年叫做夏霄,也算是她的表弟,妇人原来是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陈氏。
这几个都算是自己人。
段葛兮没由来的多打量了面前的这几个人,同时她也在想,夏家好像不止这一个舅舅,当初外祖父和外祖母那是生了很多儿子的人,这样表明她是有很多舅舅的。
段葛兮如此想着,便忽然听见一怔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年约四十来岁正好从一间暗门里面出来。
男子好像刚刚如厕完毕,双手还提着裤子,匆匆的跑出来对着段葛兮呵呵而笑,他的嘴角留着口水,他的嘴似乎合不拢一般。
这便是段葛兮的大舅,夏爽。
夏青见夏如此出来,这院子还有几个姑娘,立马前去把夏爽挡住,无奈道:“大哥,您这是作何,这里还有女子呢。”
夏爽痴痴的看着夏青,口水不断。
陈氏不停的唉声叹气,那唉声叹气都好似习以为常了。
段葛兮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夏家,好像是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这战神将军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谁把这一家逼成这副田地。
段葛兮忍不住的低声问夏云:“夏辕呢?”夏辕是段葛兮的三舅,也是现在没有出现在面前的亲人。
夏云吸了一下鼻子,道:“死了,三叔死了,三婶也死了,大伯疯了,大伯母也死了,夏家的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只有我和霄哥儿。”
段葛兮的心就像被雷轰鸣过一般的难受。
夏家死了这么多人,何时死的?为什么会死?
段葛兮还想多问问,但是陈氏几分疏淡而又客气道:“段二小姐若是想看笑话,也算看到了,所以还请段二小姐回去吧,我们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段二小姐多留,当心被我们染上苦运。”
段葛兮一身上等的丝绸站在此时的夏家,这样看上去十分的碍眼,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站在泥沼里面一样,可见陈氏说的也不算错。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段葛兮是吕月姝的女儿,他们夏家人不喜欢吕月姝,自然不会喜欢吕月姝的女儿。
段葛兮却知道,夏家人现在是不会欢迎她的,因为夏家现在处于一个极其艰苦的环境,这环境让他们心碎。
当然,这环境的艰苦是认为很多人造成的,所夏家不会相信陌生人,更不会喜欢有曾经有恩怨的人。
夏家现在竟然凋敝到如此的境地,段葛兮从未意料过。
段葛兮并不生气,她对陈氏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我是段家的二小姐,按照道理说段家的先夫人便是夏家的人,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舅妈,我今天过来并不是嘲笑谁,而是想要看看我的外祖父。”
看看外祖父?
陈氏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夏云也极为不自然,连夏青都停止了阻挡夏爽的动作。
夏青微微一怔,顿时冷道:“那不是你的外祖父,你是吕月姝的女儿,你和夏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不要外祖外祖父的叫,也不要舅妈舅妈的叫,谁知道这次你们安的是什么好心。”
段葛兮仍旧不生气,她能理解夏家走到这步田地的内心是多么的难受。
她仍旧彬彬有礼道:“我不叫就是了。”
段葛兮好像嗅到夏青身上的什么味道,和翠浓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之处,段葛兮道:“难道你在做草药的生意?”
夏青顿了顿,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段家二小姐,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走,你就是进来祸害我们的。”
漠北看着这一屋子人如此对待段葛兮,心里十分不爽,但是段葛兮从头到尾并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所以漠北不敢动手。
很快,段葛兮便被“请”出来了。
门外很冷清,段葛兮的心里也很寒凉,出门后她一直怔怔的看着一处光秃秃的树木黑影。
漠北以为段葛兮不高兴,所以有点同仇敌忾道:“小姐,夏家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他们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段葛兮摇摇头道:“吕月姝她们只怕以为我现在死了,我既然破釜沉舟了为了夏家,那必然要管夏家的事。”
漠北叹道:“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段葛兮道:“上次不是说夏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吗?若是想了解夏家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看看能不能为夏家解决生意上的事。”
漠北有点咋舌,夏家那么贫寒,哪里像是做生意的。
段葛兮忽然道:“药草的生意,看似能勉强度日,可若一着不慎,也会采集毒药的风险。”
漠北惊愕道:“他们做的是草药的生意?”
段葛兮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要你帮我打听,那生意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漠北点点头。
很快,段葛兮回到那空寂无人的酒楼,那酒楼一共就两层,结构十分简单粗陋,再加上这夜晚空寂无人,如此看上去,倒更像是鬼楼一般。
段葛兮看着那酒楼有点怵然,但也是一点点而已,死过一次的人似乎对这一且都看的十分淡然。
只是今晚上有点奇怪,这空空如也的地方,竟然渗透出一点危险的感觉。
段葛兮忍不住止住步子,漠北在前一刻已经离她而去,那光秃秃的树干一阵轻微的响动,登时,几个黑衣身影出现在段葛兮的面前,个个都蒙面看不清楚面罩下面的样子。
这要杀人?
段葛兮心里一惊,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她的表情十分平淡,道:“你们这是作何?”
一个黑衣人冷冷道:“多管闲事,留你不得。”
段葛兮故作愕然道:“我管了什么闲事?”
黑衣蒙面者道:“装疯卖傻,兄弟们,给我杀了她。”
于是几个男子一起往段葛兮的身上挥刀过来,段葛兮见着阵势也被下了一跳,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会有危险。
她看着漆黑的夜空,对着一个方向无比轻松道:“看戏了看够了,出来吧。”
倏尔,一个红色绚烂的身影就像夜空中的一道烟花,瞬间开放在段葛兮的面前。
秦寂然出来了。
秦寂然出来的同时,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也住手了。
秦寂然对段葛兮十分不满道:“我说了,你演戏给我看,我可不想入戏。”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手无寸铁,不足以杀死这些人,若是我被这些人杀死了,你就看不成我演的戏,那岂不是遗憾的很啊?”
秦寂然抽抽嘴角,顿时脸上绽放出一抹玩味的微笑,道:“你用这口气说话,还真像一个小淘气。”
段葛兮嗤之以鼻道:“请不要叫我小淘气,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