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亨利竭力隐忍，但阿道弗斯还是发现了亨利脸上的异样，便好奇地问：“亚当斯先生，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是的，布希先生。”亨利总不能告诉对方，说自己的脚都快被波亨踩肿了吧。只能苦笑着敷衍道：“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失陪了。”说完，便站起身，假装捂住肚子，一瘸一拐地朝着卫生间方向而去。

    望着亨利的背影，波亨不禁暗暗发笑，心想谁叫你整天去勾三搭四的，不如谁会忍心踩你呢。她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问阿道弗斯：“布希先生，您在法国找到代理商了吗？”

    “很遗憾，波亨女士。”阿道弗斯摇着头苦笑说：“我来到巴黎之后，发现这里的人似乎更喜欢喝德国啤酒。有些酒吧的法国啤酒，甚至还没德国啤酒卖得好。”

    “那你有什么办法，来推广您的百威啤酒吗？”

    “我在这里都待了一个多月了，”阿道弗斯摇着头说：“但是收效甚微，一家代理商都没有能谈下来。我打算给公司发电报，让他们重新派一个人过来，负责在巴黎这里开展业务。”

    亨利从卫生间回来，正好听到阿道弗斯后面的话，便好奇地问：“布希先生，你说在法国开展什么业务？”

    “亚当斯先生，”面对亨利这位未来的合作伙伴和同胞，阿道弗斯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心事，便对他说道：“我本来想趁机在巴黎招募代理商，但忙活了一个多月，却没有丝毫进展。我如今已经失望了，打算让公司里再派出得力人手，到这里来开展业务。”

    “布希先生，”亨利等阿道弗斯说完后，谨慎地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亚当斯先生，我们如今很快就会成为合作伙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见到亨利欲言又止的样子，阿道弗斯催促道：“你想说什么，就尽管开口吧。”

    “是这样，我觉得既然您都无法谈下代理商，就算从公司里派来的新人，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

    “你是百威啤酒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如果亲自出面和酒商谈代理权，你可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决定是否和对方合作。”亨利向阿道弗斯解释说：“但如果派来只是你的代表，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他就必须给您发电报请示。您也知道，如今发电话往来虽说是最快的联系方式，但少则一两个小时，多则半天或者一天。

    在生意谈判时，每一分钟都是宝贵，假如您的代表每次都要花几个小时给您打电报请示，恐怕会耽误大事的。”

    “亚当斯先生，”听完亨利的这番话，阿道弗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假如每次谈判，都要通过电报向我请示的话，没准法国的代理权一年都谈不下来。看来，我需要继续留下，想想用什么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

    “其实要打破眼前的僵局，我觉得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阿道弗斯听到亨利这么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立即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亚当斯先生，你快点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眼前的僵局？”他说这话时，心里暗想，假如对方的办法真的有效，那么百威啤酒在英国的代理权，就不用去伦敦时签订了，完全可以在这里签。

    “我听说您这一个多月都待在巴黎，没有去别的城市吧？”

    “是的，我在巴黎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忙着找酒商，根本没有时间去外地。”阿道弗斯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了。他停顿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亨利：“亚当斯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联系外地的酒商吧？”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见阿道弗斯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亨利不禁微微一笑，他心想这个时代的人其实还是蛮聪明的，一点都不比后世的人差。他对阿道弗斯说道：“巴黎是法国的首都，既然这里没有酒商愿意做代理商，你完全可以去其它的城市，比如说里昂、图卡兹、南特这些地方试试。若是有哪怕一家酒厂愿意与您合作，那么你就可以以那个城市为核心，辐射四周的城市，把百威啤酒一步步地推向整个法国。”

    “布希先生，”见到阿道弗斯有些迟疑不决的样子，波亨连忙插嘴说：“我觉得亨利说得非常有道理，只要你的百威啤酒在一个法国的城市里站稳了脚跟，那么就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蚕食，直到占领整个法国的市场。”

    见亨利和波亨都这么说，阿道弗斯猛地在桌上拍了一巴掌，把周围的食客吓了一跳。他向众人道歉后，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亚当斯先生，波亨女士，我觉得你们说得非常有道理，那我就暂时不去伦敦了。我回酒店后，就立即定去里昂的车票，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亨利端起了桌上的高脚杯，朝阿道弗斯照了一下，说道：“布希先生，我祝您一路平安，早日找到理想的合作伙伴。”

    阿道弗斯拿起酒杯和亨利碰了一下后，对亨利说道：“亚当斯先生，我们明天下午找个时间，把代理合同签了吧。代理费每年一万英镑，在三年内不会有任何的上浮，权当是感谢你为我出谋划策吧。”

    亨利没想到阿道弗斯居然会在此刻提到代理权的事情，还有些吃惊的问：“布希先生，您不打算去伦敦了吗？”

    “不去了，不去了。”阿道弗斯摆着手说：“我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法国的大小城市奔波，哪里还有时间去伦敦。早点和你把合同签下来，我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亨利和波亨离开餐厅，坐马车回家。

    途中，波亨用双手捧着亨利的脸，用崇拜的语气说：“亨利，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这样就轻易地拿下百威啤酒在英国的代理权。”

    亨利听后，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就算阿道弗斯今天不答应我们，等到了伦敦，他也会和我们签订代理合同的。”

    “亨利，你搞错了。”见亨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波亨摇着头向他解释说：“根据布希先生最初的语气，他只是准备到了伦敦之后，和你再详细地谈代理权的事情，却并不表示他愿意把代理权给你，毕竟伦敦不比巴黎，那里的人投资眼光更好。”

    听波亨这么一说，亨利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要是自己没有提出让阿道弗斯到外地发展酒商的提议，恐怕对方是否会与自己签约，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到亨利一脸的窘态，波亨不禁噗嗤一笑，随后伸头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亨利，其实今晚出来吃晚饭，我就想过该如何说服布希先生，让他同意你获得百威啤酒代理权。但没想到，你居然轻松搞定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本事，我以前居然没有看清楚你的能力，甚至还想和你对着干。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

    亨利想起自己当初和波亨不欢而散，完全是因为那个对人体有害的镭水，便试探地问：“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还在卖镭水？”

    “没有。”波亨摇着头回答说：“刚开始听说你不打算和我合伙卖镭水时，我的心里还挺生气的，但转念一想，你既然如此强烈地提出反对，没准那种东西真的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因此我便谢绝了朋友，不再经营这种害人的东西。”

    亨利知道含镭元素的水，在二十世纪初期曾经是非常受欢迎，经营这种商品的人，基本都能赚大钱。而波亨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主动放弃了这门赚钱的生意，让亨利的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他有些歉疚地对波亨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得你少了一条赚钱的路。你放心，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自从我跟着你买入了好希望股票，”波亨含情脉脉地说：“所赚的钱，早已超过经营镭水所获利润的好几倍了。况且，你如今成立的香水公司，还给了我30%的股份，从近期香水的销售情况来看，将来想不赚大钱都不行。”

    “仅仅在巴黎一处销售，恐怕还远远不够。”听波亨提到了香水，亨利又泛起了愁，别看这段时间的销售不错，但巴黎的购买力只有这么大，就算自己一直实行限售，恐怕到后期的销售也会下降，因此必须尽快地开辟新的市场。“我们要想香水的生意火爆，必须不停地开拓市场。”

    “亨利，我有个想法。”波亨若有所思地说：“法国市场，我们可以交给卢博夫人来进行。她的家在里昂，只要我们香水的产能足够，那么就可以现在里昂开辟一个新的市场。至于伦敦嘛，只要有绍勒迪希公爵夫人在，就没有打不开的市场。”

    “就算有英法两国，还是不够的。”亨利微笑着摇摇头说：“我觉得还要把我们的香水，打入美国、德国、比利时这些国家，我们的香水才有推向全世界的可能。”

    “亨利，你的想法不错，但要开辟市场，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波亨提醒亨利：“你所说的这些国家，都有该国人喜欢的香水品牌，要想让她们也接受波西娅五号香水，我想需要的时间是非常长的。”

    “你说得没错。”亨利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把新研制出来的波西娅五号香水推向全世界，按照如今的交通状况，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是根本无法完成目标的。到时正好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香水这种奢侈品，恐怕就会陷入滞销的状态。“我们要做好花费相当长一段时间，来占领世界各国市场的打算。”

    “波亨，如果明天签订完百威啤酒的代理合同，我想尽快返回伦敦。”

    “回伦敦？！”原本还喜笑颜开的波亨，听到亨利要回伦敦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松开捧着亨利脸庞的双手，转身望向了窗外，不再搭理亨利。

    回到家里之后，波亨在进门时说了一句：“我累了，要休息了。”随后便撇下亨利，独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亨利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开始考虑推广香水的计划。他觉得如果要想自己的香水一炮而红，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地推向各国，让各国的女性都知道这款香水，这样才有利于尽快地占领各国的香水市场。

    原先他准备让丽莎和嘉尔卡两人各带几瓶香水，返回俄罗斯之后，向当地的贵族夫人和小姐们进行推广。但此刻看来，这样的做法实在太保守了，他决定改变战略。让两人随芭蕾舞团回国时，带一批香水回去销售，使波西娅五号香水能尽快在俄罗斯打响名气。

    主意打定，他就在考虑，明天和阿道弗斯签完代理合同后，就到巴黎歌剧院去一趟，见见基洛夫，了解一下芭蕾舞团什么时候返回俄罗斯。

    要把香水推向全世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香水的产能问题。别看格拉斯号称世界香水之都，但它的香水产量也不可能是无限制的。有生产规模和原材料的限制，没准全年的总产量，就只有十几二十万瓶，再多就没有没有办法生产了。

    他心里暗暗地想：明天一定要给恩尼斯发封电报，了解一下格拉斯每年的香水生产情况，假如真的只能生产十几二十万瓶，那么自己的计划恐怕就要进行一些调整。因为这么多的产量里，不可能都是为自己生产的香水，还有其它香水商家的订货。

    就这样，躺在床上的亨利，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由于晚上喝了点酒，他睡得很沉，以至于他睡着之后，有人推门进入了他的房间，他也没有丝毫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