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皇女的, 并不是臣民的欢呼与爱戴。
——那是很久以后的东西了。
皇帝去世前深思熟虑,为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留下了足以辅佐她度过一生的臣子。
统领寒门士子的帝师, 与镇压贵族大臣的摄政王。
但是,
但是啊——
皇女颤抖着、不甘的、痛苦的在心底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 真正的拥有这个国家?
***
糖业注视着齐木楠雄。
她的眼神很安静, 尽管称不上是冷漠, 但也不算温暖, 只是平淡而从容的在看着认识的人。
仅此而已。
——她已经适应的很好了。
齐木楠雄想。
女性刚醒过来的时候, 眼中难掩仓皇, 浓墨重彩的黑发与毫无血色的肌肤,对比起来何等刺眼。
可此时她端坐在这里, 一如在曾经的时代, 高高在上,冷漠傲慢, 眼里原本对这个时代的疏离陌生, 已经到了微不可查的程度。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她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在看着那个叫做赤司征十郎的人都时候,她醒过来的时候, 那些时候, 她到底在想着什么人呢?
“……是吗?”
但最终,齐木楠雄只是没什么表情的这么说。
实际上,他一向不会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世界对认真起来足以在三秒内毁灭世界的超能力者而言, 就像是装在玻璃柜里精巧却脆弱的装饰品, 稍有不慎就会打翻在地, 留下一堆破碎的残片。
而被父母教导出来的道德感, 是勉强将他和人类牵扯在一起的线。
所以他总是在忍耐。
愤怒也好,欣喜也好,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要保持尽量平稳。太过高昂的情绪会让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的异能力不受控制,也许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都会带来对别·人而言无法挽回的伤害。
所以,在此时此刻,看似异能力完全被抑制的现在,齐木楠雄也仍然是在忍耐。
“啊,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抑制器了哦。”那个被他称为兄长的男人,笑眯眯的这么说道,像是告诫,更像是教唆,“如果楠雄再次暴走的话,这个脆弱的世界大概就会没救了吧。”
所以,必须要平静。
超能力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的情绪已经平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并不是……”
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停顿了一下,却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不不不,如果说没有什么可说的,那未免也太过可悲。
——齐木楠雄只是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罢了。
如果说没有话想和她说,那怎么可能呢。
他们分别了那么长久的时光。
齐木楠雄在自己的卧室里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光明媚,但是那一瞬间、只那一瞬间,仿佛连阳光都被黑暗吞噬。
但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糖业已经摆出一个略显冷淡的微笑——这就是本次谈话到此为止的意思。
在他们曾经的争执里,这个神情出现过无数次。女帝不愿意和他吵的太过,所以总是适可而止。
但是同样的,她并不会因为这些情绪,影响自己的决定。
所以只是微笑,唇角的弧度冷淡的几乎敷衍。
你看。
——他仍然记得。
但玩家已经站了起来。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因为想不到什么必须要回头的理由。
而躲在天台门后面的安室透,却清楚的看见粉色头发的青年抬手摘下眼镜。
他仿佛很疲倦似的,缓缓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