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本来还觉得这孩子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结果来这么一出,以后她就算想出房间,也得有人24小时盯着了,你想带她走就更不可能了。”
这几天褚怀淼可是压力倍增。按照安莯的要求,他以观察治疗结果的名义,安排了之前一直想要见艾沫的人和艾沫单独见面,并录制了视频,可结果却让褚怀淼十分头痛。
这女孩一改平时安静乖巧的模样,不管来访者带着多大的善意,都一视同仁,冷嘲热讽,直说的人家脸色铁青的离开才罢休。褚怀淼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和那些人解释,可来访的那些人都是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板着脸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疗养院的声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放心吧!既然是我找你帮忙的,这善后工作一定会给你做好,你和疗养院的招牌都不会砸的。”
见安莯这么说,褚怀淼也就放下心来,毕竟作为疗养院的特聘,他的声誉和疗养院也存在一定的绑定关系,在业界,褚大夫的名字可向来都是金字招牌。
边帮安莯把监控记录打开,褚怀淼边简单说着艾沫的情况。
“总的来说,艾沫的情绪还是很平静的,从监控数据来看,没有太大的起伏,虽然她说的话让对方都不太平静。”
褚怀淼回忆着艾沫的样子,有些疑惑。她并不像别的精神病患者那么歇斯底里,反而话语十分清晰,如果不是交流结果都很糟糕的话,很难判定她存在精神障碍,他甚至有些质疑当初艾沫被送进疗养院的行为,是否这反而刺激了她,导致了之后更严重的交流障碍。
安莯点了点头,打开录像看了起来,边看边皱起了眉头。
“明明很抵触,还要露出一张笑脸,假装自己很和蔼,真恶心。”
“说什么可怜我,心疼我,你早就不耐烦跟我说话了吧!眼泪都能被你硬挤出来,小心精神分裂。你不怕跟我一样被当神经病抓起来?”
“打扮的人模狗样,心底丑恶贪婪。哈哈,被人说中了对吧?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扭曲,就跟你这个人一样。”
对这些来访者,艾沫是没有一句好话,最好的反应不过是充耳不闻,对着窗外发呆。
监控中看不到来访者的表情,但安莯可以想象,当这些人语气缓和的试图表达帮助艾沫的意愿时,却被艾沫冷嘲热讽,会有怎样的一种心理落差。
“怎么样?你还对她感兴趣?”
见安莯看完了视频不说话,褚怀淼玩笑道。
“更感兴趣了。”安莯思索道:“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做?这些人来的目的,都是要带她出去,接受他们提供的那些所谓更好的治疗,先姑且不论他们的那些治疗方式是否奏效,但是在这儿关了这么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难道一点要离开的**都没有?”
安莯想象不出,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是怎样愿意在这个没有色彩的地方,孤独一个人生活下去的。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甚至没有灵魂。
“喂!你不要把疗养院说的跟监狱一样啊!”褚怀淼对安莯的说法有些无语,他所在的这家疗养院虽然不是世界顶尖的,但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疗养机构,所有设施人员服务都是经得住考验的,那些来访者提供的治疗,倒是让褚怀淼很是不屑,他们做的哪会有这里的好。
“啊!抱歉,失言了。”安莯笑了笑。
“她的父母据说就是因为她经常对人这样,才认为她有精神障碍的,至少缺乏在社会上与人正常相处的能力。她当初被转到这里来时,我们给她做过相关测试,抑郁、偏执、交流障碍,她都占全了。学校那边他们家里给她办了退学手续,我们试过征求她的意见,毕竟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成年了,可她只是发呆,什么也不说,我们只好对她进行初步的心理疏导。不过,就像这录像里一样,她刚来的时候对每个想要靠近她的人,都是这个态度,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对立面。”
“当时她来的时候已经成年了,你们没有考虑过让她自行离开吗?毕竟那个时候没有明确的资料显示,她是有精神疾病的。”
“听说院方也考虑过,可是这么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父母家人也都去了国外,如果真的让她离开,谁知道还会不会出别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负起这个责任,只能让她先住在这里,却没有想到情况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哎,自杀后被抛弃,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安莯有些怅然,就算真的有精神障碍,也有一半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吧!
褚怀淼耸耸肩,他虽然不是专攻心理学这一块的,但作为全科家庭医生中拔头筹者对心理学方面的研究可并不少。只是一个在生日前一天自杀,之后被父母抛弃,来到陌生的疗养院的女孩的心理,实在没有什么固定的公式可以推算。
“那几个来见她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他们有问题?”褚怀淼很敏锐。
“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申请来见艾沫了,这么长时间了,联系后他们就欣然前往,这说明他们始终没有忘了这个女孩,这是为什么?艾沫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褚怀淼回忆了一下送他们离开时的情景。
“这几个人很不一样,行为举止都透露出他们的不同性格,但他们走的时候,却有个共同点。十分不愿意与人对视,也不愿意提及和艾沫的交流过程,似乎想忘记这个不快的经历。这说明,艾沫和他们的短暂交流给他们心里留下了极为不好的痕迹。导致这种情况,有一个可能的原因。”
褚怀淼顿了顿,看向安莯。
“他们都被艾沫戳到了痛处。”
安莯沉吟着。
“怀淼,安排我和她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