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进门槛，行了几步，夏东星便不再前行，鞠身示意武照独自进去。

    武照心头一惊，仍只得壮着胆子，深吸口气，掀帘绕进正殿。

    正殿之上，只见李世民一袭明黄色寻常龙袍，正端坐雕刻金龙的龙椅上，提笔似写些什么。

    见武照垂眸缓缓上前，李世民只抬起眼帘看了一眼，仍埋头继续写着，并不多言。

    “臣妾参见皇上，谢皇上的赏赐！”武照盈盈跪拜，扬声说道。

    “你都看到了？”李世民仍执笔写着，并未抬头看武照一眼，语气不以为意。

    “是。”武照便不多言。

    听李世民唤了一声“起来吧”，武照才谢恩起身。

    只见李世民将笔搁下，目光落在武照脸上，淡淡问道：“依照宫里规矩，后宫初次侍寝的妃嫔，次日皆会受到赏赐。你可知，朕为何要赏你？”

    武照忙跪伏，缓缓说道：“臣妾触怒天威，不配受赏。皇上仁慈，赏赐臣妾，是为了保护臣妾。”

    李世民听了武照的话，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只是爽朗的笑声听起来略有一丝凄苦的意味。

    “你何以认为，朕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

    说话间，李世民已绕过书桌踱步到武照面前，俯身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把头抬起来看着他。

    对着李世民那双睿智而犀利的豹眼，武照心尖一颤。

    只见李世民皱眉继续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昨晚拒绝朕，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朕还是一国之君！”

    李世民眼神中蕴藏着一股难以排解的阴郁，令武照一颗心不由得怦怦跳得厉害。

    她自然知道，皇上掩饰昨晚之事，虽是为了保护她，但也是为了保全皇上他自己的颜面。

    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昨晚之后今天开始，倘若她再不顺从，皇上就会寻个由头，解决了她？

    想到这里，武照手心冷汗涔涔，只听李世民沉声问道：“那本《女则》，你可看过了？”

    “看过了。”武照点头。

    “记住了？”李世民紧接着问。

    武照微愣，旋即摇头，道：“长孙皇后文采卓越，臣妾还须细细品，假以时日才能记住。”

    李世民听了武照的话，眼神跳动了一下，诧异问道：“你怎知是皇后所着？”

    武照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惊慌。总不能告诉皇上，她是从历史书上看到的吧？

    见李世民逼问的眼神，武照灵机一动，便道：“之前在新射殿养伤的时候，无意中听贤妃娘娘说起。”

    “原来如此……”

    李世民站直身子，抬头仰望45度角的位置，似乎在追忆些什么。

    武照见李世民全然没有怀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料想皇上应该不会为了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去找贤妃娘娘求证吧？

    不过就算之后皇上无意间向贤妃娘娘提起也不要紧，反正贤妃娘娘跟她说过那么多话，只要武照一口咬定是贤妃娘娘无意中提过这事，想必贤妃娘娘也未必会深究。

    更何况，皇上对已故的长孙皇后情深意切，若贤妃娘娘大肆宣扬长孙皇后的贤德，皇上只会更加欢喜。

    如此加分项，贤妃娘娘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否认。

    想到这里，武照心里越发踏实，暗暗窃喜自己的急中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