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觉得云老夫人夫妇真正罪大恶极。
女鬼抽抽噎噎的抬起头,“那个厉鬼我记得,你别为难她,她心里苦。”
我奇道,“她偷了你眉毛,你还替她说话?”
女鬼道,“不是偷,是交易。我们之间有契约,她帮我救出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把眉毛交换给她。我人都死了,还要美貌做什么?”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隐密的事,“未出世的孩子?那孩子没死?”
女鬼低低的叹息一声,“死了,变成了怨灵。”
女鬼道,“那年,我被云继贤锁在那个院子里,过得生不如死。死了,对我是解脱,没什么可怨恨的。只是可怜了灵儿,还没长成人形就失去了活着的机会。我想他本来就不是应该出生的孩子,这样也好,来世投生在一个正常的人家,也省了这许多苦楚......”
女鬼顿了顿,声音突然凄厉起来,“可我没想到,那恶妇竟然找了个得道的邪士,将我的孩儿养成小鬼,护佑她呼风唤雨,做人上之人。我那时初初成鬼,打不过那邪士,差点被邪士灭了。我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后来,遇见了厉鬼,她真的很丑,丑到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阴测测的看着我笑:你的眉毛真美!我道:只要你帮我救出我的孩儿,我的眉毛就是你的了。厉鬼欣然答应了,她找到了灵儿的尸身,却没能把它带出来。那女人竟派婴灵对付厉鬼,因为婴灵不是正常出生,怨气极大,又被那邪士以秘法养了许久,法力大增,连厉鬼都不是它的对手。厉鬼来找我:契约作废,我帮不了你了。我没有要回眉毛,迷蒙的望着漆黑得无边无际的天,恨意不可遏制的自冲天际。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到这么多不公?为什么那么多坏人都逍遥法外?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痛恨的,绝望的,森凉的恨意,绵绵如山洪如海啸。我发誓一定要杀了她,以最残忍,最痛苦的方法掏她的心,抽她的筋,让她不得好死!”
“终于,我等到了机会,田姑娘被人种下阴蛊,那是鬼魂天然的母体,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太阳底下,我设好结界,诱得那恶妇上勾。谁知......唉,都是命数......”
女鬼十分惆怅的叹息一声,脸上的伤痛我见犹怜。
我感叹着这个鬼魂痛苦的一生,低低的道,“我帮你寻回婴灵,作为交易,你要放下你对云老夫人的憎恨。”
女鬼怒道,“不可能!她害得我好苦!”
我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我就要嫁进来了,我不会坐视你杀了她。”
女鬼抿了唇,目光怨毒的瞪向我。
我想了想道,“我还可以带你去见岐王和阿衍最后一面。”
女鬼的面容变得柔软,狰狞的神色一点点化成温暖的水。
女鬼迟疑了许久,终于流下一行泪,哽咽的道,“好,我答应。”
我取出净玉瓶
女鬼蓦地警惕的望着我,声音尖锐的道,“你还是要收了我!”
我无奈的道,“你不进来,我又怎么带你去见岐王呢?”
女鬼怀疑的望着我。
我道,“我若是想收你,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女鬼咬咬牙,化成一道血色的烟,飘进瓶子里。
我盖上瓶塞,心里美滋滋的。
我又收了一只鬼。
我说带她见岐王,可没说是现在。
......
田橙醒来时,已近黄昏。
她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十分俊美的少年,蹲在桌子上,一双灼灼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嗯,莲莎去熬药,主人让它盯着她。
田橙咽了咽口水,默默的错开了眼睛。
真的,太吓人了。
她刚刚被鬼吓过的小心脏,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了。
她打量了一番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嗯,妖不算。
田橙忍不住又忐忑了,她怎么就那么放心的都跟阿颜说了?她会不会告诉云络?她明知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x,她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她的眼睛又溜到七彩幻影蛛身上,她若是现在跑了?它会不会......算了,它眼珠子都长她身上了。
她正胡思乱想,门帘“唰”地被掀开。田橙惊的心中一颤,蓦地睁大了眼睛。就看见莲莎款款的走进来。
莲莎端着药跪坐在她榻边,笑容柔的就像一滩水。
“田姑娘该喝药了。”
田橙觉得那黑乎乎的药,就是穿肠的毒,她紧紧的捂住嘴巴,死也不喝。
莲莎为难的道,“怎么能不喝呢?这是为你拔除蛊毒的。”
话音未落,田橙抓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还打了两个嗝。
莲莎,“......”
我走进房内时,田橙正打着嗝,目光殷殷的望我。
我“噗”地笑出声来,指着她道,“你可真能奈,差点把自己作死的人,也就你一个了。”
田橙神色不虞,“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笑道,“知道是谁给你种的蛊吗?”
田橙摇头,“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弄死他!”
我凑近她,悄声的道,“八成是迟郁。否则你怎么一碰到他赶的尸,就诈尸了!有很多端倪,你可以自己想。”
田橙面黑似铁,她就说怎么自从遇上他,她的霉运就没断过。好个阴险歹毒的妖人,难怪长得不男不女,确是个男生女相的伪娘。
我淡淡的道,“现在,该谈谈为你拔除蛊毒的事了。”
田橙谨慎的坐在榻边,认真的道,“你要多少钱都行,只要帮我解了蛊毒,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