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领我到宴会厅时,我一时以为走错了地方。诺大一张方桌子,几十个珍稀菜肴,放眼望去,竟然只有萧篱斜倚在镂空黄花梨座椅上,淡笑的望着我。
他已卸了易容,刀削斧琢的一张脸,菱角分明,线条冷硬坚挺。却在看见我的一刹,所有的锐利,都似化成似水的柔和,那双夺魂摄魄的碧眼,潋滟芳华。我脑中突地蹦出一句诗来:转眄**,光润玉颜。然后羡慕嫉妒恨一齐涌上来:我一不知是妖是人的妖人,竟然长得还不如一个男人!
男人!
天理呢?
萧篱拍拍他身侧,一笑嫣然,“来,坐这里。”
我侧首回以一笑,“你家的下人,现在许正在骂我自恋自狂不要脸。”
“哦?有这事?说说看?”
我添油加醋的重复一遍,萧篱目光清浅的在我头上转了一圈,“你说得不错,你不戴珠钗的样子很好看。”
我眉头一挑,“咦?你以前不一直说我不像个女人吗?”
“诚然,就是现在你也不像个女人,但不可否认,你就是个女人。”
我,“......”
“呀!几年不见你长胸了!”
我愤愤的盯着他看,不自觉地挺了挺肩。
萧篱道,“就是小了点。”
我,“......”
别拦着我,我要弄死他。
萧篱夹了块木瓜到我碗里,“吃这个,木瓜丰胸。”
又夹了块驴肉筋给我,“我让人文火炖了几个时辰,沾这个酱,你尝尝。”
“诺,你最爱的红烧鱼,我特意吩咐人烧的。”
“还有这个牛肉闷豆,你一定尝尝,当地的特产,别的地方吃不到。”
我看了看小山般堆得越来越高的美味佳肴,食指大动。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我总不能和饭菜过不去吧。
我把头埋进美食堆里大快朵颐,又不甘心被他压得死死的,遂调转了枪口,含糊不清的问,“你的那些好兄弟呢?”
萧篱慢条斯理的剃完一只鱼骨,放进我碗里,唇角微微上扬,“许是在鬼镇吓坏了,不敢夜里睡觉,只能现在睡了。”
我淡笑,“这就吓坏了?你的好兄弟们欠练啊!”
萧篱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会安排。”
我,“......”
几个正熟睡的人,在梦里,齐齐打了个寒战。
我解决完一座山,拍着肚子,突然凝向萧篱。
萧篱被我看得发毛,惊吓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么多菜还满足不了你?”
我,“......”
我摸着肚子冷笑,“你是让我给迟郁治病的,却绝口不提迟郁,你想做什么?有什么阴谋?”
萧篱松了一口气,好笑的道,“迟郁得的又不是急症,他的伤短时间内也好不了。咱们大家都累了,明天去看他即可。”
我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
萧篱牵过我的手,站起来,“走,我带你去逛逛,消消食。”
我顺着他的手往外走,左顾右盼十分好奇。
丫鬟小厮纷纷在两侧行注目礼,被萧篱一个眼神冻住,便再没人敢靠上来。我觉得十分自在。
“这是你的庄子?”我问萧篱。
萧篱笑道,“当时觉得这里景色很美,山清水秀就买下来,打算玩腻了三尺红尘,就躲到这里来清静清静。
我点点头,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地方。生机勃勃鸟语花香,连空气里也似弥漫了自然的清香,水的清冽。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果树,跃跃欲试,“你看,有果子!”
“你想要吗?我摘给你。”
我奇道,“你会爬树?”转念一想,便笑道,“可不许用轻功。”
萧篱笑道,“不许小瞧我。我五岁就敢往树上爬,拿果子砸老三他们了。”他将衣服下摆塞进腰带里,攀着树干猴子一样爬了上去。
“你要哪颗?”
“难怪你的兄弟那么不待见你。那个,那个!你左面的那个最红的!那面也有!”
萧篱笑着把果子扔下来,我提起裙摆低下头去捡,用帕子包起来,也不洗,在衣服上一擦,“咔嚓”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身侧一个影子罩下来,我拿一个果子递过去,萧篱学着我的样子席地而坐,在身上一蹭,“咔嚓咔嚓”吃起来。
“没办法,谁叫我娘是宠妃呢,还是宠冠后宫的那种。”
他的侧脸被阳光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碧海晴天的眸子,华艳生姿。
“还记得在未央宫,你捧着花瓣给我,洗也未洗,我还在上面看见了几颗虫子屎。”
我笑道,“果子也没洗,你不也吃的有滋有味的?”
萧篱只是摇头而笑。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吃什么,我都有滋有味。
清风习习,时光静美,就似当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