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听丫鬟添油加醋的控诉安平王和他的新欢有多不要脸,满眼的生无可恋。
这叫什么事啊?过了河就拆桥,喝了水就填井,卸了磨就杀驴。呸,他们才是驴,他们全家都是驴。
最可气的,关沐和赵江竟然也不来看他一眼,竟然在睡觉?
睡觉?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竟然还比不上睡觉?
刀呢?他的青龙白虎偃月狂刀呢?
迟郁气得吭哧吭哧,胸口传来剧痛,腿上却一点知觉都没有。他突然想到那女人在庄门口说的夜御数女的荤话。妈蛋的,他现在连女人的手都不敢摸,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的符纸呢?朱砂呢?他要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关沐,“......”
赵江,“......”
我以为我睡了那么久,铁定是要睡不着的,谁知眼睛一闭就着了,而且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梦里是一片茫茫的琼花碧草,有淡薄雾气缭绕如仙境。我摘一朵花,忽觉那花香酚馥郁,色泽喜人。我没忍住,把花塞进嘴里,嚼了嚼。
甜香滑腻,味道极美。
“花儿是看的,可不是给你吃的!”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仙风俊伟的男子,淡笑着向我走来。
我望定他的脸,白晰俊伟,矜贵睿智,却深不见底,让人本能觉得畏惧。
我想,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我道,“不能吃吗?那便不吃了。”
我转身欲走,等等,从哪个方向离开来着?不过,难不倒我,大不了多费些时辰罢了。
我跌跌撞撞的绕着圈子走了一个时辰,然后又走到了男子面前。
我,“......”
我无语望天,这是算计着我呢吧。
我终于正眼盯住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清楚。银发,剑眉,一双清浅的?子看似温柔和煦,却没有一丝温度,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死物,让人极度不适。鼻梁高挺,唇却浅薄,天生一副笑面,却总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白衣长袍,仙姿翩翩,腰上挂一只精致的碧色葫芦,绛色绦带随风而舞。脚上着一双淡紫色祥云靴,靴间各嵌一只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说话的时候,清浅的?子缓缓荡开一层氤氲的涟漪,连那丝温煦都不见了,只余下深沉的睿智,让人放下防备身心敬畏。
“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我想我也不想回来,但我有的选吗?我抱着臂膀睨着他,开门见山的问,“你是谁?找我做甚?”
男子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司命。”
我脑中突然就闪进个名字,“司命神君?”
司命神君颔首道,“正是本君。”
我想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但我又不在三国混,语气便有些不好,“说吧,找我干嘛?”
司命神君道,“渡你入我山门。”
我眉毛微微上扬,这是遇着拐了了?还是神棍?
我道,“入你山门有什么好处?”
男子道,“长生不老通天彻地之能。”
“活那么老有什么用?看自己就看厌烦了。本领那么大做什么?能当饭吃吗?能当衣服穿吗?又不能随便打杀人。”
男子,“......”
等我醒来心想:怎么做这么真实的梦?梦里那男人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神棍,说不定想骗财骗色结果骗到祖宗头上。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对着月光扭摆,暗想:做神仙有什么好的,规矩一大堆,哪有做人自在。就算过得不好了,把脖子一抹,还能重投一次胎。
吃完早饭,萧篱终于带我去看迟郁。
房间里挤满了人,关沐在沏茶,赵江在给迟郁剥花生,剥着剥着都剥进了自己的肚。
赵江,“......”
迟郁,“......”
关沐端一杯茶给我,我小心的啜了一口,芳香四溢,唇齿生津。
我由衷赞了声,“真好喝!”
关沐笑道,“这是果茶,我们家乡的喝法,朱姑娘要是喜欢就多喝几杯。”
我重重点头并且不耻下问,“喜欢,非常喜欢,你能不能教教我?”
关沐笑道,“简单的很,我告诉你,你就会了。”
萧篱轻咳一声,“你连水都不会烧的,学这个做什么?你确定你的浆糊脑袋学的会?”
我,“……”
你才是浆糊脑袋,你全家都是浆糊脑袋!
萧篱道,“阿沐也没什么事,等你哪天想喝了我让他渚给你便是。
我的气消了,我这脑袋的确比浆糊强不了多少。我果断道,“多谢关将军。”
关沐,“……”
迟郁弱弱的道,“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病人?”
许久不见,迟郁脸色异常苍白,颧骨高挺面颊瘦削,发丝微乱,唇色不正常的殷红,就那么委屈的将我望着,衬得他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愈发的明媚勾人。
即使病在床上,迟郁依然是那只风华绝代的花孔雀。
萧篱跨上一步,挡住迟郁的视线。笑容微涩,“你给他看一看,内伤还好说,主要是......”
他的目光从迟郁下半身扫过,在他的大腿流连了几眼。
我自然而然的想到另一个病症,脱口道,“你不举了?”
咳嗽声此起彼伏响起,关沐直接喷了茶。他觉得他以后都不能跟这女人好好说话了。
我面色微红,心想:我可能是说错话了,但我天生不会迂回,而且嘴总比脑袋快半拍。
为了掩饰尴尬,嗯,也没什么尴尬的,是他们觉得尴尬。我果断抓起迟郁的手,为他切脉。
迟郁期待的望着我,桃花眼的睫毛一扇一扇,真真儿是我见尤怜。
我清咳了一声,道,“腿的问题不大,回头我写封信去玛依,要几只治疗蛊虫。但你这内伤就麻烦了,没有三五年痊愈不了。”
迟郁松了口气,“内伤不重要,就算好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腿,到大腿根,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欲言又止,然后给我一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的眼神。
我惊道,“你真不举了?”
迟郁面色臊红,扭捏的道,“那,那天,有一个丫鬟,自以为照顾得我好,就往我身上一倒......那个,我这个,能治好吧?”
我,“……”
我默默的往方子里加了两味药,递给萧篱,“一副内服,一副药浴,用药期间,戒腥戒辣戒嗔戒欲。等治疗蛊虫到位,配以针灸,应该可以治愈。”
迟郁道,“你为什么要说应该,我有点怕啊!”
我道,“我跟哈多桑学习时,主要睡觉来着,我有点不太把握。”
迟郁,“......”他更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