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继续,就继续到了午时。
我盯着萧篱红肿的半边脸,乌黑的一只眼,还有窜红的鼻子,心里一阵瑟缩,“咱们,这样去,真的好吗?真的不用遮一遮?”
萧篱笑得眉眼弯弯,一把搂过我,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揍出来的,我当然怕啊。但我肯定不会这么说,我痛心疾首的道,“我不是怕你那些兄弟笑话你嘛。”
萧篱好笑的刮刮我鼻子,嗯,手感不错。
我愤愤的捂着鼻子瞪他。
萧篱道,“不怕,他们看你连我都敢打,就再没人敢招惹你了。”
我,“......”
后面的马车里,福宝痛心疾首的戳着面前的一盘糕,恨恨的道,“那个狠毒的女人,蛇蝎心肠,毒妇,竟敢打王爷?王爷竟然还护着她,连翘,你说王爷他是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连翘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福宝也不要她回答,自顾自的戳着糕,好像那糕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长得丑就算了,还作怪。也不知王爷到底看上她哪点?王爷眼瞎了?”
连翘终于转过头,正视着那盘千疮百孔的糕。“连翘已经是王妃的贴身侍女,福公公若是再口无遮拦,王爷怎么样,奴婢不清楚,但福公公眼瞎是一定的。还请福公公好自为之。”
福宝正戳糕的手顿了一顿,愣愣的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临湘的皇宫不同于大齐处处假山假水怪石嶙峋,多了江南水乡的婉约和精致,八角楼阁,雕栏画栋,美不胜收。
萧篱笑着道,“你若喜欢,一会儿我带你逛逛。”
我默默的低头整理裙摆,心想,这个皇宫,我是再不想来了。
小太监引我们到了承恩殿,皇帝、皇后、一干皇子都等在殿内。嗯,早上就没吃,一个个一脸菜色的猛灌茶水___依然一脸的兴灾乐祸和看好戏。
武诚帝放下茶盏,淡淡的道,“终于舍得来了?”
萧篱携着我跪下行礼,“儿臣携王妃给父皇请安。”
他抬起头,武诚帝当场喷了,虽然早听嬷嬷说了,但这一见___
“你,你这张脸——谁揍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他新纳的丑王妃了。
凤冠下皇后雍容华贵的脸凉凉的笑了笑,“今晨,按规矩去收元帕的嬷嬷,没有收到元帕。便问了平王妃几句,就被安平王让人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三皇子“噗”的一笑,“二哥,你新娶的娘子竟然不是完璧之身?”
六皇子笑道,“都以为四哥是万花头中一点绿,没想到二哥的头上接天莲叶无穷碧啊!哈哈!”
太子道,“六弟,二弟都挨揍了还护着平王妃,你这么说,二弟会不高兴的。”
四皇子阴森的道,“二哥对平王妃还真是一往情深呐!”
萧篱“呵”的一笑,拉着我自顾自的站起来。
环顾四周,肆意的道,“城门楼上,本王早说过她已经是我的人,你们都聋了?”
我默默地把身子向萧篱身后退了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皇子一窒,四皇子冷道,“婚前就失贞,聘为妻,奔为妾,二哥竟然还为她求旨了个王妃的位份,可见二哥的平王妃风骚的很啊。”
萧篱的面色冷了冷,目光携风带雪盯了过去,“五城司的丫头,也很风骚,要不要二哥帮你风骚风骚?”
五城司的三丫头,是四皇子很中意的四皇子妃人选。
四皇子怒道,“你!”
我将头低得更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五皇子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太子嗤笑的转过头,“还以为二弟独宠平王妃,要为了平王妃放弃整片森林,原来依然,呵呵……”
狗改不了吃屎。
武诚帝揉揉发疼的脑壳,轻咳了一声,“长乐,安平王的脸,是你打的?”
语气不善,面色更是不善。他宠在手心里的儿子,新婚第一天就让人给揍了,怎能不气?关键是儿子还护着。
我要跪下,萧篱却将我拉起来,往身边一带,呵呵的笑道,“父皇,这是情趣。我们的闺房之乐,总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武诚帝,“......”
这个“有人”也包括他。
武诚帝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
我缓缓的抬起头,妈蛋的,我为什么要手贱的去打萧篱的脸?在他身上咬几口不香吗?
武诚帝细细的端祥我半晌,越看越不满意,虽然不是当初那么丑,但也没到倾国倾城,不过中人之姿怎么就把他儿子迷住了呢?
五皇子猛地窜出来,“朱姑娘,真的是你!”
我,“……”呵呵呵。
武诚帝眯了眯眼,“晗儿,你们认识?”
五皇子绕着我转了好几圈,转身向武诚帝行礼,“父皇,你有所不知,朱姑娘是玛依城主的女儿,驱虫非常厉害。儿臣刚刚就觉的眼熟,原来真的是她。”
武诚帝的?光闪了闪,有点乱啊。
太子的脸黑如锅底,当初他们还合作一起除掉了巴涂鲁。这女人聪明且背景雄厚,一直是他除圣女之外的第二个太子妃人选。难怪,安平王宁肯得罪皇后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三皇子惊诧的瞪向我,半?没说出话来。
五皇子乐颠颠的道,“朱姑娘,你不是和云公子去大齐了吗?怎么成了长乐郡主?”
我,“......”
得,我又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萧篱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给武诚帝,“父皇,这是玛依刑天族长联姻的国书,还有圣女大人的亲笔信,希望与临湘永结秦晋之好,父皇,请过目。”
我倏的扭头望向萧篱,我什么时候写信了?
胡海将信呈给武诚帝,武诚帝接过信,瞅我的目光里越来越慈和。我突然觉得,萧篱脸上的巴掌打轻了。那信里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交易。
皇后看着武诚帝的脸色笑了笑,向我招了招手,“过来母后这里,让母后看看,这脸是怎么弄的,本宫都要认不出了。”
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你对我这么温柔,你的内侄女知道吗?
都是戏精啊。
我低首道,“王爷说军营里不留女人,让我画的个丑妆,扮成男子跟在他身边。”
皇后啧啧称奇,“这妆化的,像是换了一张脸。还是这张脸漂亮,安平王有眼光呢。”
皇后?光向萧篱转了转,褪下腕上的一只成色上好的镯子戴在我手上,“这是本宫大婚时皇上赐给本宫的,本宫转送给你,希望你和安平王琴瑟和鸣和和美美。”
我忙谢恩,装作心里美滋滋的。
接下来的敬茶十分平顺,连风都没起一下,而且收的礼物一个比个贵重,且寓意极美。就像刚刚那些吹毛求疵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他们似的。让我十分感慨身份果然是万能的金刚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