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周一的时候,晨会结束,他站在谢晚清的面前,她的表情却让他感到陌生。
“瑾年哥哥,之前是我不懂事啦,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笑,只是眼睛不再那般清澈,好像蒙了一层迷雾,灰蒙蒙的,多了许多深沉,让他打心底里就有些发慌。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讨厌你,但我们现在还太小,或许再过几年再说这些事情也是可以的……”
少年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想告诉她自己心里没有抵触排斥她。
只是现在还太早,他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就接受这份纯粹的喜欢。
为什么只是过去了一个周末,她的态度就变了呢?
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在他面前的确实是谢晚清无疑,他可以肯定,这两天可能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再对这件事抱有期待和执着了。
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回复她吗?
“瑾年哥哥,能不能不要说了啦,真的是我不懂事,才会写那些东西给你,你再说我要无地自容了……”
短发少女移开眼神,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他看不懂。
“我不想打扰你学习,真的,我想清楚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读书,而且我其实也只是把你当做哥哥一样,和那种我原来以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消散在初夏的风里,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变得模糊又又深意。
他不敢去细想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住着一个胆小鬼。
在这样需要他勇敢的时刻,总是不自觉地打退堂鼓,只觉得这样一来,他就不用真正地面对什么,正好也方便省事了……
真是胆小鬼啊,连这样的情况都害怕面对吗?
他想逼着自己努力正视她的眼睛,可是谢晚清的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操场,那一排绿油油的树叶上,映在她的瞳孔里,天空都变得纯粹干净起来。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真是只是误会一场吗?
高瑾年的拳头捏了捏,即便是他不相信,再纠结也没有意义了,谢晚清已经一锤定音,给这件事情盖上了准备尘封的章,他的心里的胆小鬼也一直在劝他赶紧遗忘,就当作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以后,他们也依旧还可以是一起上下学的兄妹,也依旧是还可以互相倾诉心事的邻居哥哥妹妹,什么都不会改变。
……
似乎是太久没有看见她,高中之后,她因为没有考上她的母亲要求的学校,又被逼着重读一年,但是最后还是听从谢赟的建议,选择出国,从那之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四五年了。
所以高瑾年的脑子里,关于这一段回忆,一瞬间全部都想了起来。
一直到谢晚清给他夹了一块鱼肉,他都还有些愣神。
“呆着干嘛呢,你清清妹妹给你夹菜呢!”高母看着自家儿子这个时候却在发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哦哦,谢谢。”
他连忙回过神来,道了一声谢。
谢晚清捂着嘴笑了一下,笑容还像是当年一样,又干净又纯粹。
“瑾年哥哥工作太辛苦啦,难道现在还在想公司的事情吗?”
她主动搭话,高瑾年咽下口中的食物才道:“是啊,在想公司的事情,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
“专注工作是好事,但是不要太累着了,凡事都讲究一个度。”
原本一直在安静吃饭的高父突然道。
高瑾年立刻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高瑾年觉得自己耳濡目染的最根本源头,还是自己的父亲。
从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在公司忙碌,下班了也多是去应酬,小小年纪的自己,形成的最深刻的认知就是,一旦选择了接手公司,那就要很忙碌很忙碌才不算对不起辛苦建造这一切的祖辈父辈……
而这几年,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高父太拼工作,伤了身体,人到中年,实在是没有了年轻时候那样的精力,这才把公司慢慢都交给高瑾年。
好在他还算争气,天瑞的发展蒸蒸日上,高父也就心无旁骛地,准备在家里安享晚年。
“还有啊,男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得成家立业,你这么总是拖下去也不好。”
高母说完,就看见他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去。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
她的声音小了些,可是她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啊,难道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高瑾年抿了抿唇,再道:“我现在还没有其他的想法。”
“清清啊,你看看你瑾年哥哥,说什么没有想法,这怎么能行?这么大人了不考虑结婚了吗?”
见他还是像个锤不烂的铜豌豆,高母向一边坐着的谢晚清求助。
她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可是还不到她来指手画脚的程度。
更何况,她不管说了什么,都会得罪其中一方,既然已经决定了目标,那么为了达成目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
“你跟清清说也没用,由他去吧,孩子大了,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我们说什么他就什么。”
一直默默吃菜不说话的高父突然道。
“哼!”高母从鼻子中出了一道气,不再说话。
谢晚清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心里也有了计较。
吃完饭后,高瑾年又说要去公司,被高母拦住了。
“你清清妹妹好不容易来我们家玩一趟,你就这么看重那些工作?少做两天又不会怎么样,这两天我已经跟你爸说了,已经给你请好了两天假……”
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他陪着谢晚清玩两天,先把工作放一边。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多,不是我不想陪,是我真的很难抽开身。”
高瑾年眉心拧着,还在想有没有可能还有回圜的余地。
“说什么都不好使,陪你清清妹妹散步去。”
事情已经确定了,他也就放弃了还想继续挣扎的心思。
不过远程办公也不是不行,所以他立刻道。
“妈,外头那么冷,出去也是受冻,我们还是在这里头吧?”
高母看了他一眼,又转向谢晚清:“清清,你说呢?”
谢晚清挽了挽耳后的头发,腼腆地笑了笑:“瑾年哥哥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