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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逆龙鳞
    这一来一回,昌凌帝自然察觉出了异常。

    萧后藏着掖着的是什么,为何让周淑妃这般紧咬不放。

    一瞬凝重的气氛,让欣喜过望的徐昭容下意识看向越子倾,恐被人察觉异样,又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那一瞟眼,满目笑意的越子倾就如三月雨后新抽的柳芽,翠丽又干净。

    是任谁都无法将眼前将起的硝烟,联想在一起的天真面孔。

    这边萧后原以为舍了宝贝,总能找到机会,让云姑去处理装有铜人的织锦包袱。

    不想她还未从将好物舍给白眼狼的不甘中缓过来,周淑妃又将话头挑了回来。

    萧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目如寒剑直刺向周淑妃。

    “淑妃今日还真是好兴致,只是陛下国事繁忙,那有闲时来赏这些俗物。”

    确是没时间,近来周中书屡屡犯忌,正是想要敲打的时候。

    “朕确约了大臣议事,就不陪皇后和各位爱妃了。”

    说着,昌凌帝看向还一脸乐呵不在状况内的越子倾,“倾儿若无事,就随朕一道走吧!”

    只要不祸及到女儿,这群女人爱闹就闹吧!总不会翻了天去。

    越子倾欢乐地扬着语调,“是,父皇。”

    连越子倾都带走了,也就表明昌凌帝再无留意。

    萧后的心刚一松,就听“砰”一声、两声……叠落交错的青铜声分外清脆。

    云姑只觉手有一阵余麻,而良姑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着散落一地的铜人,二人忙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

    萧后脸色一沉,喝道,“陛下在此,还敢这般粗心,还不收拾好出去领罚。”

    昌凌帝记着许太后的嘱咐,要多为徐昭容腹中孩儿积功德,正欲抬手阻止,目光却停在云姑慌忙收拾的小铜人上。

    昌凌帝摊出只手,使了个眼色。

    苏齐赶忙去拾来一个铜人,躬身放到了昌凌帝手上。

    昌凌帝一看,一下将铜人摔至在地,大怒。

    “是谁,谁人如此大胆。”

    除了越子倾只站了起来,其余人都吓跪在地。

    萧后言语支吾,“陛下……息怒。”

    “如今都咒到朕头上来了,叫朕如何息怒。”

    顺带还有昌凌帝拂下案桌上‘麒麟送子’,翠玉掷地回荡的声响。

    殿内八个散落的铜人,连同越子倾昨日得到的那两个,皆是萧后早前给徐昭容施压胜之术所用。

    上面个个刻有昌凌帝的生辰八字,是昨日越子倾让徐昭容今儿赶早,送回给萧后的。

    萧后天性自大,况且又是一日承恩宫最人来人往的时候。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放在身边,过后再处理。

    不想出了越子倾来找栗圆的变故,被拿到了人前。

    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遮掩自己犯事的证物。

    所以就有了萧后发怒,赠‘麒麟送子’,体谅皇帝勤勉政务,这一连串事件。

    徐才人余光瞄向越子倾,再无法移开。

    适才不说她的心跟着起起落落,唯恐事发的萧后只怕更揪心。

    尤其刚她以为昌凌帝要走,为周淑妃终未掀起风浪遗憾的时候,萧后想必也为自己躲过一劫而庆幸。

    偏偏就在这最后一刻,越子倾将铜人示于人前。

    徐昭容想到她虚长越子倾的四岁,算是白长了。

    若是她,绝没有办法,在一松一弛间,吓得持重的云姑失了方寸。

    此时的云姑正以头抢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昌凌怒不可遏,“今日你若不如实招来,朕定治你个欺君之罪。”

    云姑吓得早已六神无主,却不忘哭噎替萧后申辩。

    “奴婢不知这等不干净的东西,是如何出现在承恩宫的,是奴婢失察,与皇后娘娘无关啊。”

    昌凌帝瞪眼望向萧后。

    “她不说,那就由皇后亲口告诉朕,这等脏物,是如何出现在这承恩宫的?”

    一直在遮掩又失了先机的萧后,无法再说这是徐昭容送来的证物,只能顺着云姑的话往下说。

    “臣妾不知阿云今日为何反常,才想等查明后再行定夺,并不知她手中是何物。”

    这铜人究竟有什么蹊跷?

    周淑妃看着跪在云姑旁边的良姑,陛下不会怀疑她和这铜人有什么瓜葛吧!

    想着,周淑妃又俯了下身子,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昌凌帝冷哼一声。

    “朕若没记错,这奴才自小在你身边伺候,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认出朕的生辰八字,知这铜人的蹊跷?”

    萧后将门虎女,平日舞刀弄枪,并不喜舞文弄墨,身边的婢女一个赛一个武艺出众,多不识字。

    尤记得,当年昌凌帝一旨肃清宫中善武宫女,云姑是自废武艺,才得以继续留在承恩宫的。

    跪了一地的人,总算知道了昌凌帝大怒的原因。

    竟是厌胜之术,诅咒的还是当今天子。

    要知早年的昌凌帝可不相信什么命由天定,是自封亲王之后才逐渐迷信鬼神之说的。

    对巫蛊之事,最是深恶痛绝。

    周淑妃心更慌了,早知这样,她就不淌这趟浑水了。

    是以任谁都未料到,早已吓得面无花色的赵贤妃,会替萧后求情。

    对比言德妃的惊讶,越子倾眸中多了一抹亮色。

    都说赵贤妃对爱女越子如在承恩宫失足滑倒,撞到脑袋不治身亡的说法深信不疑。

    这些年对萧后,还是一样死心塌地,毫无芥蒂。

    此情此景,谁不动容。

    这得对萧后多忠心耿耿,才不惧逆龙鳞啊!

    越子倾凝视着赵贤妃,右唇一抽,没想到,有人和她一样了解她的父皇。

    赵贤妃刚开口时,越子倾还吓了一跳,要是她说是她帮云姑认的,她这出戏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可赵贤妃这通哭喊求情,只会让昌凌帝更为恼怒。

    果真,昌凌帝额上青筋暴起。

    “皇后真是好手腕,连这逆天的罪名,都有人敢替你开脱。”

    巫蛊事大,昌凌帝自不相信一个宫女,或者嫔妃会面,能成为按下来的理由。

    此时殿内噤若寒蝉,无人敢动,越子倾的动作显得尤为突兀。

    昌凌帝横眼看过来,见是越子倾,竟生生将怒气敛下去不少。

    只见越子倾一脸好奇地抠着从地上拾起的小铜人,疑惑看向他。

    “父皇,这小铜人怎么还被火烧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