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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可一不可二
    马车在白彻的驾驶下,平稳向前行驶。

    惊鸿一瞥间,路人视线无不追着驾马的人儿而去。

    坐靠在马车里的越子倾,双目无神,神色木然的用后脑勺砸着车厢。

    如果说,疑心越子铎与树林夜暗杀有关,让越子倾对她最看重的血缘亲情产生了质疑。

    那么,一开始,她在吴子慕面前,有多笃信昌凌帝不会骗她。

    这刻她从越子漾的态度中,寻到宣妃非患疾病故的蛛丝马迹,就有多绝望。

    而在越子漾面前遮掩住的那一瞬息,她连哭的资格都失去了。

    现在她脑子空空如也,对周遭的事亦毫无反应,连马车停下都没有察觉。

    直到车厢壁的敲击声越来越大,她才恍然回神。

    越子倾以为到了宫门口,故拍脸振作精神,却发现满手沾湿。

    再一抹脸,才知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越子倾自嘲的笑着从袖袋抽出丝帕擦干脸,才挑帘下马车。

    却发现映入眸中的,即不是肃穆森森的宫门,亦非威严耸立的宫墙,而是一片色彩斑斓的枫林。

    夏末秋初的枫林,有自春而来,经夏而深的那抹绿,有秋霜染的一抹黄,还有急不可耐追逐秋风而去的那抹红。

    看着一望无际的枫林,越子倾茫然转脸看向白彻。

    “襄王爷此举何意?”

    见白彻抬头环顾四周,越子倾满脑子以为的是,“不会吧!我不过没让你进惠王府,你就让我曝尸荒野。”

    却听白彻侃侃道,“北境也有一片这样的枫林,小王情绪低落时,就会找棵树,在上面睡一觉。”

    几个意思…越子倾越听越糊涂,不待反应过来,就被白彻带着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

    他指着一横生粗壮的树干,“你试试。”

    一脸认真,不似玩笑,这襄武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奴婢乃宫中女子,奉劝襄王爷莫失了身份。”

    白彻依旧面容平淡,“躺下。”

    越子倾想骂人,奈何武艺悬殊,又是人微言轻的小宫女身份,逞口舌之能,吃亏的是她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越子倾自我安慰着,识趣地躺下了。

    “闭眼。”

    等到这刻,越子倾适才郁结的情绪,早被白彻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卑微的胜负欲。

    “闭就闭,谁还怕你不成。”

    闭眼躺在树干的越子倾,因不明白彻意图,又担心自己会从树上摔下,整个人不住发抖。

    然后,她便听到白彻平淡的语调从下传来,“放心睡,若摔下来,小王会接住你。”

    越子倾闻声睁开眼,发现白彻已不在树上。

    她满腹狐疑,一脸莫名其妙。

    真的只是想让她睡一觉?

    他如何看出我情绪低落,一路出惠王府,上马车,我的举止神情有破绽吗?

    算了,反正不想回宫,关他如何,又是何居心。

    承下他这份情不就行了。

    不行,放过他太多次了,有机会一定要教训教训,让他知道本宫的厉害才行。

    越子倾鼓腮嘟嘴以表决心,然后闭上了眼。

    一开始,她还是有些心烦、害怕。

    可阳光正好,微风宜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风吹枫叶的沙沙声和虫鸣鸟叫声。

    慢慢,轻柔的风便抚平了她的眉心,吹散了她的烦忧。

    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梦里有欢声笑语,还有熟悉的悠扬曲调。

    “哈哈~”梦里的越子倾笑出了声。

    同时一个不稳,一斜一弹,让她猛得惊醒,伴着“啊”声尖叫,她从树上跌了下来。

    本在用叶吹曲的白彻听到动静,张开双臂,起落间,稳稳将她接入怀中。

    双目相对,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击白彻心脏,让他发起痴来。

    从连环惊吓中回神的越子倾峨眉微蹙,抬手在白彻眼前晃了晃。

    “襄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白彻思绪被拉回,尴尬的放下了越子倾。

    越子倾无事般转圈看了看天,见太阳似乎还在来时的位置,她一下跳了起来。

    “糟了,糟了,正午都过了,我要回宫。”边说边上了马车。

    回宫路上,心绪平静的越子倾,找动了白彻不符合常理举动的原因。

    因为属意越子漾,所以想拉拢越子倾,于是乎连带着,对月琉宫的人都很友善。

    却不得不说,这个改善心情的法子还挺不错。

    ……

    碧琉殿。

    越子倾轻车熟路翻窗进了寝殿,摘下人皮面具,脱下宫女服饰塞进被窝。

    她才朝外喊道,“更衣。”

    外殿正在绣锦幌的盈岚,抬眼看着理绣线的锦心道,“锦心,今日劳烦你了,先下去吧!”

    锦心将手中线抚顺放下,微施一礼,“绿娆姐姐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而一直在外殿走来走去,一会擦擦这,又一会抹抹那,嘴里没闲过的盈岚闻音就兴奋的冲进了内殿。

    “殿下,您怎么出去这许久。”

    盈岚四下环顾,除了看到一画轴搁在桌案上,未见食盒,又问道,“殿下给奴婢带的水晶白玉呢?”

    越子倾恍然张嘴,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笑了。

    “不小心,给忘了。”

    “殿下…”听盈岚这开嗓声,越子倾扑上去就捂住了盈岚的嘴,直到听到离开的锦心脚步声不可闻,她才松开。

    盈岚一被放开,就哭诉道,“殿下骗人,说好给奴婢带玉琼楼的水晶白玉的。”

    越子倾捂头,“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

    “奴婢才信不过殿下,除非殿下带奴婢一起去。”

    越子倾假意应承下来。

    盈岚又开心起来,又从荷包里捏了颗蜜饯送入嘴中,一脸满足。

    过了好一阵才进来绿娆先行了礼,才道,“殿下,苏公公来了。”

    越子倾眸色一亮,“苏公公怎会来。”

    “送来了不少宫装华服及珠钗首饰,说是想见见殿下。”

    越子倾点头,穿了身亮纹团花玄色锦袍,在正殿见了苏齐。

    一番客套后,苏齐扫了眼候在一旁伺候的绿娆,绿娆识趣的请越子倾示下,得意后便退了出去。

    越子倾含笑,“可是父皇还有别的交待。”

    苏齐双手合握举过头顶,宣谕。

    “陛下交待,有的事可一不可二,若殿下将东西交出来,今儿个这事便当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