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对连君说:“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把规矩说明白了,那么你我就应该都遵守。现在你坏了规矩。”
连君龙飞凤舞的写下:做个朋友。
甄真摇头说:“我是和你聊天的人,帮你排忧解难,但我不是你的朋友。朋友关系会干扰我对事情的客观判断。这也是第一次就和你说清楚了的。谢谢你信任我!”
连君似乎有些生气,写道:不要就扔。
甄真有些为难,连君又把金子推到她面前,见她还犹豫,站起身,一把抓起金子,大步走到门口,一手拉开门,一手就扬起手臂把金子扔了出去。
甄真没想到她的脾气这么暴烈,“喂,你......”
连君又走了回来,抓起甄真的手,把金子往她的手心里一塞,把红绳子绕在她的腕上。
甄真心想,我跟一个哑巴计较什么呢?把她的心中的某些情结激发出来,又没时间处理,这不是害了她吗?大不了以后多帮她做几年咨询,或者她需要的时候,我再还给她。
连君两只手盖住甄真的手,紧握了一下才放开。甄真觉得她的手劲还挺大的,个子也超过了她大半个头,快赶上凤瀚昭了。
她朝甄真摇摇手,甄真知道这是再见的意思,便回了一句:“后会有期。”
甄真送连君主仆出门上马车,目送他们离去。
不久,一个骑着黑马的人影,从远处飞奔而来。甄真身边的红云忍不住的兴奋。来人正是凤七,掐指一算,今天确是他回来送信的日子。
凤瀚昭隔几日就会让凤七传一次书信。甄真从凤瀚昭的来信里读到了春耕的热闹,春雨的喜悦,当然也有无奈的感慨——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的人家会这么穷。他几乎不写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甚至连称呼、落款都没有开头都是“见字如晤”,结尾都是“颂安”。
甄真给他的回信也有样学样。从来不写“瑾儿”,只写今天她如何如何。当然也说我怎样怎样。至于其他人,甄真都用一些“字母”来代替,凤七传信时捎带的口信是:“王爷说您的信他都看懂了,觉得您用的字真是有趣。”
不过甄真很少和凤瀚昭提起悦心坊里的事,因为来访者都是的**必须得到保护。所以甄真没有提过连君这个人。
此刻传书的信使凤七已至门前,他从马上跳下,对甄真行了礼,掏出了凤瀚昭的信,双手奉上。
甄真道了声辛苦,接过信,转身正要回到大门里——把红云留在门外,让她和凤七聊一会儿——凤七却叫住了她:“小姐!”
甄真转头:“何事?”
凤七盯着甄真的手腕:“敢问小姐此物何来?”他指着甄真手腕上缠着的金饰。
甄真看了一眼连君给的那玩意儿,无奈地笑了一下:“今天一个客人给的。”
红云说:“那个女的可奇怪了,从来都不说话,也不露面,每次来都带一个帷帽。”
凤七狐疑的说:“能否请小姐将金饰解下,赐小的一见?”
甄真说:“没问题。”单只手解了一下,没解开,又让红云帮忙。
红云很快解下,递给凤七。
凤七看了看,问,“小姐,何处说话方便?”
甄真把凤七带到悦心坊,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凤七说:“去年端午之后,我去过元泰。在元泰的都城兴平城见过这样的金块,当地人叫金豹子,据说这上面的图案是长着弯弯羊角的豹子头。”他指着金饰上的线条说。
“元泰的金豹子?”接过金饰,辨认着豹子头纹饰,甄真一时间难以置信,连君和元泰有关系?
“这金豹子是干什么用的?”红云问。
“金豹子是元泰皇族赏赐臣子用的。一般臣子得到金豹子都会引以为荣,很少会真正拿来使用。”凤七说,“敢问小姐这金豹子何人所赠?”
甄真把连君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她刚走,你就来了。”
“这个人叫连君?”
“对。可是元泰的国姓不是盛吗?”
“小姐,据我所知,元泰的太子叫盛连科,二皇子叫盛连图。”
“你是说,这个人的全名叫盛连君?”甄真想到真相很可能就是这样,有些吃惊。
“元泰皇帝妻妾众多,儿女有几十人,据说还有没名分的。得查一查才知道有没有盛连君这个人。”凤七说。
“去吉祥坊查还来得及吗?”甄真说,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很可能这个地址也是假的。”
“吉祥坊?”凤七低声重复了一句,“不知是真是假,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告辞。小的明日再来复命。”说完留恋的看了红云一眼,出门上马飞驰而去。
“耽误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甄真抱歉的对红云说。
“小姐,元泰人为什么来找你呢?这个连君到底是什么人?”红云想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也不知道。”甄真理不出头绪,想到凤瀚昭的信,便打开来看,纸上只有十几个字:千言万语,不如一面,春分即返,归心似箭。
春分?不到十天了。赶紧回来也好,说说连君的事。
当晚,甄真把“金豹子”拿给了父亲。
父亲握着“金豹子”沉思良久,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最近,元泰使团又将来访,这金豹子恐怕来者不善啊!”
“又来要东西?”甄真问。去年大家被他们气得半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还能要什么?所是说,这个连君是敌是友,不好判断。”
甄真说:“我觉得这个连君没有恶意,至少是对我没有恶意。”
父亲问:“何以见得?”
“这块金子是可以暴露她来历和身份的物件,她却非要塞给我,说明她是故意要留下线索,好让我找到她是谁。”甄真说。
父亲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要用善良的、普通人的心理来揣度一个从小在宫廷长大的人在想什么。”
甄真故意问:“那凤瀚昭的心思呢?”
父亲掀了一下眼皮:“瀚昭是在达州长大的。还是我看着长大的。”
甄真会心地笑了:“对。瀚昭不是在宫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