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瀚昭将甄真的法子告知了简毅。
简毅眼睛瞪得比龙眼还大:“王爷,恕下官孤陋寡闻,天下竟还能有这样的办法?民意评议?”
凤瀚昭道:“简大人,你考虑考虑,若行得通,咱们就试试。毕竟本王回京之后,这里还是你来管的,他们那些人,也得听你的才是。”
简毅心思转得飞快,凤瀚昭的意思不是说这办法行不行,其实是在问他如何才能行。他躬身答道:“王爷放心,下官这两天就拿出办法来。一定把下面的村子庄子管好了。”
凤瀚昭漂亮的眼睛一弯,微笑着点头让简毅走了。
凤七敲门进来,呈上一叠简报。凤瀚昭是个挂名的闲散王爷,没有军国大事等他决断。但是京城各处全国各地的消息他每天都还是让人呈报上来。当然还有韩谦的《翰墨时报》。
待他放下简报,凤七才禀报说:“王爷,外面都准备好了。”
凤瀚昭应了一声,出门拐向了甄真的屋子。
甄真用完早膳,见凤瀚昭有事,就没有打扰,正在看书,见凤瀚昭进来,问道:“王爷的事情都忙完了?”
凤瀚昭答道:“嗯。没什么事,走吧,带你去喝茶听书。”
“好!我最爱听书!”甄真说完,惊觉这其实是原主的记忆,她自己前世只见过老人家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联播,没听过几段完整的评书。
“都爱听什么故事?待会儿你来点。”凤瀚昭道。
“我不挑,英雄好汉,才子佳人的都可以。”甄真发现记忆里,原主居然最喜欢的是一个类似《西厢记》的故事,不好意思说出来。
甄真带着红云,一行人到了县城的“常来茶馆。”二层都已被包下,其他客人都在一楼。
甄真和凤瀚昭两人坐进了一个包间。可以很清晰的听见一楼中央的说书声,视野也不错,桌上还有各种茶点。
凤七殷勤的递过来书单,凤瀚昭让甄真挑。
甄真仔细听了听正在说的这段,好像是历史故事,便问凤瀚昭:“他现在说的是什么?”
凤瀚昭说:“这说的是戴朝年间一个叫虞先的清官,说他白天审人间的冤案,夜里还要为阴间断狱,什么奸佞小人都怕他。”
甄真问道:“历史上真有此人吗?”
凤瀚昭道:“确有此人。”
甄真道:“那咱们先听他讲这段吧。”
凤瀚昭对凤七说:“让他就讲这个。多讲一段。”
凤七传了小二,说书先生得了赏钱,精神头更足了几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像亲身感受一般。
甄真经常听得点心放在嘴边,却顾不得去咬。
这是个杀人案,穷书生上京赶考,一直借宿在一个庙里,考完等待放榜的时候,被庙里的和尚害死了。放榜后,书生高中状元,和尚冒名顶替书生做了官,还娶了公主。书生家中的发妻带着一双儿女千里寻夫,先是被公主驱赶,千辛万苦见到人之后又发现和尚是假的,差点被和尚害死,幸得虞先相救。最后虞先剥丝抽茧,找到关键证据,使坏人伏法。
凤瀚昭见甄真听到最后,连连摇头,回县衙的路上,边走边问她原因。
甄真道:“虞先发现供桌的底下有血迹,便取了血迹,分别与书生儿女的血液相混合,发现两边都能溶在一起,说明死者是书生。凭这一点证明和尚杀了书生。这不对。”
凤瀚昭问:“有何不对?这个故事都说了至少几十年了。情节都是这么编的,只有细节不一样。”
甄真道:“人是有血型的。”说完顿了一下,她不确定要怎么样说才能让凤瀚昭明白。红细胞?凝集原?abo?算了吧。
凤瀚昭却不以为然道:“没事,你尽管说,我听。”
甄真想了想:“不同的人,血液里的东西是不同的,就像人的长相不一样。大致来说,人有四种血型,就叫甲乙丙丁好了。甲型只能和甲型的血液相容,其他也是这样。甲型血液和其他三个在一起,都不相容,反而会像结疤一样聚集在一起。”
凤瀚昭新奇的道:“父母和儿女的血型不一样吗?”
甄真道:“可能一样,也可能不一样。就像双眼皮的父母,也会生出单眼皮的孩子。”
凤瀚昭道:“如此说来,书生的儿女血型也可能和书生不一样啰?”
甄真道:“对。而且那滩血迹过去了那么久,恐怕即使血型一样,也不能相溶了。”
凤瀚昭道:“那你说应该怎么断这个案子?”
甄真道:“我可没本事断案,不过我听过一个跟这个故事类似的,你要不要听?”
凤瀚昭说:“我说要,你是不是还要我付茶水钱呢?”
“这个故事里的清官叫包拯,书生叫陈世美,发妻叫秦香莲。没有和尚。陈世美隐瞒婚史嫌贫爱富娶了公主......最后包拯还是把陈世美给铡了。这出戏就叫铡美案。”甄真花了十来分钟就把故事讲完了。
凤瀚昭听完之后,道:“这个案子其实最难的不是寻找证据,而是权势和人情。”
甄真道:“所以弱势的老百姓才会编出这种故事来安慰自己。其实中国历史上是没有陈世美这个人的。”
凤瀚昭道:“你这是在劝谏本王吗?”
“嗯?劝谏什么?”甄真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你想说,那些被黑庄头欺负的百姓也很可怜,需要人拿着铡刀去帮他们除掉恶人。看来本王自以为是了。”凤瀚昭笑道。
“我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会直言的。我才不会隐晦的劝谏。”甄真道。
“放心,简毅会拿出评议条陈的。”凤瀚昭安抚道。
“嗯,不急的。稳妥一些好,这是多少年积攒下的问题,恐怕简大人都不觉得是问题。”甄真道。
说着话,县衙到了。
“韩谦的新报纸到了,你要不要看看?”快进屋时凤瀚昭道。
“好啊。”甄真进了凤瀚昭的屋子,忽然就停下了脚步,看着凤瀚昭。
“怎么了?”凤瀚昭问。
“我要用小人之心度一下君子之腹。你现在才说出报纸的事,难不成就是想让我到你房间里来?”甄真嗔道。
“那我就先小人后君子。我就是想抱你了。”话音刚落,甄真已被拥入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