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浩雄随着上朝的官员们进了宫,都穿着官服,也没人注意到他这个翰林院新晋小人物在往御书房那边走。气氛有些怪怪的。侍卫们好像都隐藏起来了,一路上也不见几个,甚至比以前更少。
甄浩雄满以为自己悄悄地走了,给自己送饭的太监会起疑心,谁知道一个过来确认问话的人也没有。
他回到当值的屋子里,坐了半天,一个人待着实在是无聊得很。以前当值,就算皇帝不传召,但是那种随时候命的紧张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无聊。
御书房那边冷冷清清,甄浩雄走了过去,只有一个当值的小太监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看见甄浩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甄浩雄心中自嘲,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他到底在宫里还是宫外,有没有出去,谁会在意?谁会真的在意他的死活?
甄浩雄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当初中了进士之后,走哪条路,父亲是问过自己的。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爹,孩儿喜欢读书,喜欢研究古籍。想先在翰林院干着,发不了大财,养家糊口是够了的。而且大哥已经在外面建功立业了,我再外放出去做官,那这一大家子谁来照顾呢?”
父亲说:“翰林院编修想做得好也是不容易的,这是个要凝神静心的活儿。你喜欢就好。”
算了,别想了。
快正午了,有些饿了,当什么值!走吧!
出宫门的时候,侍卫漫不经心地让他登记出宫时辰,他翻到自己前天的记录,居然已经登记出去了。对了,应该是凤瀚昭帮他写的。他拿着笔在已经有字的地方又假装写了几笔。几个侍卫只管埋头说着悄悄话,根本没有理他。他隐约听到一句:“太子监国,会换掉咱们吗......”
他连忙上前拍了一个侍卫的肩:“这位大哥,您说什么?太子监国?”
侍卫满脸不屑地回答他:“你怎么才知道?万岁爷龙体欠安,太子爷奉旨监国。”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哦!多谢!”甄浩雄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去翰林院吧。
“浩雄!”身后传来呼唤声,甄浩雄回头一看,凤瀚昭打马而至。
“王爷!”
“昨日辛苦了!多亏了你传话!”凤瀚昭下马抱拳道。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去哪儿?送你一程。”凤瀚昭向后一示意,一个侍卫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我,我刚刚听说太子监国的事,想去翰林院找人问清楚。”
“听本王的,岂不是更好?”凤瀚昭对另一个侍卫道:“去请甄小姐到书局。”
“求之不得。”
“来吧,一起去尝尝韩老板家的面。”凤瀚昭道。
二人踏进翰墨书局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哟,刚说他,他就来了!”韩谦打趣道,他正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
“王爷,二哥!你们来了!”说话的正是甄真。
“你也在这儿!我还让人去接你。”凤瀚昭惊喜的说。
“嗯,在家里待不住,就上这里来等消息。正好蹭碗面吃。”
“先填饱肚子再说话。今天可是叉烧面。”韩谦招呼道。
四人占了八仙桌的四边,如比赛吃面一般,碗里的面一扫而光。
甄浩雄吃完才想起,妹妹吃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豪放......难道不用在王爷面前矜持一点儿吗?
“快说快说,我都等不及了。”甄真催促她左边的凤瀚昭。
凤瀚昭却不急不慢地掏出帕子伸手去擦了擦甄真的嘴,又擦了自己的,叠好帕子收好了,才说:“别急,再来一壶茶。”
甄浩雄听说过凤瀚昭喜欢妹妹,但还没怎么见过凤瀚昭和甄真私下里相处的样子,顿时觉得大开眼界。
韩谦示意伙计上了茶盏,收走碗筷,关好书局的门谢客。
凤瀚昭柔声问:“你想听什么?”另外两双男性的目光也都看向甄真,还带着几分戏谑。凤瀚昭这样的语气说话,只能是在问她。
“当然是你在宫里见到的,听到的。”甄真道。
韩谦见过甄真的很多面,可娇嗔妩媚,可豪气干云,能做军师,也能做贤内助,此时他就在想,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能如甄真一般?即使因为门第的原因做了凤瀚昭的正妻,可是这份人前的恩宠,恐怕是得不到了。甄真要是做了侧室,她能甘心吗?
凤瀚昭的话吧韩谦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皇爷爷受伤之后,还一直坚持要理政。只要是清醒的,就叫人念奏折,按他的意思批示,然后再让他过目。安阁老和陈老将军则在毓秀宫和皇奶奶谈。皇奶奶一直坚持不是她指使那个女子行凶,那个女子肯定另有主谋。”
“那女子怎么样了?”甄真的关注点总是落在细节和小人物身上。
“一直昏迷,没有醒。针灸时连针扎下去都没有反应。”凤瀚昭道。
“为什么不是那女子一时发狂,与他人无关呢?”甄浩雄问。
凤瀚昭道:“太医在伤口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又撬开那女子的嘴,发现她的牙齿有洞,从里面挑出的东西抹在死囚的伤口上,与皇爷爷的情况相似。敢下毒害人,这个女子不会是一般人。也不会只有一个人。”
“皇上是怎么看上这个女子的?”甄真问。
凤瀚昭道:“皇奶奶献了八男八女十六个人伺候皇爷爷,大概这个女子是最出众的吧。”
甄真道:“可是皇后娘娘怎么能肯定皇上就喜欢这一个呢?要是皇上喜欢了别人,那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其他人的嘴里有类似的牙洞吗?”
凤瀚昭道:“这一点已经查过了,只有这女子一个人有牙洞。想想也对,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弄那么多的人有牙洞,就有泄密的风险,划不来。”
韩谦道:“这就是说,这个女子一定要保证自己被皇上喜欢才行,这说明调教她的人,熟悉皇上的喜好。”
凤瀚昭道:“所以皇奶奶的嫌疑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