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璀心中又惊又怕,惊的是父皇居然知道得那么多一定是安路说了什么;怕的是如果安怀的事情暴露了怎么办?如何才能赖掉?还有安路也跟了安怀十来年了,他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大哥的事情他知不知道呢?
隔壁的安皇后早已没有了哭声,她亲耳听到的一切足以让她惊恐万状。原来这才是皇帝要她来旁听的目的——安怀死因的真相!她不敢去想象如果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杀了自己最亲近的兄弟,她将如何自处。
也许是不忍心亲自揭穿儿子,太德帝似乎有些累了,朝着曹公公的方向说了两个字:“你说吧。”
曹公公说:“安路被救的事情,被探子发现了,陛下恩准探子把宫里的治伤药拿去救回了安路一条命。”
凤瀚昭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名堂——皇爷爷在九王叔的周围安插了探子。人命关天,郑王府里死了人,探子自然是要去追查的。由此他又想到,不知自己的周围、父王的周围又有多少探子。
曹公公说:“安路说,是郑王爷叫他到郑王府去拿东西的,他跟着郑王爷从安大人的书房经密道进了郑王府。谁知刚进去,就被人当做刺客抓了起来打了个半死。”
凤璀道:“儿臣当时是叫他跟儿臣回府去给舅舅拿些药材。他就发疯一样扑上来。儿臣才喊的侍卫。”
太德帝问道:“他手里当时可拿了什么凶器?”
凤璀只能瞎编:“刀,一把不大的小刀。”
太德帝不以为然:“一把小刀就把你吓成那样?”
凤璀强装镇定:“主要是他冲过来的时候太吓人了。”
然而,凤珲和安皇后却听出了谎言——安怀从来不让近侍、贴身随从带武器,也从来不用孔武有力之人,就是担心万一有哪个心怀不轨之人行刺。
安路为什么要杀凤璀?
太德帝接下来问的却是:“这么说,你承认安怀死的那天下午去过安府书房。”
凤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坑,要否认已经来不及了:“儿臣,儿臣确实去探望舅舅,就坐了一会儿,舅舅累了,儿臣便想走,就叫上了那个什么安路。然后就被刺了。”
太德帝道:“仆人是在送晚饭的时候发现安怀去世的。当时身子都凉了。算起来应该是在你走后不久就去世了。”
“儿臣,没,没想到舅舅当时已经不行了,还以为他只是想睡一会儿。”凤璀道。
“朕也不想看见你与安怀的死有关系。安路也没听见你和安怀有争执。可是后来安路供出来一件事,说就是因为那件事,你才要灭他的口。”太德帝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果然还有事情!凤璀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逼迫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这下子又是要他承认什么?
“好几年前,安怀还在贵西做太守的时候,他提拔的一个官员宠妾灭妻,家里闹出了人命,本来仕途无望,后来重金求到了安怀这里,安怀居然想方设法帮此人洗白了,而且官又升了一级。安陆说,这是因为此人所辖之处发现了铜矿,便与安怀平分了其中的好处。”太德帝道。
铜矿!安路知道铜矿的事!!
凤璀的脸煞白煞白的。
“安怀进吏部之后,安路便帮他打理铜矿的生意。”太德帝道,“此事传到了你大哥的耳朵里。”太德帝又停下了,好像要歇一歇。
大哥!!!
凤璀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绷住了表情,没有垮掉。
凤珲父子前几年在达州,根本不知道铜矿的事情。安皇后深居后宫也不清楚。但是先太子的死......难道也有猫腻?几人心里都如翻江倒海一般,凤璀这么跟这么多事情都有牵连?
太德帝开口道:“你大哥跟安怀密谈了好几次,但是安怀没有放弃。只是叮嘱安路从此以后要小心行事。安怀任太守的时候断过一个合谋投毒夺财的案子,合谋者分赃不均成了命案。案子破了,安怀也因此得到一个慢性投毒的方子。那方子无色无味,身体健壮之人偶尔吃一次无妨。对服汤药的病人确实催命符。只是得现用现熬,还得长期服用才行。”
“儿臣不知此事,与此无关!如有虚言,天地不容!”这事绝对不能承认!那可是死罪!凤璀赶紧发誓!增强可信度!
太德帝淡淡一笑:“别急,只是安路的一家之言。安路说,他每次熬完药都把药掺杂涂抹在不同的东西里面,糕点,补品,果蔬,应有尽有。然后,他,把这些东西送给了——你。”
太德帝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啊?父皇,您是说,舅舅要杀我?亏得我当初接到这些东西时都挺开心的。”凤璀故意混淆视听。
“可是你安然无恙。你府里的人有暴毙的吗?”太德帝反问之后幽怨的说,“然而,朕的大儿子,却没有了......”
“父皇!儿臣没有投毒!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呀!”凤璀大喊。
“朕记得,好几次都碰见你们俩吃东西,朕当时还笑话你们说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像小孩儿一样抢东西吃。你大哥还对朕说,不想让你为他的病情担心,不想辜负你的好意,就算再没胃口,他,他也要当着你的面,吃几口。”说着,太德帝老泪纵横。曹公公连忙递上帕子。凤瀚昭抢上前接过帕子,伺候老人家擦脸,又站在一旁为他捋后心。
“父皇,儿臣从未在大哥的饮食里下毒啊!”凤璀这话说得,完美地回避了他知道有毒的情况。
太德帝举手示意凤瀚昭停下来,说道:“安路说,他一开始也以为安怀的目标是你。可是先太子薨了之后,安怀就再也没有让他熬过药。”
“舅舅要谋害大哥?”凤璀故作吃惊道。
“那些带毒的东西到底被谁吃了?!”太德帝忽然厉声发问,
“安路说,每年过年前他都给你送过铜矿的红利,还跟你报了账目!你和安怀就是一伙儿的!那铜矿表面上归了朝廷,可是利润却被你们分走了**成!是你在照顾着他的铜矿生意!安怀是不是还许了你太子之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