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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进门都是羊
    有老者护着,唐武云也没从妹妹口中套出话来,盯着她离去的身影颇为无奈道:“爹就你惯着她。”

    “你不惯吗?”自己女儿爱玩,老者也知道,不过她从小丧母,为了能让她开心,也就随她去了,“算了,让她高兴几天吧。等过几天又要回咸阳了,陛下有意给她许门亲事,唉……”老者再宠溺女儿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一想到家里那位经常进宫攒使这事的妻子,他也是头疼加无奈。

    “又是娘搞的鬼?”唐武云的母亲也是老者家里的二房,正室死后她就扶正了,不知为何就是看不惯这个妾室生的女儿,一个劲的想把她嫁出去。对此老者也颇为无奈,叹道:“她总归是要嫁人了,由陛下做主也好,能给她找个好夫婿。”

    唐武云也不能非议自己的生母,心里只想自己一定会护好妹妹,不管她嫁给谁,绝不能令她受了半点委屈,一想老者刚刚所说的话,想起自己与他的赌约,又疑问道:“您不是说还要再住上段时日等待结果吗?怎如此快就要回了。”

    老者平淡说道:“你赢了。”昨日他再次受邀进宫,周王希望他能代为传话,将自己的决定告知给秦王。一想到昨日姬赐愤慨地表示要出兵鲁国自告奋勇要为秦之先锋,老者的的眉头就不由皱起,叹道:“好一招一进止退。”

    “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本也准备过几日令人向他上奏此策,只是没想到王上决断的如此之快,当真快刀斩乱麻。”

    老者摇摇头说道:“我听闻是一个名叫顾晨的太史上策的,你可知此人?”

    唐武云一听,愣了下又想起了昨夜那位偏偏俊郎生,笑道:“他最近可是风头正盛,我与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说也巧,您这对面那府上就是顾府。”

    老者这才想起来,来时似乎听过这事,点头沉思。唐武云见父亲对顾晨感兴趣,就把与其有关的事全部说与老者细听,末了又道:“说起来咱们从秦地运来的三杯烈这次出手多了些波折也是拜他所赐,儿歌这一手笔用的实在秒。”

    老者点点头说道:“看来却是一位经营的人才,秦地多将才,民生经营这块不如齐汉两地,陛下对此也是头疼不已,据你所说这位顾晨的跟脚本不在周,倒是可以考虑向陛下举荐他。”作为秦国左相,为国纳贤也是要事,老者顿时起了招贤纳才之心。

    “据我所知此人颇为爱财,也爱女色,想来是一个声色犬马之徒,爹爹何必如此在意。”唐武云向来洁身自好,不喜商贾之术,也更恶好色之徒,奈何顾晨之前卖酒和昨日落凤给他的印象实在不佳,把这二者全占了。

    然而老者却丝毫不以为意,还笑道:“此乃男人本色嘛,只要他有才,想必陛下也不会吝啬钱财与美人的,看来是时候去会他一会才是。”

    ……

    自打上回周王举债伐赵失利之后,周国已经许久没有战事了,不只是周国,七国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所以各国也无战事许久。周国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安逸的生活,该讨生活的也是每日都讨生活,高门大户王公贵族们则就剩下每日的玩耍了。不过这个时代要出点新鲜事不容易,所以前段日子顾晨三败颜老的段子才会兴起那么久,只不过段子再有趣也有腻味的时候,哪怕颜老已经被改成三百多个版本,也被说书人循环地说了无数遍。

    所以十月十五这日的“天下第一美酒拍卖大会”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不论是有收到请柬的,还是没有的全都聚集在燕归楼外,只为瞧个热闹。

    “天下第一!好大口气,也不怕闪了腰。”

    “那也未必,我听说林公子可是花了一千金才有幸得了一瓶,只喝了一杯就念念不忘,但至今也不舍得再喝第二杯。”

    人群之中总有不服气又没拿到请柬心中泛酸之人揶揄几句,不过只要有人提到林行道,质疑声立刻就消失无踪,齐声道:“是极,是极。”

    顾晨坐在二楼嘴里嚼着果子,悠闲地透过窗栏往下望去。一边留意进入楼中的贵人,一边听一旁的纪墨介绍,他初来洛邑,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位居周国阶级顶端的人都认个遍,以免日后闹出尴尬。

    “顾大人,咱们真的不下去迎着吗?”纪墨有些踌躇不安,毕竟下方进来的好些人,平日里自己见着也都要行礼问安的。只是见顾晨一点都没去的意思,他也不好擅自主张。

    顾晨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丢了手上的果核正想去拿第二个,见纪墨还一身僵硬地站在那,说道:“你站着做什么?”

    “没事,下官站着就好。”说站着,他的眼睛还一直不安地向下瞥去。惹得顾晨笑道:“你就算下去迎了,一会卖东西的时候该宰还是得宰,人家又不会念你的好。反而是你给人家竖了个杆子,那些买不到主,和买到的心疼银子的主不正愁找不到人撒气么,平白给自己惹不自在又何必。”

    纪墨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当下也不纠结要下去迎客,可随即又问道:“那您还让善公公下去?”下面这会迎客的是善恭,他今天是代表周王来的,此刻笑容就像朵绽放的菊花一般,从站那起腰就没直起来过,他似乎还乐在其中,见到谁都是一套稳稳当当的问候礼下来,包管是一字不错,一礼不差。

    “他可不一样,他代表的是王上,今天这场子说到底还是王上为主。”其实自打顾晨知道善恭在姬赐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之后,他就有心想找机会逗弄他一番,出口恶气,他可是君子报仇十年嫌晚的主,没当场报掉已经是便宜了这个老宦官了。

    一辆青纱幔布罩着的马车慢悠悠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车还未挺稳,善恭已经弯着腰小步上前笑不拢嘴恭候了一声:“林公子!”

    围在酒楼外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都伸着脑袋望向马车,林行道名声虽大,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消费的起落凤梧的,更没有楼主亲自接待的面子。

    等看见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青衫公子,众人才齐齐惊叹,真是一位俊郎君。

    林行道并无官身,按理身为周王近侍的善恭本不用如此奉承有加,奈何他有一位当大将军的爹,总所周知,林仲文无大事从不离开军营,除了小儿子林平云为殿前百司,就只剩下这个大儿子林行道在洛邑行走,多有代父留守之意。

    事有凑巧,林行道的马车刚停下,从人群中又挤进一辆来,并排停在了他的车旁,将善恭的身子挤到了一旁,从马车里下来一个黑袍锦服的男子,看也不看善恭一眼就领着下人还跟着那位赶车的老者一前进了燕归楼。

    善恭脸露片刻尴尬的神色,马上又恢复笑容,弯腰躬身道:“唐丞相慢走!”只是心里想着,这位今天怎么来了,他最不喜这种聚会应酬才是,又抬头瞥了眼林行道,嘀咕道:“这两位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才是。”

    燕归楼按顾晨的意思在中间搭了个台,在台上又摆了张案桌,桌上有木槌一支,桌旁不远有铜锣一副不知作何用。

    台下从前到后大大小小摆了十余张的桌椅,每张桌子上也放了块牌,上面都有不同数字,从壹到贰拾整好二十号。

    “倒是有趣。”林行道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第一排,发现自己请柬上正好有数字可以对应那桌上的相对应,想来这位置都是安排好的,见唐武云的桌子就在他隔壁,不由打趣道:“怎得,唐丞相家的酒喝不惯了?”唐武云总以秦酒天下第一自傲,这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怀,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找回场子又怎么能错过。

    唐武云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只是当心有些好酒进了牛肚子实在可惜。”

    ……

    见两人在底下一碰面就针锋相对,纪墨在楼上担忧道:“顾大人您看,下官就说这般安排座位实在不妥吧。这二位向来不对付,一见面难免起争执。”

    顾晨看得有趣,笑得更开心,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老纪,就是要吵,不吵起来的拍卖就不是好拍卖,他们要都一团和气,我们上哪赚钱去。你且附耳过来,一会你下去将今天的规矩给他们念上一遍。”

    顾晨低声在纪墨的耳边说了一通,边说还一边教他各种抬价的技巧,什么激将法、什么不经意间的语气刺激、如何挑拨敌视的两人互相哄抬等等,一溜的损招全都教了一遍。等他说完纪墨看他得眼神都变了,感叹眼前这哪是个笑容可掬俊美男子呀,简直就是泥沟子里滑溜出来奸商,还是最黑的那位。再看底下一个个翘首以盼的达官贵人,伸着脑袋咋就那么像待宰的羔羊呢?“不过我喜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