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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准备好了?
    二世子襄,身为国朝世子,不思国恩,挟私抱怨刺王杀驾,为阻兵征鲁不惜私扣粮草……林行道念到诏书之后不由发笑,将它丢到书案之上,问俏立一旁的白衣女子道:“这就是咱们这位大世子讨逆诏书?”

    咕儿含而不笑,眉角那枚红痣随之挑起,轻盈盈说道:“是的,颜崇尚亲写,我让人要了一份。”

    “看来那位很听话。”并不意外咕儿为何能轻易地拿到颜崇尚手中的起草的诏书。林行道看着她眉角的红痣微微发愣,下意识地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我记得你往常都将这红痣遮住的。”咕儿是他从林仲文那要来的帮手,两人非一般从属关系。她也一向听调不听宣,是故林行道对她也所知甚少,今日也不知怎得她的神情让人起了一丝好奇。

    咕儿的纤细手指在红痣是轻抚而过,小声回道:“不过是以前有些不想记起的往事罢了。没其他事情我先下去了,那边的消息,李淳应该在今晚就会提前动手,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不急,你将这份诏书给姬襄送去。”林行道顿了顿,发笑道:“再给宫里那位也送去一份,这曲子大家一起唱才热闹。”

    落在头上的馅饼太大,不吃可惜,全吃又怕噎着,只好先请别人动动手,一份世子诏书,三位世子同观!最后谁能拿大头就是赢家。

    姬襄表情阴霍,在世子府中的湖中亭独立了许久,他刚把那份诏书丢进了湖水中,诏书上的墨水晕开,黑了水中的一小块。他倒影在水中的脸庞在黑水中阴冷冰寒。直到一阵暗香袭来,他将阴霾收敛,回身招呼道:“你来了!”

    香菱盈盈施礼,明眸皓齿带笑而言:“殿下唤奴家来可是有急事?”即便是深秋,香菱也是单衣罩纱,厚厚的暖袍早在她进亭之前已经随手丢在了路旁。胸前明晃晃的雪白随着她款款而动,勾人心弦。

    “你先前所说与我的交易可还作数?”姬襄上前勾起这位美女细作的下巴,狠狠地吻向这朵带刺玫瑰,想起数日前这个汉楼头牌突然寻上他时的场景。不仅直言刺杀顾晨之人是她所派,也将其汉国细作的身份摆在了明面上。更是用一场交易给姬襄画了一张大大的饼,让他不忍将其交出,来洗脱刺杀嫌疑。可真是一个懂得玩弄人心的女人,只是越是这样,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哪怕唇齿之间的翻滚,也没让香菱表情有什么变化。平静如常如常的脸,让姬襄感到十分扫兴,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感受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才满意地将她放开。

    “殿下尽兴了?”破裂的嘴唇上渗出的嫣红,让香菱添了更多妖媚,咧开嘴语调勾心:“可还要奴家在伺候?”

    “算了。”虽然很心动,但湖面上那团还未完全消失的黑色,将他心头的燥热浇得冰冰凉。女色虽美,不如江山重,姬襄若没有这点气度,也无法拉拢到林仲文的支持。他按住心中的遐想,淡淡说道:“姬丹今晚就会动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香菱掩嘴发笑道:“都说公子襄喜文痴画,不曾想做生意也是好手。奴家可都也没做过这空手白狼的买卖,二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砰!”

    圆桌上落下一卷黑竹简。先前被姬襄放置湖亭凭栏之上,此刻被他拿起重重丢上圆桌,撞击将捆绑竹简的麻绳崩松开来,随着竹简啪嗒啪嗒缓缓滚动展开,里面的内容也映入香菱眼帘。

    “看来二殿下早有准备呀。”确认过竹简上的内容,以及落款处世子姬襄的独特印迹,香菱伸手一片一片地将竹简再卷了回去,动作轻柔就像平日里拨动琴弦般,尔后十分细腻地将绳子绕过竹简绑出一个独特的绳结。要将它带走之际姬襄的手掌按在了他们,“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的呢?”

    香菱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过,轻声说道:“放心,从此刻起,洛都之中的汉国人都将为你所用。汉商的护卫和都城之中的细作会让你觉得物有所值的。”咯咯的笑声让人看不透真假,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好奇的是林行道不是你的盟友吗?怎得不让他帮忙?”

    “既然收了东西,就好好办事,其它的不用你操心。”知她是明知故问,被人抓住痛脚的姬襄有些不悦。不论是林仲文还是林行道都是贪婪的饿狼。姬襄看不惯他父亲的软弱,但有一点他不得不认同,那就是姬赐的制衡之道,要对付饿狼就需要一只猛虎,找上门来的汉国就是那只足以对抗大齐的猛虎。而香菱也能成为他手中的那把快刀,一把杀人不留痕的刀。

    ……

    同样的诏书此刻也摆在王宫书房的书案上,兰桂覆手候在一旁,眼角还时刻关注在观看诏书的姬倡身上。这份诏书是二世子托人送来的,他不好奇诏书的内容,只是好奇这位三殿下精彩的神情缘何而来。

    三世子倡,从小伪劣,粗俗如乡野小民,等王幸而监国,却依旧不思进取,任意妄为……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心中颤抖的姬倡默念到此,早就怒气难揭,不等最后一字看完,就将诏书重重地甩在了兰桂身上。竹简颇重,兰桂使巧劲将它的力道卸下后,才假装被砸得疼痛,恭恭敬敬地将诏书高举在头上,等候他的吩咐。

    姬倡正在气头上随意迁怒到了眼前的近侍太监,怒然起身喝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老师入宫,想要明天伺候新主子吗?”桌上的笔洗因他的怒火倾倒在侧,混着黑墨的水滴从书案的夹缝之中点点滴下,打在木板上散开成灰黑色的水花,滴答答……

    滴滴答答……黑夜、废墟还有手中滴答落下血水的长剑。

    城脚下无数人在厮杀,野火熊熊燃烧着宫门。他想要嘶吼,可张大的嘴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身旁像是战友的人一个个全部倒下,最后城墙上只留下他和层层叠叠的尸体。

    又有一个狰狞的敌人爬上了城墙……

    顾晨猛然醒来,熟悉的床榻和满满的被香令他稍稍心安,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而那个狰狞的敌人原来是趴在床头小花的大脑袋,也不知它是如何进屋来的。见顾晨醒来,才缓缓起身,扭着肥大的屁股从大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它知道我做噩梦?顾晨自嘲,又不是神话故事。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管饭的,宫里面又来人了。”是安幼鱼的呼唤声。

    “兰桂?”前厅中见到来人,顾晨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来得正好,走吧我们进宫。”兰桂还未宣旨意就这么被拦断,惊道:“大人怎知小的是来宣您进宫的?”

    “猜的!”顾晨故作轻松,来掩饰心中的紧张。张彬送信回来之时,他就知道动手之日即使今日,想来晚上就是李淳起事时间,所以他才特意回府养精蓄锐。

    临出门,虽然都已经交代完毕,但安幼鱼依然放心不下,担忧道:“管饭的,真的不用我跟着吗?”

    顾晨一见她苦皱着的娃娃脸就忍不住伸手抓她的丸子头,笑道:“不用,你家管饭的还有点功夫。乖乖留家里,看护好家人,我才无后顾之忧。”

    “那好吧,你放心去吧,我会保护家里的!”见他依然坚持,安幼鱼的小脑袋使劲点了点,随即又将腰间的那柄宝剑解下递上前,说道:“对了你把剑带上防身。”

    顾晨伸手搭在剑上,脑海中又恍惚闪过刚刚梦里的画面,那柄滴血的长剑……甩了甩脑袋将这些臆想全都赶走,便别过府里的其他人,跟着兰桂的马车一同往王宫走去。

    “二世子差人送来一份诏书,王上心情不好。”进殿前兰桂将来龙去脉同顾晨说了一通,顾晨心想要是姬倡知道今夜李淳就要起事了,只怕心情会更不好。

    顾晨和兰桂抵达王宫,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兰桂在顾晨府上不曾让人喊他,而是候着他醒来,所以才过了这么久。其实也是为了让姬倡一个人冷静。做好近侍不仅要用忠,还要用心,这些都是善恭教他的。

    书殿外,顾晨将长剑丢给兰桂保管让他在门外候着,自己独自迈步进殿。此时的姬倡已经平静下来,不过面颊上紧绷着的肌肉,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正承受着极大压力。

    见到顾晨进来,姬倡先是一喜而后换上愁容,上前就拉住他的手说道:“老师你可来了,你快看这个,没想到大哥竟如此容不下我!”顾晨细细看那份诏书之时,他继续说道:“王位就如此重要?让人连兄弟情义都不顾,我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对我极好,不仅是我,连二哥他都不放过,他怎么就……”他絮絮叨叨说着,直到注意到顾晨正盯着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有些闷闷道:“老师,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有!”顾晨想来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顺着他的话说道:“既如此,不如你就同他说,你直接退出,绝不与他争夺王位不就好,你们也不用兄弟相残了。”

    不按套路出牌的顾晨让准备好一堆说词的姬倡被自己想说的话噎住了,尴尬道:“那……那不行,一切都由父王说了算,我这般不争气,这样岂不是要令父王失望。”

    呵呵,这位三世子真的越来越像姬赐——胡话说起来眼皮都不眨一下。望着眼前还使着小孩子机灵的姬倡,顾晨深吸口气定神,突然正声道:“那殿下可做好了死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