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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宫门失手
    “我叔叔是当朝司寇李淳,他不会放过你的。现在大世子兵临城下,识相的快了放了我,或许还能为你说几句好话,留你小命!”一身气势全在吼的李直就算被捆绑在地也不忘逞威风。

    顾晨不禁莞尔,笑道:“还真是个李子,愣头愣脑。我说李淳怎么会让一只呆头鹅来守门,原来又是自家亲戚。”宫门处是成事的要害,想来李淳也是出于无奈,或许只有交与亲近之人把守才能放心。

    顾晨瞥了眼已经在护城河对面列阵完毕的兵卒,那个骑马在前威风凛凛公子想来就是大世子姬丹。

    “你刚刚不是说要把我吊在城楼上吗?”看着捆成粽子的李直,他突然狡黠一笑,吩咐道:“来人呀,将这只呆头鹅悬在城头儆喝底下这些乱贼。”

    李直被捆住手脚从宫墙之上慢慢放下,一直垂到半空才停住。他嘴里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的叫嚣终于在高悬的半空中停住了,生怕自己大声讲话也会扯断绳子。

    城头的夜色再次安静下来。顾晨掏着耳朵嘀咕:“早知道这样能清净,刚刚就该把他吊下去。”

    姬丹面色阴沉,宫门没有如期打开,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城楼上是一位不认识的官员把手。“竟是位文官?”顾晨今日穿的太史官服,是故姬丹一眼就认出来,侧脸问身旁刚投诚的巡城校尉道:“他就是父王新任的太史?”

    校尉点头应是,顾晨这样的绝色公子确实好认,满朝上下可是没有比他再漂亮的了。姬丹大感兴趣高声确认道:“是顾太史?”

    “你哪位呀?”顾晨趴在墙垛上,故意装作不认识他,勒声道:“半夜带兵闯宫门可知是死罪?”他刚刚一眼扫了个大概,知道底下的叛军不多,只有百十人。只要守住宫门,他们就绝对无法强攻进来。

    “我乃世子丹,顾太史可要拜见本殿下。”姬丹嘴角拽着自信的微笑,王权至上,他为世子,对方为臣,天然弱了一等。这番说词下来,哪怕对方仍要顽固愚忠,士气也必受影响。

    见城楼上一片沉默,姬丹再喊道:“本殿下要回宫,尔等还不快速开宫门!”这番话是说给禁卫小卒们听的,他可还算这座王宫的主人,这些侍卫必定会心有顾虑。

    城楼上的禁卫面面相窥,被姬丹的话所影响,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晨。他们可以反抗李直,却不敢反抗王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家子全是狐狸,顾晨抬起左脚踩在墙头,左手搭在膝盖上,做派像极了山大王,撇嘴喊道:“大胆,谁都知道大世子此刻还陪着母亲在北山游玩,你是哪来的无知小民,竟敢假冒大世子。可知这是死罪,我劝你乘没人看清模样之前赶紧躲起来吧,不然要是被抓了可是要杀头灭族的!”

    反将一军,让姬丹一下无言,总不能说堂堂大世子是偷偷潜回洛邑的,可邸报之上自己确实还在北山逗留。

    “殿下此人善辩,就连颜司马都言之不过,可不要被他绕进去。”校尉在旁小声提醒道:“殿下可取出虎符,城楼上的禁卫不敢不从。”

    姬丹不知不觉间被顾晨的言语牵住鼻子走,校尉的话才把他拉了回来,旋即取出虎符高举令道:“禁卫虎符在此,禁卫军将士还不速速听令!”

    “什么虎符?”大叫一声,把城楼上的禁卫们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走,顾晨决定装傻充愣到底,“黑乎乎地一团看不清,要不你丢上来我瞧个清楚?要是真是虎符,将士们自然听令开门放你进来。”

    姬丹久在宫里,哪里应对过这样奸滑狡诈之徒,将信之下还真想将手中的虎符抛与城头上让此人看个清楚。一旁的高彦眉头皱起,剑柄拦住姬丹将举的胳膊说道:“殿下,莫中了小人的奸计,他在诓你!”

    姬丹在外时就常听人传言新任太史文采斐然,更在朝会上三辩颜崇尚,不自觉将他与那些一本正直的文官们归纳一类。适才见他能不畏大军为姬倡守忠,心里还暗赞此人是忠义之士。经高彦提醒,才知自己竟险些被他戏弄,不由恼怒!取下马上弓弩,搭箭就朝城楼上射去。只是黑夜之中差了点准头,差点射中了挂在城头上的李直,看着钉在耳边颤动的箭羽毛,已经安静很久的他吓得哇哇大叫:“殿下,是我!殿下,是我呀!”

    这一通喊叫,让城楼上的那些禁卫们都大笑起来,无怪他平日里作威作福太惹人厌烦,此刻见他吃瘪个个都笑的欢快。

    本来射不准丢了颜面就已经十分恼火,又想到全是此人办事不利,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姬丹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声道:“呱噪!扰乱军心,高彦让他闭嘴。”

    “是。”高彦不用弓箭,直取身旁兵卒的长矛用力抛去。城头上的李直还在嚎叫中,就发觉觉口中突然塞入了根不明之物,伴随剧痛心中升起人生之中最后一丝疑惑,自己口中为何会生出木杆?

    黑夜下的洛邑,有宫门处的喧闹,也有隐匿在巷子中的寂静,王宫不远处的幽静宽巷内,悄无声息地站满了两列人。他们身上均着轻甲,左右腰侧挂着长短两柄剑,背上一副劲弩,已然是已经满弦挂好,只等搭箭即可射杀敌人。脸上全无例外地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下颌和双眼,夜色之下形同恶鬼。

    此时一身白衣的女子飘落在人前,小声说道:“那位被拦在宫门之外了。”

    领头的男子发笑道:“还真是无能,守城的不是李淳家侄子?”哪怕是狰狞的面具也藏不住的轻浮语调,顾晨若在此肯定能听出此人的声音就是林行道,白衣女子只有咕儿了。

    “被钉死在城墙上了。”咕儿语气冷淡,好似讨论的是一只钉死在树上的山鸡,不过她停顿犹豫了会又补充道:“现在守城的是顾晨。”

    “哦!我就知道他是个趣人。太史守宫门,这还是周国几百年来头一遭。”林行道感叹完,又说道:“我们还是得帮帮那位,不然这曲子可就唱不下去了。”随即转头吩咐道:“阿三,让宫里的兄弟给大殿下开个门。”

    ……

    同样被拦在城门外的还有李淳的两千私兵。望着西城门上随风摆动的几颗人头,李淳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刚瞪眼睛想看看城头的守将是谁,上面就响起了熟悉的大嗓门,扯着他的名字喊道:“李公,你不在有刑司审犯人,跑城头带兵是想抢老子饭碗么?”

    一时间城楼上锣鼓大震,瞬间竖起了许多火把。火光下的城垛冒出来一个金甲大汉正是周罡,一柄长刀被他顺手搭在了墙头上,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顺着刀刃嘀嗒往下流淌着的红色血液,城墙上挂着几颗人头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不好意思,让李公见笑了。家里出了几个腌臜家伙,竟然还说是李公家的亲戚,也忘了等你来问问里面有没认识的?”周罡嘲讽之余还不忘拿手中长刀对着那几颗人头指指点点,抱歉道:“都怪我,莫名其妙一躺好几日,手痒刀快的一时没收住手,若真有个把是你家亲戚,还望莫怪呀!”明白暗示他,这个人头就是下毒的回礼。

    李淳阴沉似深潭,这几位自然是他本家侄子兄弟,没成想事未成身先死。城府如他也差点忍不住下令攻城,好将城上这位剥皮抽筋泄恨。

    望着黑漆漆的城门,李淳抬起的手又无力地放下,始终没敢下令攻城。他一向小心谨慎,看见墙头上火把林立,不知兵力多少,生怕中了周罡埋伏。心里暗自计较,发怒乃兵家大忌,这个周莽夫如此挑衅,无非是想让自己忍不住草率攻城,绝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殊不知他这么想正中周罡下怀,周罡认准了李淳谨慎的性子才如此高调地站在城头虚晃一枪。整个城楼上其实只有四名心腹下属,其余的那些火把都是绑上了绳索,由四人上下扯动,造成守兵繁多的假象。

    周罡此刻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他身上余毒未清,强撑着站在墙头已经难得。李淳要是一意孤行撞门强攻,这几人可抵不住城下的那两千之众。

    回望宫城发方向,却不知城上城下两位各怀心事之人,心里都默期:“只能寄希望于宫里那位快些将人拿住了。”

    ……

    与此同时正在城楼与姬丹对峙的顾晨,全然不知在城门处,有一个禁卫小兵在听到一阵夜枭的咕噜声响起后,就静悄悄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猫腰上前猛然捂住毫无防备的队友。

    被偷袭的侍卫呜呜乱叫,激烈挣扎着,可马上就戛然而止,胸口透出一截幽蓝刀刃,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将队友尸体弃到脚边,小兵飞快跑向大门拉动了城门机关。只听见咔嚓一声,用来落锁的机关插销被拔开,随着内河水流的冲刷,巨大的木齿轮开始缓缓转动,连带着将那块千斤重的阻门石缓缓拉高,宫门在吱呀声中开了一条小缝。

    高彦眼尖,立即从马背上跃起,轻踩马身借力掠过护城河,脚上带着劲力踹向宫门,门后的小兵被巨大的力道震飞到一旁晕了过去。高彦以为他也是李淳安排的后手便没再多管,将另一边大门也推开后,朝姬丹高呼道:“殿下,快进宫!”

    城楼上的顾晨在高彦飞跃向宫门时就警觉不对,大喝道:“放箭迎敌!派人下去把门关上!”

    只是马蹄翻腾,姬丹带着一队骑手已经抢先占据了宫门,身后的那些步卒早已鱼贯而入,宫门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