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庄王还是宠爱这个女儿,舍不得说重话,好言好语地劝道:“邵阳呀,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坐着实在不合礼仪。羌儿难得回临淄一趟……”见邵阳别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齐庄王也是郁闷不已,当真是自己宠出来的苦果自己尝。他这时候也瞧出来自己的宝贝闺女真的不喜欢田羌,只不过怎么就赖上自己最不喜欢的姜姓呢,好歹其余两位才子也是一表人才,家世渊博。
齐庄王又动了心思,不喜欢田羌没关系,只要不是姜姓谁都可以,就继续鼓说道:“那张荃和长啸孤看着也不错,邵阳也去认识认识?姜横这是醉酒了,你且让他一个人休息下。”他可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早就对林行道芳心暗许,此刻更是油盐不进,只见她把嘴一嘟,倔强道:“才不要,他们谁要是能作出青玉案送我,我也坐他们边上去。”刁蛮公主的性子使出来,齐庄王还真拿她没办法,又不舍得责骂她。实在是今天这理由说得有理有据,姜横的这首词做得实在惊艳。随即又把怒火都转移到其余三人身上,特别是田羌,一副横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去,心中暗骂:“真是没用,提前拿着题目作诗也作不过别人。”
不提齐庄王对田羌的不满,还有邵阳殷勤地为醉酒的林行道披挂衣袍。这都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大臣们看个乐子,至于各中隐情,唯有心者可得。
田康看似装傻充愣,但是大殿上所有人都神情都尽入他的眼里,但大多时候他关注的还是趴在角落里的“姜横”。猜测这位有心接近自己妹妹的郡王打的什么注意。不怪他,关于齐庄王灭姜氏的计策他也有所了解,虽不赞成,但也不会反对,毕竟这也是为父王为自己这个“傻儿子”所谋划的。在召回所有姜氏的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这么巧出现了一个姜横,不由让他怀疑这是不是姜氏的反击。还有就是姜横身上有让他莫名在意的地方,哪怕是倚靠在林瑞怀里,他也能感受到身旁妻子的目光也总是时不时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他突然低声问了句:“阿囡,你跟那个姜横很熟?”
林瑞正执盏与人应酬,听到怀里的男人冷不丁的问话,表情一怔,缓缓说道:“前几日邵阳失踪,我上姜府与他见过一面。”不知为什么没提那日在闻醉意见面的事,田康面色阴沉下来,他靠在林瑞的怀里,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说话的当下猛然心慌,让田康知道自己的妻子没说实话,至少是没说全。
田康继续小声问道:“阿囡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他?一个执着的男人,一个敢犯大不为与天下作对,只为一个女人的人……林瑞心里想到的是曾经的林行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你可能要去问邵阳,还应当劝劝她,姜横不是良配,我看她陷得有些深了。”
不是邵阳的良配?那是你的良配?有一瞬间,田康惊讶自己心里怎么会闪过如此扭曲的想法,他嘴上应承道:“都知道我是傻子,怎么劝,还是你这个当嫂嫂的去吧。”他突然不想去劝说邵阳离开姜横,甚至还暗自希望他们二人能结合,这样不管这个姜横是不是那个人,林瑞都会彻底死心。田康仰起头,从下往上痴迷与林瑞完美的脸颊,环住对方腰身的手不由自主使了点力气,只要与林瑞有关的事情,他都是自私的。
惊讶于今日田康的大胆,林瑞碍于大殿的众人没有挣脱他的环保,只能强迫身体适应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还在酣睡的男人身上……
宴席上歌舞尽兴,各怀心事的人注意力却都在一个已经醉酒酣睡之人身上,一直到宫宴结束。林行道像是掐好了时辰,正好清醒过来,感觉身上有幽香传来才发现背上披了一件女子的锦袍。
“你醒啦!”邵阳十分高兴,这一夜她满眼都是趴着的林行道,只觉得他就连醉酒都那么迷人,也学着他趴在桌上盯着不放。所以林行道一有动静,她就惊喜不已。
林行道说是醉了却也没醉,只不过是不想应酬和面对与田康恩爱有加的林瑞,所以借醉装睡,当然也知道身边有个丫头傻傻地盯着自己看了半天。
“谢了。”眼看宴会已经结束,林行道解下背上的锦袍重新将它披回邵阳的身上,还顺便替她收拢了一下,如此亲密的举动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面颊绯红。只是落在那田羌眼里,就又是一股妒火丛生。
“姜横。”齐庄王不高不低的声音从殿首传来,听不出喜怒,但是冷冰冰的让人不舒服,“你这是小憩舒服了?”
林行道跨出座位拱手回道:“下臣失礼了,实在是君上的美酒太美,因而贪杯多饮了些,真是醉酒失礼。还望君上恕下臣不敬之罪。”
“孤可没那么小气,不过你这般贪杯,明日武试可别因酒失利了。”语气里透着意味不明的警告,说完齐庄王就率先离殿而去,留下大臣齐喝:“恭送君上!”
与那些三三两两联觉而去的大臣们不同,在大殿上除了王负如,林行道与其它大臣也都没什么交际,只有别过依依不舍的邵阳,也准备独自出宫。
只是在宫门口一个丽人俏立在前让他为之一愣,感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间,想要说些什么,又见到她身后的马车和一众侍卫,眼神随即就黯淡下来,只淡淡问道:“太子妃在此候着在下可有事?”
林瑞也礼仪周到,欠身回话道:“太子殿下想要见见郡王,如郡王不嫌弃同乘一车可好?”
林行道一怔,林瑞陌生的语气提醒他,两人此刻的身份,讪讪一笑道:“不敢不从。”说完便随林瑞一同登上了马车。
车内田康倚壁而坐,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他发笑。林行道也好奇这位传言中的痴人突然叫住自己是为何事。见林瑞在田康身旁坐下的那一刻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下,
“殿下与邵阳公主从小亲近,见公主亲近郡王你,便想着与你见上一面,别无他意。”林瑞替田康解释道:“殿下不爱说话,还请郡王见谅。”
林行道点点头,太子殿下的马车十分宽敞,但坐下三人后也有些拥挤,所以车上也都是林瑞代替了侍女的活,为两人伺候茶水。
林行道的目光在林瑞与田康身上徘徊,或许是想看出两人彼此间的不恩爱的证据,只是每每见两人不经意间的碰触,心中不免郁闷。
对于田康他唯一见过一次就是十年前那血红的宫门外,对方牵着林瑞的手将她带进了王宫之中。今天才是真正仔细观察这位太子,从见面到现在只是一个劲的笑,倒是符合他是痴儿的传言。这样的男子如何能配得上阿囡!林行道攥紧了拳头,手指掐进肉中,用疼痛强迫自己隐忍下来。
林瑞说是田康想看看他,还真是一连看了一路,而后再没一句交流。时间就在倒茶饮茶中渡过一直到马车将他送至姜府门前。
“就此别过。”林瑞将他送下马车,一言一行都礼貌的让林行道觉得生分,偏偏田康就在车内,他又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言语举动,害怕为难了她,只好也冷言别过,目送她上了马车,再讲马车送到夜幕之中。等眼里只剩下黑色的街道,林行道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里已经血肉模糊。
“公子这般依依不舍,为何不带她离开?”姜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咕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林行道少有的没有言语反驳,而是失落道:“她不会跟我走的,十年前就不会。”
“那公子你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咕儿原本以为林行道纯粹是放不下心里的这个女人才决然回临淄,只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要是真得心心念念放不下,何必等十年,“看来公子这次回来真的准备做件大事。”
……
马车上,田康逐渐收起笑脸,一把将林瑞拉到身旁,不知为什么今夜他总是隐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想要把林瑞牢牢抓在身旁,好像稍一不注意她就会跑掉似的。
“你做什么?”林瑞虽然不喜,却没有挣扎。马车外都是属下侍卫,车内稍微闹出点动静,他们都会知晓。只是她身体上的微微抗拒却让田康手上的劲道变得更大。她的话似乎更加刺激到田康了,只见他扳直林瑞的身子,盯着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两人对视了片刻,田康的眼中突然升起**的怒火,猛然俯身吻向林瑞的双唇。
林瑞真的吓到了,眼看往日谦谦君子的田康突然化身为一只恶狼,也顾忌不了其它,拼命挣扎起来。奈何她身形娇弱,又从未学武,怎能挣脱身形强壮的田康的禁锢,只能任由他重重吻在嘴唇上。
“呜……”林瑞能感受到田康粗重的鼻息呼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心一急张口狠狠地咬在了田康的嘴唇上...一直到田康的眼角瞥见他脸庞泪迹。
我在做什么!田康愣住了,抱住林瑞的双手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劲。
懊悔地看着缩在车厢一角发抖的林瑞,他想要伸手去安抚,却发现对方眼里透出的全是恐惧,那只手就听在了半空中。他咬着牙齿想要解释,又不知要解释什么,半响只有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吐出一句:“对不起!”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静之中,田康不敢扭头看林瑞,害怕在她的眼里到对自己的惧怕,他无力地背靠在车厢边上。
夜色下只有车轮压辙积雪的咔嚓声飘进来,田康突然喃喃自语道:“刚……刚,我以为要失去你了,不……不知道为什么。看……看到那……那个姜横和你一起,我我就感觉看到了你嫁给我时候的场景……”他说话时很紧张,有些哆哆嗦嗦,本就有些口齿不清的情况下,显得更加结巴,不过大体的意思林瑞还是听明白了。
刚刚她是被田康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冷静下来也只是在生自己的闷气。自己是他的妻子,被夫君强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说生气,却不知如何生气,她有些恍惚。车厢里的也因为油灯被刚刚两人的纠缠撞倒熄灭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时不时从车帘缝隙打进一些月光。就这么林瑞静静听着,田康慢慢说着。解释完刚刚的鲁莽,他又把十年来的点点滴滴说了一通。有夏夜为林瑞捕萤虫做星灯。有去千里之外买零嘴,只因为林瑞在宫宴中吃过一会顺嘴提到喜欢。也有因为林瑞生病而不惜冒大不敬亲自绑来神医……
落冠之前的田康是在痴傻中渡过的,落冠后的他却是为林瑞而活着的。林瑞越是听对方述说的故事,越发害怕,害怕自己真的爱上这个可悲的男人。
一直等马车进了皇庄,田康的自言自语才停下,他先下了马车,想要去搀扶林瑞。只是林瑞见到他伸出的手突然退缩了下,没有搭上就自顾下了车子,两人间的疏远一下就显示出来,仿佛瞬间跌至冰点。
就这么林瑞在前面走着,田康在后边跟着,手下人十分有眼力劲地全都退下了。一直跟进房间门前,林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冷漠地问道:“太子殿下今夜就想要妾身侍寝吗?”
“怎么会,阿囡你误会了,我只是……”田康一怔,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跟进了她的房间里,当下解释道:“我只是害怕你生气。”
“生气?妾身为什么要生气?”虽然这么说,但田康总感觉林瑞的语气是冷冰冰,“算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你早点休息吧。”
一直等到田康把房门带上,刚刚还冷漠强撑的林瑞猛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膝双目无神,不知道在回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