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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回 二世子相邀
    那侍卫不敢在多言,只是挥退身后的手下,自己则一直跟在嬴正两人后边,任由他们在院子里走动。

    嬴正边走边问:“刚刚这边好像很热闹,大半夜的你们做什么呢?”

    侍卫小心回道:“是吕相交接宝库给新监督顾大人,此刻他们已经往君上那复命去了。”他说话当口眼睛四处瞟动,主要还是疑惑这顾大人明明才返回院子,这会人怎么不见了。那库门上的封条还贴着好好的,断不可能入库了。

    嬴正听见顾晨二字就忍不住想起那张欠条,对于债主他心情可不大好,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王室的一条看门狗罢了。”说话间不经意地拢了拢贴身的赵冯冯,对着空气宣誓了一番主权,也算是在自我安慰。

    只不过赵冯冯的注意全然不在这位大世子身上,敷衍地娇笑几声应付过去,眼神则直溜溜地盯着那库门看。她今天缠着嬴正过来,就是为了探路寻找时机的。还故作惊讶道:“哇,殿下快看,那两把锁这么大呢?比妾身的脑袋还大。”

    赵冯冯嘟嘟着嘴巴半可爱,嬴正丝毫没有怀疑身边佳人有着别样的心思,还高兴地解释道:“这两把锁可是父王找墨家专门制作的机关锁,分阴阳两把钥匙,需要两个配合无间的人同时打开,若是中途出了岔子,那么锁芯内的机关就会彻底锁死再也打不开。而这两把铜锁用的是精铜混合了天外陨石打造,坚硬异常,施之刀斧也要数日时间才能破坏……”

    这些话顾晨躲在暗处也听了个大概,暗叹这古人的防盗意识丝毫不弱呀,原本还想利用职务之便偷溜撬锁进库的想法瞬间被他否决掉了。正为难之时,想起前面顺走库里宝物的邱言年,忽然眼前一亮,自己可以问问这家伙是怎么入库还能顺走宝物的。

    若大的院子实在没有其他景致可以看的,赵冯冯围着小楼看了个大概也笑眯眯地喊困,缠着嬴正要回去休息,这位情字缠身的大世子自无不可,两人就这么突然地来,又突然地离开了。

    好在没出什么岔子。侍卫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心想这位顾监督新官上任,要是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问题,怕是饭碗不保是小事,还得挨刑罚银可就没处哭了。心虚的侍卫扭头想在院子里再巡视查看一番,刚回身就看见新上任的内府库监督就直愣愣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他一哆嗦就半跪在地上,呼道:“卑职未看见大人,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责罚!”心里却在嘀咕,这位大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实在吓人。

    “好了,哪那么多罪要罚,你这位新大人,也就是我,规矩不多,只要你们好好当差,不止无罚还当赏。”顾晨胡诌了两句宽慰的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如今形势未名,而且他已经暗中收服了管事邱言年,自然无需再做那坏人,冷不丁地又问道:“刚刚那位可是大殿下?”

    侍卫连忙点头称是,顾晨又道:“这里的规矩大殿下可否随意进出?”

    这一问侍卫冷汗就下来了,按规矩除了秦王,任何人进出都需要手令和切口暗语,就连顾晨这个府库监督也不例外,他刚刚就是递了手令牌进来的。可是嬴正非要硬窜,他们这些侍卫又不敢拿他如何,反正这府库大门的铜锁钥匙分别由两位掌匙司吏保管,大世子要在这院子里走动,也只能随他了。往常这般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就过去了,并不会有人专门记录禀报给秦王。

    顾晨笑笑,知道这些宫内侍卫趋吉避凶的本领都是炉火纯青的,见他不答,大概就猜到了答案,也不细究,只是淡淡说道:“既如此,若是有违规的还应当事后及时报送,递交给君上,这可是君上甚为看重的宝库,千万不能出分毫岔子。”

    侍卫一哆嗦应声:“是,大人。”又犹豫道:“可是这殿下,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怕你说,就怕你不说呢,顾晨暗自窃喜,面上依然板着脸,淡淡说道:“大胆说,错了无过,对了有赏。”

    侍卫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那位毕竟是殿下,往日里这府库内发生什么事情,若不是大事,一般也就不作记录上报了,免得既得罪贵人,又要被责骂看管不利。”之后因为害怕,又补充了一句道:“这前几任的大人也是如此行事的。”

    顾晨撇了撇嘴冷笑,难怪那吕卿和邱言年能够这么容易就挪走了库里的宝物,感情秦王就是请了这么一群人给他看家护院的。看这位侍卫还有些紧张,顾晨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不管以前的大人怎么办,现在就得照我的规矩办,任何时候任何不守规矩的事情,你们都要如实记录,誊抄两份,一份给我,一份报送给君上,听明白没有?”

    侍卫一顿,连忙点头答应不提。

    那边邱言年跟着吕卿一路去了前殿复命,再一路跟回了吕相府。这还是他第二次登相府,上一回还是他第一次被吕卿提拔做内府库管事时,那时候他以为吕相看中的是他才学而赏识提拔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只是之后吕卿原形毕露,在内府库大揽宝物钱财,就再也没邀他入府过。邱言年更是打听到在自己之前已经有好几任的管事死在了宝物清点之下,就猜到自己恐怕就是下一个替死鬼。本来今夜应该就是他的死期了,只是没想到遇上了顾晨,让他在绝望之余生出了一丝希翼。

    此刻看向在前方行走的吕卿的背影,邱言年心里暗笑:“相爷啊,相爷往日都是您算计别人,今天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算计了吧。”又想到顾晨那不符合他样貌与年龄的城府,想着这就是自己拿全部身家性命做赌注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群人来到相府前厅落座,邱言年不无意外地坐在了最末位,正准备假寐应付过场,反正这种场合他插不上话,要不是今夜他是交接的主要一环,怕是连来这府厅的资格也没有。

    吕卿突然看过来亲切地问道:“言年啊,你在本相手下多少年了?”

    看来今夜不能轻松地混过去了,邱言年只好老实应声道:“回禀相爷,整五年了。多亏相爷提拔,年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吕卿很满意他的回话,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暗思,这个棋子打启用起那一日就被他当做了弃子,只不过没想到这颗其貌不扬的棋子竟然在不知不觉呆了五年之久。要知道自从他看顾宝库时起,为了填补他在为政之时其它地方的亏空,经常从宝库挪用宝物银钱等。每过一段时间就以贪腐盗宝的名义,把府库管事当做替罪羊推出去,不但杀人灭口,还能把之前的偷取宝物的账目抹平,一箭双雕。所以当知道邱言年竟然安稳地在管事之位上呆了五年之久,不免高看了他几分,想来还是有些聪明本领的。运气也是不错,本来今夜就是他的替死之夜,没想到竟也逃过一劫,吕卿这才感兴趣地喊他一同回府问话。

    “我听说你之前准备辞官还乡?可是相爷忽视了你,而有所不满?”吕卿说这话是语气柔和,面带笑容,但邱言年的后颈已经浸湿了一片冷汗,哪敢应是,连忙是摆手摇头道:“绝对不是,相爷对下官恩重如山,下官怎敢心生不满,只是为官多年,下官的心思却越来越平淡,失了往日的进取之心,竟渐渐开始思家,更想念故土乡景,这才萌生了想要辞官回乡的想法。”两人说的都是面上话,没人当真也没人信。邱言年见吕卿面色未变,又补了一句以表忠心,说道:“相爷若是还有用的着下官的,虽思乡心切,下官也必定赴汤蹈火先完成相爷的托付。”

    “呵呵,本相与你还有在坐的诸位都是为君上办事,赴汤蹈火也应该是为了君上,言年莫要说错了话。”试探过邱言年一番,吕卿语气更加和善起来,左右对他而言,邱言年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也是将死之人才更好用一些,他继续说道:“如今内府库由顾监督接手,你也应该像为本相办事一般,尽心为他办事,为朝廷,为君上出一份力。”

    吕卿说的冠冕堂皇,但话里的暗示邱言年却是听明白了,什么叫应该像是为他办事一般,就是想让邱言年平日里的小偷小摸不要停下来。等将来事发之后,他就可以将这些罪责全都退到顾晨头上。

    大厅里也是阿谀奉承声不断,只是落在已经有了退路的邱言年眼里,就像在看一场笑话闹剧一般。记起来时顾晨所吩咐的事情,暗自记下这些到场官员的职务姓名。

    ……

    那头顾晨从院子离开,径直就准备离宫回府,不想那个宫廊半道上又遇见了二世子赢竖。这位从来都是一身翩翩公子打扮的世子殿下正倚墙而靠,似乎在等人。

    顾晨信步上前,指着自己鼻子逗笑地问了句:“二殿下不会是专程在等下官吧?”

    “正是!”赢竖的回答简洁明了,就跟他这一身素净白衣的打扮一样,倒令顾晨心情舒坦,感觉他同那嬴正真是两个极端。逐问道:“二殿下深夜再次等候不知所谓何事呢?”

    赢竖依然简洁道:“请你喝酒!”

    抬头看了眼月色,还算明亮,顾晨跟在赢竖的身后,好奇他把自己引往何处喝酒,更好奇他为何请自己喝酒。这一路走来安静异常,赢竖在前头带路不说话,顾晨在后头跟随就更加沉静无声。

    两人出了宫门,也不蹬马车,因为赢竖又说了一句:“就在近处,我们走着去,夜色寂静漫步可静心。”

    半个时辰后,依然走在巷中的顾晨开始怀疑这家伙所谓的近处是指多远,二人是沿着内河畔一直行走,竟是都走出了内城,若不是有赢竖二世子的身份,这城门是断不会为他们打开的。这份幽静也被外城热闹的夜景所打破。相较于内城的优雅恬静的美,顾晨其实更喜欢这份喧嚣,只不过这位二世子似乎十分不喜这样的吵闹,顾晨明显感觉到出城那一刻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继续又走了约莫是一刻钟,两人来到了一处内河畔。顾晨环顾四周,感觉这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内河,河上飘着几艘楼船,具是红灯高挂,莺莺燕燕声不绝于耳,不消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画舫。

    河畔已经有专门的人撑着小舟候着,只等顾晨和赢竖踏上小舟,这才向河中心最大的那艘画舫处划去。

    感觉身后的顾晨一路上始终保持安静,哪怕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没有出口询问,还是赢竖忍不住道:“顾公子不好奇?”

    “通常好奇心害死猫,所以我还是不好奇的好。”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让赢竖费解,不过也没在继续追问,因为他们已经来到画舫下面。

    顾晨这才发现这画舫边上竟然还搭架了一个木梯方便上船的人从小舟下拾阶而上。

    刚登上甲板就有一位年轻的侍女候着,给二人请了个安,就领着他们往楼船里间走去。顾晨这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与船外挂着的红灯红绸完全不同,这里间是一片素雅,上得二楼来,四面纱幔飘飘,中间搁着一个玉制暖炉正往外冒着袅袅青烟,显然是一个构造十分精美的炉子,下方是炭炉,上面则做成了香炉。

    二楼四个角落分别放着琴棋书画四件物品,更像一个文人雅士休憩的地方。与这河面上的那些画舫当真格格不入。顾晨在二楼细细欣赏了一圈,就听见赢竖说道:“顾公子可喜欢?听说此处夜景甚美我特意买下了这河上最大的画舫用来招待公子。”

    “那我当真是受宠若了。”顾晨客气了一番,随口道:“不知殿下何时买入的?”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