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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回 大人要造反吗?
    田康与林瑞的关系卡在了一个尴尬的点上,如果没有林行道的出现,或许十年后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终于可以迈出那道坎,修成正果。林瑞想给他也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只不过现实是没有如果的。林行道出现了,出现在他们分别的第十个年头,出现在林瑞给自己爱情记忆的最后一个时间点上。不早不晚,偏偏又是那么为难。

    田康等了十年,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哪怕最后两人只能同穴而眠。但林行道的出现也给他这么淡然泼了一瓢滚烫的热油,煎熬着他的内心。让他压抑在内心深处,原本以为不在意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但他面对林瑞始终生不出起来,就只能把这一切的错误归结在自己,归结在林行道身上。

    这最终的结果,他偏执的认为只有林行道彻底消失在林瑞的生命之中,他才能够真正的安心。

    临淄一座酒肆,这座酒肆很特别,他的酒水一向苦涩难入,却偏又价格昂贵,所以只有少数特别嗜好的有钱人会来光顾,以至于平日里他是生意都十分冷清。酒肆名叫“苦行”或许就是以它店内的苦行酒为题。特别之处是这酒肆内的装饰。楼内四面墙上、柱上挂着的是各式各样的一柄柄样式各异的扇子。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这些扇子的扇面都是空白无物的,竟都是白底扇子。

    其实酒肆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画扇在临淄的据点。此刻酒肆的老板老朱正战战兢兢地杵立在密室之中,等待身前这个男人的训示。老朱是酒肆的老板,也是画扇在临淄这个分堂的堂主。今日一早就被告知组织老大已经在密室等候他,吓得他三魂丢了七魄。这几次任务的失利让他倍感压力,今天从未出现在据点的神秘老大突然造访,令他心生恐惧。画扇对任务失败的人向来不讲情面。

    密室内寂静异常,除了老朱还有几名带着各式动物面具的黑衣人,分两列站在男人身旁。这份寂静下老朱想张口又不知要说什么,哆哆嗦嗦的,冷汗就不自觉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男子从头到尾还未说一句话,也并未对老朱有任何处罚的意思,但这份寂静才是最恐惧的,实在承受不住的老朱,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颤巍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宗主责罚!”

    直到这时候那个男人才转过身来,同样带着面具,白色面具上诡异地点了极点红印,像极了滴溅在上面的血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好似不出自人间的恶鬼。他的语速十分缓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自裁吧。”

    男人的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也让这几个字更加冷漠。短短五个字,老朱的血都凉了。他不敢在多言,颤巍巍地拔出腰间一把短匕,看了眼男子冷酷无情的白面具,又环视四周看了眼那几个动物面具的黑衣人。颤抖手有些握不住匕首,此刻他心里想到的不是任务,而是家中小妾为自己新生的男孩,还有即将并蒂的大女儿……一幕幕都让他不舍得。

    生死一念间,老朱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突然从半跪着的地上暴起,手抓匕首向男子扑去。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我不能死,这时候还不能死,既然那风涟都能逃脱组织,自己也一定能。只要劫持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就能够以此要挟逃离这里,带着老婆孩子远走他乡,到周国、到鲁国……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眼前的男人在他的瞳孔中放大,见对方一点躲闪的意思也没有,他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份笑容伴随着心口处的一份凉意而迅速消退。他突然觉得身上的力量在迅速地消退,有些不解地低头看向胸口,只见一柄漆黑的利刃从背后贯穿过胸膛,甚至那血液还来不及流出,利刃又迅速抽了回去。老朱用余下最后的一点力气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向利刃的主人,自己的副手……

    “你杀了他,那就把他要完成的任务继续完成吧。”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哪怕眼前经历了属下对自己的叛变,属下与属下之间的叛变,这一切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而那个杀了自己以前上司的副手半跪在地上,坚定道:“属下定幸不辱命。”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特质的漆黑竹签,上面用朱砂红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名字,跟着这竹签丢过来的还有他冷冷的声音:“这是你们的新目标。”

    昏暗的密室里,一人一尸静静地待着,等到男子和那些黑衣人都离开以后,这个杀了自己上司的副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敢让冷汗沁出,这才仔细看向躺在地上的竹签,那个新名字鲜红而耀眼,副手小声咀嚼:“姜横……”

    ……

    齐国在大秦的东北面,时至深冬,这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时常大雪纷飞把道路都给掩盖了。让原本一月余的路,生生拖成了二月还多。以至于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新年顾晨是在马车中度过的。

    有心让人烧了几节爆竹沾沾喜气,顾晨靠坐在马车上,听着车帘外噼里啪啦的小动静,不禁怀恋起后世的二踢脚。这里已经离开了大秦的边境,不远处就是齐国境内,随行护送的甲士护卫不敢掉以轻心,让顾晨不要轻易下马车以防危险。跟着一起出来的庞孝行也十分赞同,还特意让功夫最好的曲善在车内陪着他,贴身护卫护其周全。

    说起曲善,顾晨很少见这个男人说话,平日总是带着一张笑脸,每次见都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哪怕少交流,对他的印象也很好。这会两人单独在车上,用过晚饭后,顾晨又烧水泡茶,特意递了一杯过去。

    曲善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异顾晨给他递茶,他习惯了一个人呆着,也习惯了别人不搭理他生活,除了那几个兄弟,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他递送东西。

    不过他对所有人都能保持最大的善意,或许这也是大家管他叫曲善的原因。当初周觅几人在战场上见到他时,只在他抱着得剑上看到刻着的一个曲字,又见他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平日里对人和善,就管他叫了曲善。

    曲善微笑地接过顾晨的茶,小小啄了一口,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似乎很喜欢这茶的味道。他还是第一次喝道这样的清茶。平日里他就少去顾府,所以更没想周觅他们几人已将,将顾晨的宝贝都尝了个遍。

    顾晨见他喜欢,也跟着高兴,又为他添了一杯后,才慢慢聊道:“看你平日总是一个人发呆,是在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顾晨不能理解一个失忆人的痛苦,但他知道一个人在孤单的时候如果连可以陪伴的回忆都没有,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曲善愣了愣,却是摇头回道:“没有,我其实不愿意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如是答着,让顾晨一怔的同时又说道:“三哥告诉我,我的失忆并不是因为外伤所致,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自己想要忘记那些过往,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以前是什么,但既然是自己不愿意回忆起的东西,就不要在刻意把它揭开了。”

    听着像是逃避的话,顾晨却觉得他更像是一种妥协,顾晨还想再问什么,突然听见车外哨声大起。这是敌袭的信号,不由惊诧,竟还真有人敢招惹由一队覆甲精锐护送的车队。不由佩服起那带队的将领,果然是常年随同护送唐叔寅的精锐。

    一般的山贼路匪当然不敢招惹这么一队甲士,反之敢招惹他们的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山贼路匪。许是见自己已经暴露,那些贼人也不再隐藏身形,一时间山林四面火光摇曳,四处都被火把给照亮了。

    顾晨从车帘里向外望去,竟感觉像漫山遍野都是人一样,再看已经显露出来的贼人,竟然也都是各个装备精良,刀剑弓弩都不缺,他甚至还看见了一架巨大的攻城弩箭被这些贼人慢慢推着架在了道前。这哪是山贼,简直就是一个正规军了。招来护卫将领询问得知,这些人其实就是一些国家的士兵,他们或是逃兵或是战败的将领,不想回去领罪受罚,就在这几国边境处纠结一起落草为寇当了山贼。从将领慎重的语气中,顾晨不难猜出这些贼人应该颇为难缠,而且看着人数众多的样子,只怕轻易走脱不掉了。

    “真是的,只要出远门就没一次安生的。”顾晨不顾将领劝阻,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嘴里嘀咕着怨气,准备亲自去会会这些山贼。

    “说罢!你们要什么!大家别动刀动枪的,你们只为求财,那我们就只为保命。”嘴上是这么说,暗地里顾晨已经悄悄给紧跟上来的庞孝行还有曲善两人打起了手势,示意他们嘱咐好手下准备先下手为强。他这次出门可是带了许多镇抚司暗中训练的好手,假扮成车夫走卒伙计之类的,也是为了给他们几个练练手。所以护卫的将领并不知道,这个车队里那些不起眼的下人们,其实一个个都是高手,这才会觉得对付这些山贼有些为难。

    对面弩车后面走出一个汉子,刀疤脸络腮胡,一看就是老大的标配,也冲这顾晨这边大声喊道:“把车里的财货都给大爷们留下来,还有你们的手里的兵器和这些士兵身上的盔甲也都通通脱下来,否者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大汉说完,他那些小弟们也很应景地呼和起哄着叫好。

    还真没新意,傻子才听你的呢。顾晨心里嘀咕,给手下使用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嘴里小声对护卫将领说道:“将军,让你的手下准备动手。”

    “呃?”你不是来谈判的吗?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还在为这个顾大人擅自下车担忧,更是害怕因为他的胆小投降害了自己这些手下。要知道这些山贼为了不被官府军队围剿,从来都是不留活口的,被打劫的人要不就是加入他们,要不就被杀了丢在山里喂狼。这是你不是文官吗?你不是周人吗?你们周人也这么凶悍的吗?将领一阵疑惑,就见车队里的那些下人们突然都挽起袖子,只见他们胳膊上都戴着一截像是护腕的东西,紧接着就是一阵的破空声传来,相应的是对面那些山贼的到底声。

    这些镇抚司的好手瞄准的都是对面手持弓弩的山贼,要在第一时间压制对方的远程火力,这可是顾晨在给周觅的《特工训练手册》里着重强调的一条。那些山贼都在防备队伍前面手持兵刃的覆甲兵卒,哪想着那些看起来胆小怕事缩在马车边上的车夫们如此凶悍,而且一个个手上都带着袖箭这样的杀器,只是一个照面就乱了方阵。

    射往一波袖箭后,这些人或是从车架底下,或是在大背包中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向那些山贼杀去。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眼下看到自己要护卫的对象竟跃过了自己杀敌,这些护卫心头一激灵,也跟着怒吼着杀了出去,今天要是不多宰几个敌人,他们这些精锐护卫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顾大人,这是……”要造反吗?后面的话护卫统领可没敢说出口。他是唐叔寅的人,知道眼前这位是唐家的姑爷,也是唐叔寅托付之人。这位要是想造反,那自家相爷是跟着一起反了,还是一起反呢?他对顾晨手下的这些私兵充满了疑惑,猜测着自家的相爷是否知道。

    顾晨盯着统领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放心,这些都是君上同意的,我可没打算造反!”他只说了一半,镇抚司的护卫确实是秦王默许的,但秦王可不知道他把一个商队的护卫打造成向特种部队一样的存在,当然如果秦王知道特种部队这个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