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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回 又一个天阶
    “因为他不姓田,更不姓姜。”田康上前一步看了林瑞一眼,面带嘲讽地说道:“说出来大家也熟悉,这位公子可是姓林,前十六卫大将军林仲文长子,林行道林公子。”

    田康不无挑衅地看向沉默中的林行道:“我说的可对?”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上立即声碎如鬼祟。林仲文的离开在大齐一直是一个禁忌。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一夜之间卸甲离乡,齐庄王又三缄其口,许多人都猜测这是狡兔死走狗烹。所有清楚不清楚的老臣们都忘了甲士包围中的恐惧,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

    林行道见身份被拆穿,也不再藏藏掖掖,一把扯下脸上的假须假发等伪装,露出那一张俊朗却有些诡邪的脸。

    林行道环顾四面一圈,那张脸令大众哗然。殿上不乏几十岁的老臣,他们可都见识过当初那位齐国风华正茂的临淄第一公子。

    齐庄王看着这张与林仲文年轻时候异常相似的脸庞,略微失神。想起一些隐晦,对上林行道他的语气反倒柔和许多,不确定地问道:“林将军可还好。”

    林行道轻笑道:“有劳齐王挂心了,我父亲能吃能喝还能打战,好的很。”

    “唉,当年之事,是孤操之过急了,你有怨在心理所应当。”齐庄王说道:“可如今孤也见过最心爱的公主许配与你,你大可放下成见与康儿共建江山。”

    “还真是感谢齐王太爱。只可惜我不是我父亲。”林行道毅然决然道:“这天下还是抓在自己手里安稳。”

    田康闻言发笑道:“就凭你?连自己心爱女人都守不住的家伙,还是凭借着朝堂是的寥寥甲士?又或是这几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

    也许是十多年的压抑,使得在众人面前展现真实自我的田康一反常态的张狂,特别是看到林瑞焦急的神情,就有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指着林行道就怒喝道:“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说罢自己是一马当先,抽出长剑就砍向林行道,大殿内登时纷乱四起,那些画扇的杀手竟是不顾大殿上众多官员的死活,弩箭四射。

    田康这是来了招先下手为强。

    眼看这些齐国人都打在了一起,各诸侯国的使者全都挤作一团,相互保护,以免被祸事波及,唯独顾晨与箫正钦还坐在显眼的地方饮酒。

    “顾大人,快些过来,您那里危险。”纪墨缩在一堆使者中间,喊着前面的顾晨过来,一直不说话的梅习礼总算找到机会,冷嘲热讽道:“人家秦国的使臣,自然不屑躲在人后,就不用纪大人这么瞎操心了吧。”

    他说话阴阳怪气地,惹得纪墨一翻白眼就瞪了过来,就连家乡的脏话都脱口而出,“娘匹的村夫,不会说话就别嚼舌头。”

    “你……”梅习礼出生乡野,却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村夫,若不是看在纪墨现在是正使,使团护卫都听其指挥,他一定非得回嘴回去不可。

    这人两人在后边争吵不休,不妨碍顾晨和箫正钦二人在前头聊的高兴。虽说刀剑不长眼,但是两人都是有武在身,双方两边不论谁赢了也不可能对他们这些各国使者做什么,所以两人可半点担忧都没有。

    箫正钦更是见惯了这些宫变政事,还有闲情逸致与顾晨打赌道:“你说两边谁会赢?”

    “不知道看着势均力敌,老箫你希望哪边赢呢?”顾晨吃着瓜果又把问题丢了回去,而后又说道:“我猜你希望太子田康赢,毕竟那是你女婿。”

    箫正钦一怔,随即恍然,他还没适应自己尚有一个女人在人间的事实,更没反应到交战双方有一个是自己女婿,豁然起身把顾晨都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助他一臂之力!”箫正钦还真是碰上女儿的事情后,就失去了平时应有的理智与冷静。顾晨连忙拦道:“那你知道林行道又是你女儿的谁吗?”

    “……”

    “据我所知,他可是你女儿名义上的哥哥,还是她心中的爱人。咯你去帮个忙试试!”顾晨不否认看见箫正钦吃瘪,自己有些幸灾乐祸了。

    他这一番话,倒真让箫正钦傻眼了,一边是自己女婿,一边是自己女儿的爱人,这关系就连他这个间谍头子都有些捋不清。

    场中的交斗还在继续,田康的杀手人数虽多,但毕竟平日都是以暗中刺杀为主,正面交锋有些不敌陈延展的那些甲士精兵。双方有来有去打了个平手。

    林行道见状心知此事不能拖延,高深吼道:“你还不出手?”

    这一声高吼,就见大殿外飞射进来一道黑影,等到黑影现身,大殿内寒光闪动,那些画扇刺客的脖颈上竟都呈现出一条细线,等众人回过身来,是一连串的倒地声响起。

    田康被这一变故惊吓,一时不查被林行道挑掉手中的长剑,一柄利刃就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输了!”林行道一声你输了,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众人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突然出现在大殿中央的那位剑客身上。

    斗笠黑纱看不清容貌,但有知其身份的人都已经颤颤巍巍起来。站在殿首的齐庄王不惊诧田康的失败,却吃惊于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的这位剑客。

    他不确定的沉声说出了一个名字:“葬蝶花?”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来人正是第一剑客葬蝶花,听见齐庄王的称呼,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摘下了斗笠,这是对齐国王者的尊敬,也是他遵守的准则。

    斗笠下的容貌平平无奇,这样一个相貌的人丢在大街上瞬间就会被淹没,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剑客,甚至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剑客,看起来更像一个农夫一般。

    在葬蝶花露面的瞬间,顾晨身后的曲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察觉到属下的异样,顾晨不禁问道:“你认识他?”

    “打过一场……”多余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始终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一定很熟。

    齐庄王看清的葬蝶花的真面目,带着疑惑:“难道你也是来杀孤的?”

    葬蝶花摇头道:“我有誓言,绝不能对齐国君王出剑。”

    齐庄王闻言怒斥道:“那你帮着外人来谋夺孤的王位?!你不是要守护大齐?为何也成为了这犯上作乱的贼子?”葬蝶花就是大齐的传说,他想杀的人没有能活过第二天的日出。齐庄王问出这话的时,心里是颤抖的。有对方在自己的王位必将不保。

    “我守护的是大齐的子民,而不是齐国的王。更不应该是残暴杀戮的王。”葬蝶花的答复一如十六年前一样的冷,齐庄王默然,知道对方还没放下十六年前对自己的成见。他的王道与对方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双方注定走不到一起去。只不过闭隐退十六年,不知是什么样的代价能让葬蝶花出山。那么一瞬间,齐庄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有关于对方的万事,他瞬间明白是谁,付出了什么能让这个天下第一剑客放下身段,做这谋逆之事。可随即更大的疑惑就涌上心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行道让陈延展的手下控制住田康,自己着一步步迈向殿首,路过林瑞身旁时,顿足说了一句:“等一下,很快就好了。”随即丢下不住摇头的林瑞向齐庄王走去,一边冷声道:“不用他来杀你,我就够了。”

    林行道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指向年迈的齐庄王,多年谋划眼看就要在今朝实现,连他也不由的有些激动,长剑微微抖动,将他不平静的内心一表无虞。

    “林行道你敢?!”被甲士控制住的田康拉长脖颈怒吼着,“弑杀君父,你要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林行道微微扭头,冷笑道:“你似乎忘记了,十年前我就不是齐人了。所以君父?呵呵,他可不算。”

    眼见林行道手中的长剑就要落在齐庄王身上,田康焦急喊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邵阳的夫君,如果说她知道你杀了她的父亲,你要如何自处?”他想要用身份,拖挂住林行道,好救齐庄王一命。

    只可惜就算提到邵阳,也不过让林行道微微的停顿一下,马上就恢复冷淡,“你放心,亏欠邵阳的,我会慢慢还给她,至于你口中的君父?他一定要死!”

    死字吐口而出,林行道的杀意凝聚到极致,长剑如霜……

    “看来分出胜负了,可惜了老箫你做不了齐王的岳丈大人了。”见好友最终要得胜,顾晨又有闲情逸致同箫正钦打趣,只可惜对方微微一笑吐出几个字:“那可不一定。”

    那是充满自信的笑容,似乎笃定林行道杀不死齐庄王。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林行道长剑被挡住了,不是别人,正是齐庄王自己。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就将长剑稳稳地夹在了半空中。大殿之中除了箫正钦,也只有葬蝶花一人不吃惊。他双手环抱长剑,面带微笑,就这么站在对峙着的两人不远处,十足的玩世不恭。

    “你早就知道?”林行道自然第一时间注意自己这位帮手的神态,吃惊齐庄王武功高强的同时,更愤怒同伙的隐瞒不报。

    葬蝶花只是轻飘飘地飞来一句:“你也没问。”

    齐庄王似乎很满意他的表情,在他确认葬蝶花不会对他出手时,他就知道这场叛乱就是以玩笑告终。他不介意放松心情,为林行道解释道:“你似乎忘记了,大齐有两位天阶高手。”

    诸侯各国也只有齐国拥有两位天阶高手,当年齐庄王也是以此绝高的武学,在派人引走葬蝶花后,杀死了他的叔父也是当时的齐王,最终夺得了王权。成为齐庄王之后,齐国这位天阶高手就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他的身份也被王这一尊贵所替代,甚至于人们眼中的齐庄王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迟暮老人。

    莫说林行道,就连王负如此刻也是大吃一惊,他在齐庄王手下为相多年,竟也不知道这位王上也是一位绝顶高手。

    “所以世侄,你若是肯放下武器投降,孤还可以看在你父亲的情面上饶你一命。”齐庄王为林行道指了一条明路,只可惜后者不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主,脸一寒,断然回绝道:“做梦。”

    长剑被制住,他就从腰间抽出另一柄匕首向齐庄王刺去。匕首上幽光浮现,显然是喂了剧毒之物。

    只可惜这些杀招齐庄王并未放在眼里,只不过是手指轻轻一捏,巨大的内径就将长剑震碎的同时,也将林行道震飞出去。紧跟着的是许多长剑四射的碎片扎满了他的周身上下。只一招就将他重伤在地,等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已然是怕不起来。只不过哪怕是如此狼狈,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喂毒的匕首投了出去。

    “冥顽不灵。”齐庄王声冷,掌更冷,竟是虚空抓住匕首,外人眼中悬浮在半空的匕首表面开始凝结起冰霜,直到寒冷将铜铁都冻裂。

    “哇卡,成玄幻故事了。”顾晨被这一景象看得目瞪口呆,只有旁边的箫正钦依然淡定道:“齐庄王,雪凝手,天阶高手排行第四。一双手能凭空成冰,落在人身上,就可将人的血液都冻结,最后死去。”

    顾晨还有闲心俏皮打趣:“这招摆摊卖刨冰不错。”

    “何为刨冰?”箫正钦刚开口询问,却发现身旁的顾晨已经不在原地,再抬头却见他竟然拦在了林行道的身前,还笑眯眯地对齐庄王说道:“齐王,不如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呗。怎么说他也是我朋友。”

    “你?”齐庄王覆手在后,完全未将顾晨放在眼里,轻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秦使,莫以为前几日孤给你一点颜面就不知好歹了,退下,否者连你一块杀了,想必秦王也说不得什么!”